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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键。”
    余小鱼爱搭不理,魏晟也是有自尊的,何况他早看余小鱼不顺眼,索性也不再问余小鱼,自己摸索着用。
    虽然是父子,不过魏晟的前任——余同没多少威严,性子又软,智商又低,总是做些坑蒙拐骗的事,随着余小鱼慢慢长大,在外头帮工挣钱,见的人逐渐多起来,就更加讨厌不务正业、在外骗不够还回来骗他钱的余同。
    余小鱼不喜欢跟余同说话,余同其实很少回家,余小鱼见他的时候也不多,可这回被人打断腿,除了余小鱼这里余同没别处可去,厚着脸皮让人抬回来了,害余小鱼又带他去医院打石膏,花了余小鱼好大一笔钱,余小鱼每想到那个数字就恨得牙根儿痒。
    他听着余同不停的按空调键,嘟嘟嘟的声音不断,也懒得说他,直到一阵热风吹来,余小鱼终于暴发了,怒道,“大夏天的你开什么热风,脑子有病啊!”
    魏晟忍得五脏六腹都跟着疼,他眼睛一瞪,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余小鱼脸上,余小鱼没防备给打了个结实,身体一歪,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摔到了地上去,动静极大,也吓了魏晟了跳。
    魏晟从来没亲自打过人,一般都是他说句话:拉过去,重责xx大板。事儿就结了。
    对余小鱼,他实在是忍够了,忤逆不孝,毫无规矩,教养粗糙,不,余小鱼根本就没有教养可言。魏晟觉得自己根本没打冤他,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宁静,看着从地上爬起两眼要冒出火来的余小鱼,镇定的道,“我是你父亲,再不好,血缘关系在这儿,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
    余小鱼半边脸火烧一样的疼,嘴巴里都是腥气,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用细细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余小鱼没有立时扑上去跟余同打架,不论他多讨厌甚至瞧不起余同,他都不会跟余同动手,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就是有这种来自骨血里的束缚。
    余小鱼只是冷冷的瞪着余同,在心里幻想着还给了余同十个耳光!甚至诅咒哪天天上打雷顺便劈死余同才好!
    余小鱼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先收拾了放在床上的珠花篮子转移到地上去,冷笑道,“是啊是啊,可不是有血缘关系么?要是没关系,你以为我会养你吗?父亲!说得好听,你倒先做两件父亲该做的事儿给我瞧瞧!哼!”余小鱼重重的哼了一声,抱着篮子出去了。
    魏晟手握成拳,狠狠的捶着身上的床榻,养他?他腿都断了,让儿子养几日又有什么不是?何况余小鱼都十五了,完全可以大婚的年纪,竟然会说这些混帐话忤逆于他。
    原谅可怜的魏晟吧,以后他总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人家余小鱼真算得上歹竹出好笋了。
    而他这棵歹竹,竟然还敢贪心不知足,活该被雷劈。
    魏晟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不大熟悉,这个时候跟余小鱼闹僵也不大明智,可他就是受不了余小鱼那种嚣张气焰。余小鱼一出去,房间顿时空洞安静,不过接着门一响,余小鱼搬着吃饭的那张小方桌进来了,外头太热,再开风扇也比不了空调凉快,而且开两个还费电,余小鱼觉得错不在自己,躲出去好像怕了余同似的,那是他的屋子,大不了两人坐远些,余小鱼就把吃饭桌搬屋里去了。
    余小鱼再回房间给了魏晟的一种余小鱼要服软的错觉,可这还不够,一定得让他开口认错才行,魏晟自然不会主动说话,余小鱼更不会说,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魏晟拿起床头的《中国通史》翻阅起来。
    他越发的吃惊,自汉朝后历史与他所知的就不同了,因汉灵帝无道,民不聊生,他的祖先太祖皇帝原因奋而起兵,十六年后灭了汉朝,建立了大魏。可这书上记得却是汉朝后乃三国时期,后头更有魏晋朝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新中国建立的事。原来现在所处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魏晟也明白这不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历史都是在发展的,这些他没见过的东西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
    而且也没什么皇室了,现在统治国家的人是被选举出来的,不可能父传子、子传孙了。
    魏晟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别的,这里的文字跟他以前的也不一样,虽缺笔少划,依稀也能猜得出来,汉朝之前的历史都是一致的,到了太祖皇帝那会儿才发生了变化,他无法明白,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活下去吧。
    余小鱼没有如魏晟所想像的那样向他认错,这让魏晟有些郁闷,到了中午,余小鱼就去把早上剩下的蛋炒饭热了热,盛了两碗端到屋里吃,翻了个白眼,余小鱼还是给魏晟放到了床头柜上,“喂,吃吧。”
    魏晟最痛恨这种施舍的口气,冷声道,“我叫‘喂’吗?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不过听你说得这些话,或者我真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你既然瞧不起我以前做的事,就应该引以为鉴自当勉力,可你现在这种态度又比我以前强到哪儿去!真是丈八烛台,照远不照近,一径挑别人的错!随便你吧,这种饭我不吃!”
