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少林,沈冲心情沉重,但当他拿起酒杯的时候,情绪即刻变得欢悦起来。
“酒家,给我取一只碗来!”沈冲招手一扬,掌柜的屁颠屁颠取了一只碗来。
沈冲还记得当时与孙小红喝酒时,用的正是碗,此刻虽然剩他一人独坐,不免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不知小妮子,现在如何了?”沈冲轻声自语了一句,继而一口闷下一碗。
“你似乎有心事?”这家店不知何时竟然被孙驼子重新盘下了,此刻酒坊客人稀少,他便坐在了沈冲对面。
“孙大叔,你也来喝一碗,这碗我请你!”沈冲笑道。
“我比不得你,还得干活招待其他的顾客。”孙驼子笑了笑,拿起抹布又擦起桌子来。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这时离晚饭也不短,哪里会有客人?”沈冲每说一句话,就得喝上一碗,这让他觉得似乎孙小红已经问过了一个问题一般。
孙驼子道:“说的也是,我就陪你喝上两三碗。”
沈冲透过窗户,眼睛看向街角远方,露出了笑容,道:“还是别喝了,今天你怕是有得累了。”
第一批是两个人。
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
还有一个想必是他的孙女儿,梳着一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却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
第二批也是两个人。
不过这两人都是满面虬髯,身高体壮,不但装束打扮一模一样,腰上挂的刀也一模一样,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第三批来的人最多,一共有四个。
这四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紫面膛的年轻人肩上居然扛着根长枪,还有个却是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姑娘,论年龄却是大姑娘的妈了。
沈冲只握她一不小心会把腰扭断。
最后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瘦得出奇,身上并没有佩刀挂刀,但腰围上鼓起了一环,而且很触目,显然是带着条很粗长的软兵刃。
小店一共只有五张桌子,这四批人一来立刻就全坐满了,孙驼子忙得团团转,幽怨看了眼沈冲,那眼光仿佛在说:小子,都是被你咒的。只希望明天的生意别这么好。
只见这四批人都在喝着闷酒,说话的很少,就算说话,也是低声细语,仿佛生怕别人听到。
喝了几杯酒,那肩上扛着枪的紫面少年眼睛就盯在那大辫子姑娘身上了,辫子姑娘倒也大方得很,一点也不在乎。
紫而少年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可是卖唱的吗?”
辫子姑娘摇了摇头,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模样看来更娇。
紫面少年笑道:“就算不卖唱,总也会唱两句吧,只要唱得好,爷们重重有赏。”
辫子姑娘抿着嘴一笑,道:“我不会唱,但是我知道,坐你旁边的那个冷酷的和尚他会唱。”
紫面少年瞟了一眼沈冲,一脸嫌弃,道:“只听过会念经的和尚,可没听过唱戏的秃驴!”
辫子姑娘嫣然一笑,看向沈冲的眼神里有挑衅意味,仿若刚才紫面少年的话让她听了很享受。
沈冲摇头苦笑,道:“小兄弟,说话注意些,别闪了舌头!”
紫面少年没想到在这小酒坊中也能看到美人,本是心情不错,一听沈冲这话脸上即刻表现出不耐神色,他皱眉道:“小和尚,该注意闪了舌头的是你……”
这话还未说完,只见沈冲如同闪烁一般,须臾间来到字面少年身前,张手便是噼里啪啦十八个大嘴巴!
紫面少年明明有手却无法招架,他的脖子明明可以躲避却一动也动不了!他整个人如同被打蒙了一般,连叫骂似乎都忘记了。
这一桌总共坐了四人,却无一人敢为紫面少年出头。
“你是神磁擒龙手沈冲?”反而是最后进来的瘦长汉子先认出了。
沈冲没有回答,甚至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他坐到了孙小红边上,道:“姑娘你长的可真俊,能陪哥哥喝一杯么?”
