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二块潮汐之石

    艾萨拉伸出了手，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块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玉石，通体洁白。光华流转间，几乎可以看见这石头内在的晶莹之色。
    艾萨拉将这玉石对着光举高了眯起了眼欣赏了一番，才垂下手慢慢笑道：“瓦斯琪，你看出来了吗？”
    其实瓦斯琪从看见这块玉石起，心里就在猜测这块玉石是不是和那块基石有什么关系。但是是什么关系呢？她自认绝对比不上伟大的千月之光的智慧，因此也猜不出。可是，若是这样的无知在她的女神面前显现出来，那可就丢人了。瓦斯琪又扫了一眼那块被女皇随手丢在一边的石头，讨巧地笑道：“陛下的东西自然比平常人的都要出色，这还是用看的吗？”
    “贫嘴的丫头。”艾萨拉眼风斜斜睨了瓦斯琪一眼，嘴上半是指责，脸上的笑容却大了几分。“虽然这两块石头啊，看起来犹如天差地别。不过，也因此啊，我都差点忘记了我也有一块这样的东西了，还好我没记错，东西还在，不然我都以为是有哪个大胆的家伙敢将我忘记的东西给偷拿了出去呢。”
    艾萨拉轻描淡写地开着玩笑，瓦斯琪的后背却沁上了一层薄汗。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她这个宫廷首席女官是第一个要被追究责任的。她急忙地伏低了身子疾声辩白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我万死也不能赎其罪过。光中之光啊，请原谅我。”
    “好啦，这不是没有的事嘛。瓦斯琪你把宫廷管理的很好，我很放心。”艾萨拉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漫不经心道。她轻轻把玩着玉石的手在月光与玉光相互辉映下就如同她手中的玉石一样光滑细腻，宛如美玉。
    听出艾萨拉是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瓦斯琪这才悄无声息地舒了口气。想了想，她看着桌上那块石头好奇地问道：“陛下，那么，这两个真的是一样的东西吗？看起来差得真是很远呢。”
    一个聪明的下仆，自然要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就像现在，瓦斯琪知道艾萨拉心里一定会想说出她叫她去取这块石头的用意来，于是，她便适当地作出无知求着艾萨拉科普的姿态来。
    她这点小聪明，艾萨拉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只要是为了取悦她的小聪明，仁慈的千月之花也乐得成全这些臣仆。她淡淡道：“就其本质的功能性来说，其实是一样的。两者虽然是土元素结构份子的凝构体，但却能异常地激活水元素里的魔法能量——所以艾尔娅院长的实验能够使纳萨拉斯湖水的能量在瞬间拉高到一个几近于永恒之井井水能量的值。”
    “您的意思是，用这个石头增幅的话，就能人为地制造出一个不输于永恒之井的能量井吗？”
    “所以，艾尔娅的实验我要重视起来啊。”艾萨拉说着重视的话，声音却还是懒洋洋的。“虽然她打着是为普及民众的魔法汲取做贡献的口号，而且我看她也的确是个心思单纯的学者类人才，但是这样的人要是被人利用了，就不好了。你说呢？”
    “利用？”瓦斯琪的脑子转了转，女皇陛下口中影射的人几乎脱口而出。但她聪明的换了个话题。
    “艾尔娅陛下的实验陛下已经见过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拿陛下的这块玉石也做个实验看看呢？好叫他们知道，陛下要是做起来，什么都是最好的。”
    “这种当然的事情，就不用弄得那么麻烦了。”艾萨拉懒洋洋地靠着贵妃榻半躺了下去。“瓦斯琪，你来试试看就知道了。去取能量测试的水晶来，最高级别的。”
    不消女皇另外吩咐，早有候在一边的侍女将实验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取了过来。
    “陛下，我应该怎么做呢？”瓦斯琪手里接过女皇递给她的那块玉石，忐忑问道。
    “魔法汲取啊！”艾萨拉还是那副懒洋洋地口气。“试试看，这玩意能让你从永恒之井的能量中多汲取多少吧。”
    “是。”瓦斯琪也是魔法科班出身的上层精灵。魔法汲取对她来说是有如呼吸吃饭一样普通随意的事情。只是唯一与平时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她的女神在后面看着她，这让瓦斯琪的心里十分紧张，心脏咚咚不停地跳着。
