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东西立在他们身前约丈把远的地方,其身后就是隐约可见的洞口,从那里传出来的微光正从它的身体两侧透进来,照得他的身形更加清楚了,这回倒真是看得真切,就是因为逆光而看不见正面。
不过此时这两人似乎并不想可见他的正脸,因为刚才验明正身的时候,两个人心底都同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那只眼睛,对,那只独眼,一般的动物都是双目,这东西偏偏独眼,那么这独眼就必然是个蹊跷,这最独特之处说不定就是它的进攻武器,而且被包裹的那么严实,可见其重要性,因此不难想像,平时它一定是深藏起这秘密武器的,只有到了最需要的时刻才会启动,好,那我们就绝不看你的正脸好了,最好连身体也避开你的正面,于是,几乎就在发现新的劲敌的同时,两个人都分别往两边跳了开去,果然那个家伙似乎被什么困扰了一下子,竟有些迟疑了,已经微微弓起来的身形早就摆出了进击的姿势,此时却僵住了,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时候,它就有了目标,直接朝着聂海花扑了过去,那身影比迅疾消失的闪电还要快,而聂海花却没等它攻击,就已经行动了,他此时一个飞跃就跳上了旁边的石柱,可谁料到石柱子什么实在太滑,而且顶端几乎是尖的,他根本立不住脚,眼看就要摔下来了,吴奇此时也发起了攻击,他没等那个怪物掉头,就甩出了手里的刀片,那刀片被使上了十足的力道,以极猛的速度眨眼间就来到了怪物的眼前,可是那怪物也不是白给的,身子一扭就唰地落到了一旁的地上,落下的时候还是悄无声息,就像一团黑肉被随意地扔到那里一样,翻身就是一滚,再次挺身而立,还是那么气势耽耽地朝向他们。可是那柱子上已经没了人影,刚才的短暂瞬间聂海花已经迅疾窜到了洞口附近,吴奇也紧随其后,随着碰碰两声,两个人弹出了洞口,立时就开始了狂奔。
弹跳纵越加上快速地逃遁,两个人不觉已经跑出了老远,回头看时发现竟然早就离开了那道狭长的河谷,来到了一片宽阔地,大片的青山草甸在落日的余晖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所有的草叶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峡谷被甩在身后,远远看去就像是道小裂缝,盘桓在几座群山之间,这片高山上的平原是那么高远,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天,确实那天上的缕缕紫红色的晚霞就在头顶缓缓地漂浮着,恍惚之间让人感觉就像在仙境里一般,平和宁静,安详悠远,站在一道斜梁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副图景,聂海花和吴奇两个都呆住了,一时几乎反应不过来,这是哪里?自己刚刚还在逃命,逃离那个险恶的燕子洞,那里不是还有那么凶恶阴险,攻击性极强的恶魔一样的生物吗?怎么此时突然就置身于如此美妙的幻境当中了呢?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可是怀疑起来,聂海花使劲拍了一些脑门,吴奇却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两个人都同时“啊”的一声,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才呼出一口气,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过夜了,今晚怕是走不出去的。”
聂海花挥手划拉了一下面前的广阔高原。
“恩,恐怕是的,这里真的很大。”吴奇有点惊奇地说,在他的家乡,高山密林见过不少,大江大河也经常领略,这样辽阔的高原草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从内心赞叹起来,好一片大地。
野生的蒿草常年无人问津,已经长得一人多高了,聂海花走在前面,吴奇随后,两个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那片郁郁葱葱的由草和灌木组成的世界里。
临近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天上渐渐显现出来的几颗星星,聂海花点了点头,回头对吴奇说道:“小奇,我们休息吧,天马上就黑了,趁着这点亮光,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吧。”
吴奇恩了一声,随即就开始四处观看,走了几步,他发现一出稍稍干净一点的空地,就招呼聂海花道:“海哥,你看这里好不好?”
聂海花从草丛里冒出头来,站在中央,查看了一下,好像在琢磨着什么,吴奇歪了一下头,想看清他在干什么,就听聂海花说道:“兄弟,你可真会选地方,知道这里为什么杂草会少了吗?”
吴奇有点纳闷,摇摇头,告知自己不知道。聂海花淡然地笑了一下,指着地上的草说道:“你看,这里的草是很有规律的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而且它们似乎组成了某种形状,当然在地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到了高处你才能看清。”
刚刚说完,他忽然伸手就去拽吴奇的胳膊,然后两只手都扶在他的后腰上,纵身就是一跃,身体一下子就窜出了草丛,带着吴奇一起飞身到了比草丛还要高出一截的地方,他望向自己的加下,吴奇也在突如其来的这一提当中回过神来,迅速地朝下面看了一眼,果然脚下的草丛忽然生成了一副简单的矩阵似的画面,竟然是些纵横交错的小径,那空出来的地方就是那密密麻麻的交通网的中心,其余地方的杂草还是照常生长,这些小径却已经被什么东西踏平了。就在这极为短暂的眨眼之间,他们看清了这一切,而两人也随即降落了下来,聂海花拍了拍双手,说道:“看见了,你到了人家的地盘了。”
吴奇先是一惊,马上四处观瞧,聂海花却无声地一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没事,别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是老鼠。”
“什么?老鼠,你说这里是老鼠的地盘,可老鼠不是在地底下的吗?”吴奇越发不解,着急地问。
“呵呵,”聂海花笑了,他对眼前这个大男孩有点越来越喜欢了,他还真是挺憨的呢。
于是他接着就说道:“是的,是老鼠,一般来说,它们是终日不见阳光的小家伙,但是,也不是所有的老鼠都终生生活在地底下,有时候它们也会爬出来活动活动,甚至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你看见这些小径了,对吗?这就是它们的战场,对,是它们狩猎的地方,它们一般会在自己认为安全的时候出来,在这些小径的某些角落里守候,等哪个不长眼的昆虫什么的经过,然后,就会。”他突然猛忽地做出一个猛扑过来的动作,然后砸着嘴,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接着说:“就这样喽。”
吴奇先是使劲向后一躲,似乎是躲过一劫那样长吁一口气,然后就一下子笑了,看来和聂海花配合得不错,两个人都同时笑了。
定定地在那里看着吴奇好一会儿,聂海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潮湿,赶紧低下头假装去找着什么,嘴里也掩饰地说着:“唔,我们是不是清出一个地方来,然后就该问候一下肚皮大人了?”