孙小红一挽额头落下的少许刘海,甜声道:“好呀,陪和尚喝酒总比陪那群人好。”
孙白发脸色并不好,他厚着脸皮也跟到了沈冲的桌前,赌气道:“今天老头子要喝许多酒,先说好了,这酒钱得你来付。”
“那是自然。”沈冲笑道。
孙小红眨着大眼睛,笑的开心,一脸得意道:“冲哥,你刚才呀,冷酷得不够彻底!你应该假装不认识我这个妹妹才是。”
沈冲哭笑不得,就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相认,这妹妹就要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他道:“你啊,也不小了,做起事来还像个孩子。”
孙白发虽然没说话,但听到这话也停顿了一会,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孙小红嘟着嘴,冷哼了一声,道:“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爷爷,我不做孩子让你们宠?难道要被你们当丫鬟一样使唤?”
这时,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穿了颜色极其鲜明的杏黄色长衫。
而那两桌共六人,正是第二批和第三批进来之人,人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如同见到了魔鬼一般害怕。
这四个黄杉汉子,虽然一脸冷漠,但长相并不凶残,为何会给人那般恐惧之感?
这时那最后到达酒坊的瘦高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为首的黄杉中年人面前,指着沈冲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黄衫中年人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接着便听到瘦高男子大喊道:“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和朝家兄弟!给我出来!”
这六个人脸色变得沮丧,一脸不情愿,可也不得不站起来往外走去。
沈冲和孙小红仿若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所影响,他们依旧在讲述那天喝酒的趣事。而孙白发也成功化身为酒鬼一个,每吃两颗花生米就得喝下一杯酒。
渐渐地,这小小酒坊外头已经来了许多人。可有一点不寻常的是,随着人数的增多,却并没有更吵闹。一如既往的安静。
再看那门口四个黄杉人,这时闪出了一条路来。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怕是最多也就比沈冲大上一两岁,他背负着双手,慢慢走进了酒坊。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
他长得虽秀气,但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在看到沈冲时竟然闪现出一抹微笑来。
像是见到久违的好友一般。
他一拱手,道:“见过沈兄。”
沈冲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后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黄杉少年也不生气,道:“待会就会认识了。家父很赏识你,希望能与你好好谈一谈。”
沈冲道:“你家父是何人?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跟我谈?”他明知道此人就是上官飞,却故意言语羞辱之。
黄杉少年脸色骤然间变得乌黑,不过他仍旧压住了脾气,道:“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见到家父!”说完一甩手,走了出去。
在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又说了句话,“家父的话我已经带到,你考虑一下吧。”
沈冲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黄杉少年露出一丝冷笑,眼神冰冷在紫面少年等六人身上一扫而过,刚才在沈冲身上受的气,他要在这群人身上找回来。
“站直了!”他狠狠朝着那字面少年腰间踢过去。人被踢出半丈远,不过紫面少年却不敢吭声,连一丝异样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乖乖的再次走来原来站的地方。
“贱骨头!”黄杉少年冷哼了一声,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
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的猴子全召来,看到中意的景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等死。
以这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另外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都只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
紫面少年六人也不等别人吩咐,自觉站到这些圆圈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
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
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沈冲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考虑得怎么样了?现在还觉得我父亲是阿猫阿狗?”黄衫少年有意识去看门口那六个木头人,那得意的神色似乎在说:这六人也算是武林中有名分的人,见到我还不跟龟孙子一样!
“不用考虑了,让他来这儿跟我谈。”沈冲敲了敲桌面,淡淡道。
黄衫少年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我爹爹来跟你谈!”
“少年人,你爹爹没告诉你,跟我说话要礼貌么?”沈冲的声音依旧慵懒,不过语调骤然间变得冰冷起来,如同万年冰窖一般,让人有窒息之感。
黄衫少年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出了酒坊,沈冲的那句话让他突然间有了危险的直觉。
谁人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尤其是上官金虹的儿子,有权有势,自然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性命。他咬着牙,发誓已经要手刃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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