第556章 说法

    直立的老鼠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罗，仿若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而那尾巴之上的黑烟却一直在无声咧嘴大笑，双眸时而竖立，时而三角，表情异常丰富。
    罗迎着老鼠与烟的目光，神色平静。
    三次遭遇，并非在同一个位置上，只是距离差不多而已。
    早有心理准备，罗根本不意外，从黑猫空间里取出真主，念力涌动间，白玉虚影转瞬间在身后具现化出来。
    气势勃发，危险的气息溢散开来，那老鼠和黑烟却不为所动。
    罗眼神微冷，挥刀斩去，虚影长刀当头落下，将老鼠和黑烟斩成残块。
    老鼠的躯体碎块散落在地，黑烟散去，片刻后又凝聚出原本的样子，依旧是那无声咧嘴的神情。
    它忽的鼓动起嘴巴，身下有一条黑色的烟须，尖长又细，如同老鼠的尾巴。
    黑烟的嘴巴如风箱般的不停鼓动，与此同时，尾巴末端处很快就鼓胀起来，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吹出了一只直立的老鼠，并且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吹出一只老鼠后，那团黑烟无声咧嘴大笑，一双眼眸转变成倒三角，隐有尖锐之意，又似示威。
    “由虚转实？跟黑猫能力一样的性质。”
    看着黑烟吹出一只老鼠，罗没有立即展开第二次攻击，被黑烟吹出来的老鼠是实体，而黑烟是虚体，这个特性，跟黑猫能力一样，也是念兽从无到有的本质转变。
    不管能不能探清老鼠和烟的虚实，假设这可能是一场梦境，那么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间，无意识中的那杆天枰倾向于目前的经历是梦境，至于缘由，则是某一种灾难能力。
    罗在战斗里惯常运转的思绪，由于略微消极的念头从而终止。
    于是，他又果断的挥出一刀，斩碎了老鼠和烟，并且在黑烟重新聚形前，近身压缩出球形领域，将零散的黑烟封入领域里不停挤压。
    从篮球大小，到皮球大小，再到网球大小，最后到鸡蛋大小。
    罗冷漠的眼神落在领域中逐渐缩小到弹珠大小的黑烟，忽的扬掌一握，如同捏死一只虫子一样，将黑烟捏成虚无。
    这一次，黑烟似乎是彻底消失了，不再出现，只留下两具粉碎的老鼠尸体。
    “这东西有点意思。”战斗结束，黑猫从手掌钻出来，化为实体。
    他围着老鼠尸体绕圈，背对着罗问道:“你觉得这会是念力产生的效果吗?”
    罗看了一眼手掌，平静道：“你看不到吗？那团黑烟和老鼠的身上没有半点念力。”
    白烟字体依旧没有给出信息，是罢工了，还是鉴定不出来？
    黑猫转身看着罗，煞有其事的说道：“是没有念力，可你不觉得所有匪夷所思的东西，都应该跟念力有关吗？或者说是以念力为根基所诞生出来的，比如我，不就是念力创造出来的产物吗。”
    “假如你想的话…”黑猫脸部的绒毛轻轻抖动了几下，说道：“再具现出拥有特殊能力的念兽也不难吧，毕竟任何一个念能力者都有这种潜质和能耐，所欠缺的，无非就是代价的程度。”
    听到黑猫的长篇大论，罗瞳孔微微一缩，他感到奇怪，黑猫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奇怪？
    一旦将【假设这是个梦境】的想法灌入思考中，那么将黑猫的话认为是胡扯瞎掰，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黑猫所说的这些话源自何处？他很确定自己从未有那种观点。
    那么…?
    罗不自觉间沉思起来，浑然没有意识到有一股混乱正在生根发芽，如同漩涡一般影响着他。
    “我说得对吗？”
    就在罗沉思的时候，黑猫踱步走来，刚才他是绕着老鼠尸体在走，而这次却是绕着罗在走。
    如果时间回溯，会惊异的发现，黑猫针对两个不同对象的绕行，有着误差几乎为零的步伐和节奏，乃至神情与语气，更是毫无差别。
    死寂的森林，只剩下漫天的风雨声。
    雨落树叶，或是唯一的共奏。
    罗在沉思，黑猫以顺时针方向围着他绕第二圈。
    “我说得对吗？”
    第二次重复的询问，令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那一时刻，他只觉得，大脑的运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风而荡，又像是超负载的cpu，时而卡顿。
    “我说得对吗？”
    黑猫绕完第三圈，也是第三次重复的询问，声音忽的在雨声中模糊。
    罗猛地低头看向脚边的黑猫，此刻已然化为烟状，可是黑猫并不是要钻回手背，而是在一阵扭动中，变成了一团圆形的烟状，从正面露出了一双倒三角眼，以及标记性的无声咧嘴。
    黑猫就这么莫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才被捏成虚无的黑烟，那在嘴角之上勾勒出的弧度变得越来越高，恍若金拱门叔叔的笑容。
    罗见状，略显僵硬的脸庞一凝，无言沉默间将头垂得更低，面容似有一层阴影覆盖，思想犹如冰封千里，有那么一刻，差点直接死机。
    那覆盖在身体周遭的领域缓缓消失，冰冷的雨珠径直落在罗的身上，瞬间打湿了罗的头发和身体。
    并不是罗自己撤除的，也不是突然使不出来念力，确切的说，是念力的存在被抹除了。
    罗的反应，近乎没有。
    那一团诡异的黑烟似乎不能发出声音，只是一直维持着高调的笑容，在那里盯着罗一动不动。
    如果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刻意为之的戏精，那第三次就是故意露出马脚的小鲜肉。
    一无所知，这便是罗此刻的境况，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便是从未产生过危机感。
    当黑烟以这种方式重新复苏后，可以说是直接摘下了神秘的面具，然而那面具之下，依然是一团黑。
    罗依旧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藏在幕后的那个不明存在，又有什么目的？是在享受狩猎他的乐趣，还是只能用这种手段和方式来慢慢磨死他？
    更担心的，更忧虑的，便是树洞里的比司吉和布鲁娜。
    被冰封的思想融化开来，过了好一会时间，罗稍微颔首，双眸闪出凌厉的光泽，冷冷道：“你想看到我崩溃的样子？”
    咧嘴的黑烟突然凑到罗的眼前，那一双眼眸，紧紧盯着罗，像是扫描机一样，掠过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寸地方。
    罗却不为所动，一字一顿道：“我会找到你的。”
    那一双倒三角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异样，至始至终，为什么没有慌张，为什么没有恐惧，为什么没有绝望。
    哦，是太早露出马脚了吗？
    嗯，那么再多来几次吧。
    黑烟突然扯开血盆大口，将无法使用念力的罗吞了进去。
    一切，再度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