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无声对视

    黑发男孩，却是适时出手的伊尔迷。
    他接到的委托是杀掉巴尼.加菲尔，所以被挖出来的心脏自然是巴尼的。
    他在雨夜里光明正大的看了一场戏，然后在戏剧快结束的时候，现身轻松完成委托。
    巴尼愣住了，疑惑着胸口处为什么会痛的时候，意识渐渐模糊，无力倒向地面。
    鲜血从他的身下悄然蔓延开来，化作水里的无数条鲜红游蛇。
    艾莉怔怔看着倒在身前的巴尼，淡蓝色的眼眸里慢慢被鲜血所染红。
    记忆之中那副不愿意去触碰的画面，与眼前这一幕重叠在一起。
    她的思绪顿时像是被人用一双手强行扭成麻条，然后再用力扯断。
    断掉的思绪使得她的眼睛略微空洞起来，就这样呆呆站着，身体发僵，蚀骨的低温蚕食着身体任何一个角落。
    巴尼在她面前死去，肯达生死不明。
    伊尔迷只想着完成委托，可不会考虑艾莉的感受，即使在艾莉面前扭下巴尼的头颅，对他而言也是件不值得去在意的小事。
    两个同是黑发黑眸的少年，年龄相仿，于巷道之内，雨势之中面对而立，手上皆是握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罗手上的心脏一直维持着跳动频率，而伊尔迷手上的心脏沾染鲜血，并且跳动开始变得极其微弱。
    这个差异，伊尔迷注意到了，黑色眼眸里掠过一抹疑惑之色，联想到刚才库力的死因，再加上那本突然出现的书，结论只能跟念有关。
    “你的雇主死了哦。”
    伊尔迷将手上的心脏随手一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丢掉的心脏落在地上翻滚几圈，来到艾莉的面前。
    罗缩小的瞳孔缓缓张弛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因为艾莉就在伊尔迷身后不远，如果伊尔迷对艾莉出手的话，他根本无能为力。
    而且，伊尔迷挖出巴尼心脏的动作，他甚至没能全部看清。
    这个年龄在十岁左右的男孩，正是那天在酒店大厅看到的男孩。
    罗沉默之间具现化出书本，将沃格特的心脏封入书页之中。
    他没有杀掉沃格特，是因为沃格特还有利用价值，眼下可能要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战斗，便是先将心脏封入书里，令手空出来。
    伊尔迷就这样静静看着，感觉很有意思。
    委托已经完成，他本来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但他现在对罗很好奇，便是没有马上离开。
    沃格特在罗将心脏封入书页的时候，直接作用到神经的剧痛才消失。
    他深刻感到绝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想逃离此处。
    罗没有回头去看沃格特，而是凝视着伊尔迷，目光一动不动，甚至不敢挪开去看艾莉的情况。
    “待在原地别动。”他忽然沉声说道。
    虽是看着伊尔迷，但这句话可不是对伊尔迷说的。
    话音一落，沃格特徒然惨叫一声，狼狈摔倒在地，那折磨人的痛楚再度作用到他的神经。
    过了片刻，痛楚消失。
    沃格特这下子不敢轻举妄动了，缩到墙壁处老实待着，整颗心冷得可怕。
    刚才抽风般的剧痛，像是一记棒槌用力敲醒了他，让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
    只要罗想，他就会不停承受这种非人的痛楚，而且自己的生死就在罗的一念之间。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令伊尔迷的兴趣变得更加浓厚。
    夺取心脏封入书本里，念头一动就能夺人性命，也能让人剧痛难耐，可以凭此胁迫控制他人，真是有意思的念。
    伊尔迷也懂得念，不仅身体方面的基础扎实，在气的操控方面也是一样，但目前还没开发出属于自己的念，关于这点，他也不是很急。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开发出念，而念的雏形跟控制有关。
    现在看到罗的能力，他对于控制这个因素更感兴趣了。
    “你的念很有意思。”伊尔迷向后退了一步，离艾莉更近。
    看到伊尔迷刻意的动作，罗脸色一冷，身体微微一动时又强行克制住，生怕随便一个动作，都会刺激到伊尔迷去伤害艾莉。
    主要是伊尔迷挖心脏时的速度太快，让罗没有把握将艾莉抢回来。
    伊尔迷笑了笑，又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刻意刺激着罗。
    退第二步的时候，罗没有明显的举动，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
    见罗的反应比较冷淡后，伊尔迷便是不玩了，看着罗淡淡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罗眉头微皱，目光冷然。
    “我接到的委托是取走巴尼.加菲尔的命，至于他女儿的命，并不在委托内容里。”伊尔迷毫无情绪的漆黑眼睛紧紧盯着罗，说道：“开心吗？”
    只要伊尔迷离艾莉那么近，罗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只不过听到伊尔迷的话后，微皱的眉头一松，这说明有转圜的余地。
    “你的目的是什么？”
    罗的身上维持着气量的稳定输出，谨防意外，如果伊尔迷要的是钱，那就好办了。
    伊尔迷闻言，摸着下巴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他用死寂一片的眼神盯着罗，淡淡道：“并没有目的哦，但是，有件事我想试试看。”
    “什么事？”罗保持高度的警惕。
    伊尔迷徒然间又退了一步，伸出小巧纤细的右手，扭动之间，五根手指眨眼间发生了变化，骨节变得略突出，且指甲变得尖长锋利。
    他就这样将尖长的指甲抵在一脸失神的艾莉脖子上，散发出冰冷无情的杀意，认真道：“比如杀了她之后，你会是什么反应。”
    罗的眼睑慢慢上抬，又缓缓低垂，浮荡在体表的气量，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增长着。
    正因为速度缓慢，所以存在感十足。
    伊尔迷右手的变化，令他想起了奇犽，由此联想到伊尔迷的身份，答案呼之欲出。
    “只要你动一下艾莉，我向你保证，哪怕你跑回枯枯戳山，我也会取你性命。”罗用一种平静得像是尸体的眼神盯着伊尔迷。
    这种眼神，跟伊尔迷很像，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更是不带任何杀意，但却产生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这种主宰他人生死的笃定，借助浮荡在体表的气量缓缓逸散，形成摄人心魄的气场罩向了伊尔迷。
    大雨在巷道里造成的声音仿佛消失了，无人知晓的这一刻，是两个人无声之中的对视。
    迎着罗望过来的眼神，伊尔迷小脸之上慢慢流露出凝重之色，有那么一瞬间，他从罗身上看到祖父的影子。
    主宰、笃定、不容置疑…建立在取人性命的基础上。
    好像…玩脱了。
    “嗯，开玩笑的。”
    伊尔迷果断收回右手，也收回了散发出的杀气，耸了耸肩。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赢过罗，而且不管是杀掉艾莉，亦或是杀掉罗，都是件没有收益的事。
    并且，罗提到了枯枯戳山，也就是说，他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