吴奇本来被他看得刚感觉有点不对劲,听他这么一说就赶快附和道:“恩,是啊,我们就用一下老鼠们的地盘呗,这样还不至于造成多大的破坏,以后它们还能继续使用,这样不好吗?”
聂海花回头看了他一眼:“恩,就是啊,我们干嘛费劲再鼓弄呢,你说的对,那,恩,接下来就是吃点东西了,我这里,我看看,啊,好像还有一些肉干,恩,是野兔野鸡什么的,反正能吃,烤过的了。”
吴奇已经坐在了地上,接过了聂海花递过来的几块黑乎乎的肉干,聂海花坐在了他的对面,吴奇一边将肉往嘴里送,一边又递给他,聂海花也接过来,放进嘴里,使劲地嚼起来,隔夜的肉干已经硬得不能再硬了,似乎还带着聂海花的体温,他那简易的小包裹在那场密林里的打斗之中已经丢掉了,幸好自己随时都有往怀里揣点的习惯,不然此时他们还真是要饿死了。
“唉,刚才咱们失策了,在进那个洞以前,应该先摘点燕窝下来的,即使后来和那个东西打了一架,燕窝还是可以带出来的,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不能再回去一趟了。”聂海花一边胡乱地嚼着,一边说。
“什么,那燕子的窝也能吃的吗?”吴奇非常好奇。
“当然了,我们这里什么都能吃的,还有专门吃虫子的呢,那么那里不吃吗?”聂海花也非常不解。
吴奇还真是不敢相信,又问道:“那,燕子的窝总归是些泥巴和草叶什么的吧,有什么可吃的?”
聂海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里的燕子可不用那些东西做窝,它们,是用,自己的口水,一口一口吐出来粘结成的窝,开始是软的,很快就会变硬的,摘下来就能吃了。”
吴奇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开始反胃似的要吐了,刚才的肉干本来就硬得难以下咽,此时就更别提多难受了,看着他忽然干呕起来,聂海花有点恶作剧似的笑了,他起身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赶紧补充说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逗你呢,别这样,我们就这么点口粮了,你要是全吐了,待会就要挨饿喽。”
吴奇稍微振作了一下,再次坐好,他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然后迟迟疑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咳咳,恩,真是奇怪,你们这里吃的东西和我们很不一样啊。”
“是吗,你们都吃些什么呢?”
聂海花忽然拍了拍地上松软的杂草,慢慢躺了下去。
“我们基本上都是吃那些打猎打来的东西,当然也少不了野兔野鸡什么的,不过还有好多獐子和野鹿那些大家伙,更不要说黑瞎子了,要是猎到一只,整个族里都够吃上一阵子了。”吴奇说着,也在聂海花的对面侧着身子躺了下来,他想看着他说话。
“什么是,恩,黑瞎子?”轮到聂海花好奇了。
“就是熊,很大,很壮,全身都是黑的,力气可大了,几个人对付一只都很困难的,它最厉害的就是那大爪子,一下子能拍死一头野鹿呢。不过我不怕它,我都猎过好几只了,当然,也是和族里人一起猎的。”吴奇很认真地说着这些,不禁回忆起原先那些既紧张又刺激的野外生活。
“这么厉害,为什么叫它瞎子?”聂海花忽然这么问道。
“这?”吴奇没有料到这个问题,有点惊讶,是啊,为什么这么叫呢?他自己好像也没认真想过,不过略一思忖,他就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早就这么叫了,所有人都这么叫的。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家伙虽然个子大,力气也大,却好像不是那么灵光,有点呆头呆脑的吧,让人感觉它就像个瞎子那样,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能抓到它的,虽然它暴躁的很,可是架不住我们人多,一起想办法,总能在它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它,只要使它受了伤就好办了。”吴奇越说越觉得自己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了,竟然生出稍许的自豪感来。
“是啊,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不也是这样的吗?”聂海花忽然侧转过头,盯着吴奇的眼睛说道,语调却显得有些惆怅。
吴奇楞了一下,点点头,也不禁有些灰心,喃喃地说道:“是啊,这些家伙好像更难对付一些,你说呢?”他看着聂海花在夜空下明净清冷的脸庞,禁不住生出许多的怜悯和心痛的感觉,看他有些瘦弱单薄的身材,却也是孤身一人了,真不知道他除了失去了亲兄弟,还有哪些伤痛困扰着,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族群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当初的逃离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自己走得再晚点,估计此时早变成。。。
唉,别想了,他不愿意再做任何设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何况他后来还经历了那些离奇诡异的事情,当时的情况在现在看来几乎都不算什么了,所谓亲人其实也不过如此吧,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什么事请是做不出来的呢?
“你在想什么?”聂海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模模糊糊地问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可想的。”这倒是实话,吴奇翻了一下身子,也躺平了,用双臂当枕头垫着,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夜空高原清亮,奇怪的是,并非只是黑色,在深空的背景下,隐隐透出的是一种深沉的蓝色,是那种很有质感的蓝,非常厚重的感觉,就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宝石,覆盖了整个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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