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吵闹闹,人们熙熙攘攘,无限未来公司内部却到处洋溢着热情的活力。自从员工福利项目正式公布,作为公司的一份子,无论是主观感受还是客观境遇,都有明显的不同。
从每名员工的自我感受来说,最大的触动就是得到了尊重。特别是随着社会舆论的持续传播,员工的亲朋好友或多或少地投来了羡慕的眼神,更是加重了这份情绪。
尊重这种东西是一种很主观的情绪,尤其在职场上,并不是仅仅在于收入的多少。尊重员工的公司,待遇一般在同业内不会差,但是待遇高的岗位,却不一定代表得到了尊重。
职场上的尊重可以简单归纳为三点:一是收入不低于行业标准,而且能让员工过上有一定质量的生活;二是成就感,所做的工作能被同事或是社会认可,是有价值的工作;三是安全感,能允许员工在一定程度内的试错,能在年岁渐大后不被粗暴地淘汰,能不在加班闲暇突然担心未来。
前面两点,不少热门行业和公司能够做到,但是第三点,能做到的真的很少。这种安全感,并不是以前国企那种就算我偷懒划水,你也无权开除还不能扣工资的特权。而是,你认真地完成了自己要做的工作,就无需为生活琐事而烦恼。
做不到的原因很简单,没有一家企业能够保证自己一直盈利,而且是能支撑高福利的那种高利润。即使有,也得公司股东舍得和普通员工分享。
好在,只要陈文浩乐意,背后开挂的无限未来公司不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在陈文浩看来,能顺利进入公司的基本都是技术精英,很多人入职后就投入到消化和吸收黑科技的项目中,如今正是要出成绩的时候,保持团队的稳定性,远比花掉一些钱更重要。
更何况,他经常说,科技要让生活更美好。估计绝大多数人都把这话当成他随手立的大旗,看着很美却遥不可及。他不介意树一批榜样让外界看看。
当然,那些领着公司的薪酬,转过身就开始骂娘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当无限未来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开心的时候,太空业务事业部的负责人严国平可能是极少的例外。
当外界都在质疑无限未来公司的高福利会拖垮企业的时候,其他事业部的同事可以用傲人的销售数据怼回去,但是轮到他负责的这个事业部,却总少了点底气。
人家的事业部以亿为单位,数十亿上百亿的为公司创造利润,他的事业部同样以亿为单位,却是百亿级别的花钱。而能够挣钱的渠道却很少:
太空飞船的个人乘客虽然报名踊跃,但每人5万元的乘坐费用真的是聊胜于无,更多意义上是对用户群体的初步筛选,以及对用户市场的培育;
帮科研院校搭载测试仪器进入太空的业务倒是能贴回点本钱,每百公斤150万元的收费标准虽然只有市场价的一半,但相对于低廉的飞行成本,还是有不少赚头。可是随着三艘载人太空飞船全部到位,飞行频率已经提升到每周一次,搭载仪器的业务量却始终上不去。很多科研单位宁愿高价交给国企去做,也不愿意冒险改变。每次飞行,这一块的业务载重大约只能填满货舱区负荷(500公斤)的一半左右。
想到这,严国平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他本身是航天专业科班出身,中年后虽然转型管理,但也是带项目攻关组为主,技术能力一直未丢。可是对于如何通过航天技术盈利却是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现成经验可借鉴,人类发展航天技术以来,都是依靠强有力的国家投入,商业化道路刚起步,还没找到成熟的营利模式。
更让严国平发愁的是,太空飞船的每次飞行成本超出了项目预期,原本估算的是每飞一次成本在200万元以内,但是双引擎的维护复杂性,为保证乘客舒适度而提升的保温、减震指标,都提升了不少成本,尤其是高频率飞行后,单次飞行成本已经飙升了一倍,超过了400万元。每次起飞所创造的那点营收,也就勉强覆盖了成本。
虽然比起目前主流的航天方式,提升一倍后的飞行成本依然廉价得狠,陈文浩也从没就此质疑过严国平。
但是,一个合格的职场人都懂得,业绩才是话语权的底气所在。尤其在其他部门耀眼成绩的对比下,严国平非常担心陈文浩的耐心见底。
当初他因为受够了体制内单位的人事倾轧,外行领导内行的各种怪象,一怒之下辞职走人。
航天专业的特殊性,决定了国内基本没有民企的身影,严国平甚至做好了改行的打算。没想到,阴差阳错被猎头推荐进无限未来公司后,不仅能继续从事熟悉的技术工作,带领项目组攻关,还在载人飞行等领域内走到了行业的前列。
严国平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氛围,再一次点燃了自己的航天梦想。只有失去过,才会更珍惜。
他在脑海中盘算着各项目组的进度。目前技术团队已经基本消化了公司的储备技术,这既得益于团队成员的高素质,也在很大程度上受惠于超算中心的给力,省去了很多枯燥冗长的重复试验和运算工作量。
太空飞行的成本最终还是要体现在每公斤货物进入太空的费用。当初,以技术资料的纸面参数进行计算,每公斤费用应该在500元以内。
但实际运营下来,这个价格始终在1500元上面下不来,飞船双引擎的制造和使用费用太贵是最大的原因。一套是化学燃料暴烈生能,一套是蓄电高功率释放,要让两套完全不同原理的系统在一起工作,对引擎的各项要求接近苛刻。短期内,除非电推系统的功率得到飞跃性突破,可以独立承担动力要求,否则很难彻底解决。
相比全球同行,这个数字已经低得不可思议了。严国平知道美利坚那边,前俩年的太空运输费用还在每公斤两万美元左右,最近几年也在搞电推火箭,但还不大成熟,恐怕也没能降下去多少。
即使如此,严国平也没有多少高兴,如今的成果都建立在公司的储备技术上,他带领的团队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堪堪消化,而且还没达到理论上的合格水准。公司请了他们来,不是付钱让他们来学习的,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展现出自身价值。
当然,为了避免麻烦,对外的时候(主要是有关部门的询问),他宣称的每公斤货物运输费用是一万五千元,翻了十倍,这也是陈文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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