    余小鱼刚挨了一巴掌,又被此人劈头盖脸一通教训,再好的耐性也没忍住,怒道,“爱吃不吃,不吃更好,省粮食!”
    3、小鱼要工作
    余小鱼一气之下将两碗炒饭全都吃光,魏晟只是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那本《中国通史》,根本没再多看余小鱼一眼,余小鱼自己也忙,下午接了电话还出去了一趟。
    魏晟余光偷瞧到余小鱼手里握着个小小的银色东西就可以跟人通话,觉得有趣,忍不住看了余小鱼一眼,不知道余小鱼听到了什么好事儿,喜笑颜开的打开衣柜,从里头拿出一件牛仔短裤一件t恤换上,余小鱼个头儿不高,相貌虽不能跟余同比,也是唇红齿白,清秀可爱,再加上他遗传了余同水嫩雪白的皮肤,也加分不少。牛仔裤是紧身弹性的,小鱼的屁股包裹的像个水蜜桃儿似的,又圆又翘,魏晟不觉竟有种想过去摸一摸的冲动。
    这臭小子虽然不大懂事,长得倒不赖,魏晟心里不知怎的,对余小鱼的火气竟然消散了些。
    余小鱼哼着曲子出去了,魏晟摸着下巴琢磨,莫非是去会相好儿了。
    哼!没良心的兔崽子,父亲卧病在床,他倒还有心思享乐!
    其实魏晟真是冤枉余小鱼了,在以后他对余小鱼的了解逐渐加深时,他就会明白,余小鱼只有面对一种状况才会笑得这般开心,那就是去拿钱的时候。
    外面温度已达三十八度,余小鱼也不怕热,倒了三趟车才到了服装辅料市场,他就是从这里拿手工活回家做,因为他年纪小,想在外头打工人家都不肯收,不过在家里做就不一样了,再加上余小鱼做东西细致,速度也快,老板也乐意照顾他。
    马老板一见余小鱼便十分亲热的拉他进了档口,见余小鱼脸上有伤,惊道,“哟,怎么了这是?”
    “我爸回来了。”余小鱼在马老板这儿做手工的时间长了,他家里的事,马老板也听说过一些,闻言只能叹气,这世上啥都有得选,唯独爹妈没得选,只能说一声余小鱼命不济。
    余小鱼倒是没放心上,笑道,“老板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接着大单了吧。”虽是问句,余小鱼却有几分笃定,做生意的人都是无利不早起。
    马老板竟然亲自在饮水机里接了杯矿泉水递给余小鱼,坐在桌子后面笑,“多亏了小鱼啊,上次我托你打的样,是z公司的春装新品,不瞒你说,这市场里我干了二十来年,他家公司也是老牌子来。听说是来了个国外的设计师,牛气哄哄的,公司里手工做出来的都不满意才拿到市场里打样。”
    余小鱼认真听着,马老板笑道,“不过像他们这种大公司,东西都要保密的。”
    “行有行规。”
    “对,就是这句话。”马老板点头道,“他们公司的设计部跟我联系了,说你打的样品总监很满意,想请你去设计部专门做珠花样品,也就是助理的工作。”
    余小鱼有些惊讶,“我,我年纪不够。”小鱼因为年纪小不知碰了多少壁。
    马老板笑,“这点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实话跟你说,那位总监脾气很大,这个样品不只我这一家给他打样,只是他就满意你做的。你的年纪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他们会解决的,只是有一样,社险没办法给你交,不过可以在工资里给你补上去,你觉得怎样,若是想去,我给你名片,你去跟他们谈谈。唉,我也舍不得你去,不过是个好机会,这样打零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如今又不读书了,以后找工作也不一定能到这样的大公司上班。”
    余小鱼想了想,这个公司他偶尔来市场也听人念叨过,那些人惊叹艳羡的口气就能说明这家公司的名气,他定下心,“嗯,老板你这样说,我就去试试,万一不成,我还来老板这里干。”
    马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余小鱼,笑道,“去吧,好好表现,我早知道你有出息,以后我再有东西麻烦你可得给我面子。”
    余小鱼双手接过,认真的说道,“老板再有东西打样尽管给我打电话。”
    马老板又将余小鱼上个月的工钱结给他,余小鱼就坐车回家了。
    余小鱼推门进屋时,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弯成月亮型,把手里的包儿放到衣柜里,忙掏出那张烫金名片,现在才不过下午三点,余小鱼联系了那家公司的郑东泽总监,说好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面试,余小鱼才按捺着兴奋放下手机。
    跑出去在冰箱拿了一盒子冰块儿咔吧咔吧的嚼了一通,才降下温来,余小鱼又遇到了难题,他从没有正式工作过,也不知道这个职位工资多少,到时人家问他怎么说呢?