    她往前站在了阳台的边缘，一手高持着玉石，另一只手搭在测试法力值的水晶球上。她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悄然回头望了艾萨拉一眼。
    艾萨拉回以她一个淡定的鼓励的微笑颔首。
    这个举动让瓦斯琪的心情更为激动了，但也因此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开始高声念诵起了每个上层精灵都倒背如流的魔法汲取的咒语。
    悬崖脚下奔腾不息的永恒之井的能量慢慢地形成了一条线汇向了瓦斯琪手中的玉石。
    那些平时几乎看不见感受不到的魔法元素此时此刻因为太过于浓郁而在月光下神奇地显现出了淡淡的光亮身影，仿佛被玉石的光亮所吸引所照亮，越靠近玉石的魔法元素越发的明亮。那聚集在一起明亮的光照得瓦斯琪连眼睛都睁不开，魔法元素飞速涌入卷起的飓风将她的头发衣裙吹得紊乱不已，发出猎猎的风声。她另一只手里的测试水晶的光亮也因为魔法能量的涌入而越发明亮。
    乍一看去，瓦斯琪的左右手就好像两颗明亮的小太阳一样在闪烁。
    而陷在中间的瓦斯琪却有些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她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魔力汲取居然会吸收到那么大剂量的魔法能量，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汲取过的量，尽管这大部分魔法都以她的身体为通道涌向了测试水晶球，但即便是如此，那有如海洋般从她身体里咆哮而过的能量浪潮依然给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要不是她一直牢记着艾萨拉在她的身后，而她还没有喊停这样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她，恐怕瓦斯琪早就坚持不下去地要吐血放弃了。饶是如此，她紧咬的牙关也开始从嘴角沁出了血丝，大滴大滴的冷汗爬上了她的鬓角额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形也开始了摇摇欲坠。
    “停止吧。”艾萨拉漫不经心地朝她一挥手，在瓦斯琪松了口气停下魔法汲取咒语的同时，将她身边的魔法元素一扫而空。
    那些浩瀚的魔力涌入艾萨拉的身体，女皇却连半点反应都欠奉。她地看向瓦斯琪，脸色平静，语气轻柔。“瓦斯琪，辛苦你了。”
    “不，千月之光，请原谅我。”瓦斯琪面如金纸，却诚惶诚恐地跪下，膝行到了艾萨拉面前，她低下头，双手高举将手中的玉石奉上。“我居然没有能够支撑到陛下满意的时候，还劳陛下替我解围。这简直是我的罪过。我太无能了……”
    说着她深深俯首，手却依然高高地举着，托着那块玉石。
    艾萨拉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她伸手取过了那块玉石，继续捏在手里把玩。“好了，是这玉石的增幅吸收超过了我的预计。这瞬间吸收的能量甚至超过了一个大魔导师施放小型禁咒的能量。”她满不在意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而你甚至连个魔法都没施放，那能量对你的身体超负荷也是正常的。所以我不得不叫停呢，因为我可不想失去我最喜欢的宫廷女官。”
    女皇的夸赞让瓦斯琪有些脸红，她讷讷地说道。“我……很羞愧……”
    “既然两者的功能一样……”艾萨拉并不在意瓦斯琪的反应，她将手中的玉石轻轻地掂起上抛。“我就有些好奇啊……瓦斯琪，一颗增幅的效果是如此巨大，那，两颗放在一起会是怎样呢？”
    瓦斯琪的眼睛一亮。“您的智慧总是能照亮卡利姆多的天空，光中之光。”
    艾萨拉沉着地笑了一下，伸手去取另一个盒子里艾尔娅带来的那块石头。“我们来试一下好了。”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刚才瓦斯琪那边的动静太大，所以艾萨拉这才注意到之前那块朴素的石头不知道何时起也开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虽然有些黯淡，但千真万确是和她的玉石一模一样的光。
    “好像有点意思了呢。”艾萨拉懒散的表情终于收起了一些。她一手各持着一块石头，将两者慢慢地靠近。
    无比强大的抗力从她的两手之间传来。
    艾萨拉一愣，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想将两块石头靠在一起。