    余小鱼龙心大悦,就不能魏晟计较了,嘴里含着冰问,“你知不知道设计助理工资多少?”
    魏晟连所谓的“设计助理”是啥东东都不晓得,反问余小鱼,“谁是‘你’,‘你’又是谁?”
    余小鱼闷声道,“不是你以前都叮嘱我不许喊你‘爸爸’,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要叫你‘哥哥’么?”
    魏晟心里长叹,这具身体的前任还真不怎么值得同情,这种混话都说得出来,魏晟道,“那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再这样。”他看了余小鱼一眼,也没逼着余小鱼叫他“爸爸”,他要以德服人,先给余小鱼些甜头儿尝,便问,“什么设计助理,跟我从头说说。”
    余小鱼就把今天去市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魏晟了,哦,原来是要给裁缝打下手,魏晟有些明白余小鱼要做的事了,他虽没见过裁缝,不过他见识比余小鱼要多了去,笑道,“既然是你东西做得好,他们请你,听你说那里规模也不小,工资在同行中肯定不会低的。他们心中早有算计,只是你还小,也不懂这里头的行情,若是他们问,你不要开价,反正你本事摆在这里,让他们开。你明天要穿整齐一点,像这种露大腿的就算了,还有,跟人家说话时不要急功近利,像今天一回来两眼冒光的神色可不成,人家会觉得你太眼皮子浅,要不远不近,客气又不疏离。你去是为了赚钱,但是焦点不能放在钱上面,你要先问问你工作的范围,一般要做什么,难度上要有数,能不能干,能干到什么地步,千万别逞能,你要表现出老实诚恳的态度,不要自作聪明,在上头人的眼里,品德也很重要,尤其是你说的这种要保密的工作,品性上就更为要紧,知道吗?”
    余小鱼从来没听过这种教导,他只知道要努力干活儿才有饭吃,余奶奶过逝后,谁又会跟他说这些呢?
    余小鱼第一次觉得他的流氓爹还是有些用处的。
    魏晟见余小鱼受教,心里略有得意,收拾个小孩儿对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他面上不露分毫,拉过余小鱼的胳膊示意他坐近些,余小鱼动了动,就见魏晟的手停在他有些红肿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
    余小鱼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好像有些害羞,脑袋都迷糊了,倒是身体先做出反应,头一偏就躲开了魏晟的手指。魏晟见余小鱼脸红了,威严中还了一丝温和道,“去拿药来,不擦药明天肿成猪脑袋,可怎么去面试呢?”
    余小鱼其实和余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四岁之前,余同忙着讨好余小鱼的亲妈,偷空儿还要出轨会情人,到余小鱼四岁时,余小鱼的亲妈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男人空有脸蛋儿实在无甚用处,带出去也是丢脸,果断的和余同离了婚。
    说起余同的这段婚姻也是一桩孽缘,余同十五岁刚上高一被高三的学姐猛追,余同这人没啥节操,后来学姐怀孕,俩人不知怎么商量的,死活就要结婚,因为女方有钱有势,余同就没骨气的入赘了。待学姐到了大学,眼界逐渐宽广,余同没本事又花心,大学毕业时学姐给了余同一笔钱让他带着余小鱼滚蛋。
    余小鱼回到余家后主要是跟着奶奶生活,余同就拿着这笔钱挥霍玩乐,不停的恋爱换女人,花完了手里的钱就给余奶奶要,要不出来就骗,后来余奶奶过逝,就开始骗余小鱼,余小鱼手紧,余同只好在外面去骗那些跟他交往的女人,时不时被人找上门说理,余同轻易不敢回家。
    这回余同可能是真没钱了,竟然找到了前妻——余小鱼的亲妈那儿要钱,余小鱼的亲妈是个狠人,当初离婚时连余小鱼都不要,哪里还把余同放在眼里。这女人有钱有势,找人打断了余同一条腿,余同这才回了家。
    余小鱼以前都极鄙视余同,没想到余同竟然还挺有智慧,会帮他分析问题。余小鱼根本没料到父亲已经换了人,毕竟余同比他年长十五岁,社会上常混的,懂得多些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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