    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却再也不能将两颗石头靠近分毫。
    一股巨大的斥力在两颗石头的中间形成，与此同时这两块石头同时迸发出了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光亮，将周围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这光亮让瓦斯琪骇然到不顾失礼地抬起了头，但即便如此，女皇陛下的身影也已经被那团光所吞没，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急疯了，却又不敢上前冒昧女皇，只能不管礼仪地失声叫道：“陛下！！！”
    艾萨拉的处境并没有刚刚的瓦斯琪糟糕。
    此时她双手中两块石头汲取到的魔法能量居然没有一丝涌入她的体内，反而不断地在自己的身体里储存压缩积蓄，似乎是在拼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好去抗衡对方。因此这让她的掌心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感觉，仿佛手里是握着两块烙铁一般。
    艾萨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手中这两块潮汐之石似乎是想要相互融合，但又彼此抗争着想要先将对方毁灭。但她此刻可没有那么悠闲的功夫去想那么多。身为暗夜精灵最强的法师，艾萨拉心里明白，这样的状态不能再维持下去。
    于是，她放弃地准备将两块石头分开。
    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刚刚她是有多么想让这两块石头靠近，却无法靠近，而此刻她想分开这两块石头，居然也一样难以做到。
    这两块石头仿佛是生死之敌一般，即使谁也无法进攻对方一步，但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
    微妙的平衡，然而艾萨拉心里清楚的是，这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是有一块石头会彻底完蛋，而在这之前，由此引发的能量紊乱足以引起一场法力风暴。
    这对于艾萨拉——对于此刻已经以成神为目标并向此奋进的艾萨拉来说，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她怎么可以被这种事搞得如此狼狈！！
    艾萨拉的金色眼眸顶着这片光亮睁开了。
    她口中飞快地念诵着咒语，而且是不可思议地同时念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咒语。
    “以艾萨拉的名义，以光中之光的名义。停止，封印！”
    伴随着几乎听不出是两声的一声大喝，艾萨拉双手同时出现了一个魔纹。魔纹迅速地扩张，包覆了她手中的石头。
    石头的光飞速地黯淡了下去，四周恢复了原样，再次变得悄无声息，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艾萨拉神情复杂了看了眼自己双手中被封印起的石头，然后将其中一颗放入了宝库的盒子里。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瓦斯琪赶紧地上前捧起艾萨拉的手，“您要是有什么事……不，哪怕只是破点了皮，我也……”
    “我会有什么事。”艾萨拉将手从瓦斯琪的手里抽了出来，并将另一块石头丢给了她。“今天的事情要保密，知道吗？”
    “是！”只要是来自艾萨拉的吩咐，瓦斯琪无不从命。
    艾萨拉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榻上，双眼微合，形似假寐。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女皇的休息，只有永恒之井井水拍岸的声音不断传来。
    良久，艾萨拉开口吩咐道：“瓦斯琪，去。请我亲爱的参事过来。”
    “是。”瓦斯琪点头领命。
    “在那之前，你们都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在仆从侍女们悄无声息地一一退下之后，艾萨拉过了好一会儿，才摊开了自己的手心。
    两只有紫玉一般的手掌心中赫然有两块红红的痕迹。
    艾萨拉蹙眉看了一会，不满地看着自己掌心的红痕慢慢地淡去，才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