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梦归处

    深夜，难以入眠，遥望星空，繁星点点，酌一杯清茶，独站凄冷夜空下，思绪万千。
    偶尔还能听到隔壁房间父亲熟睡时发出的喘息声以及母亲时不时的叹气声。
    “原来母亲也还没睡，一定是在为自己发愁，诶。”姜雨心中自语，内心更是痛苦难耐，为何会如此，自己得了这种怪病，让家人一起遭受折磨。
    姜雨毕业于世界某名牌大学，在一家国内一流公司工作，主要负责市场开发。
    由于姜雨自小非常聪慧，善于察言观色，职场上游刃有余，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又勤奋好学，广受领导同事的好评，短短几年就升为某知名国际公司在中国的总代理。
    本想努力工作，好好攒钱来孝顺父母，熟不知两年前开始做事总感觉力不从心，本以为是工作太拼命，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多锻炼多休息就好了，谁知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不仅不见效，反而身体更加不堪。
    经过国内外几家知名医院检查，都查不出病因，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大多是说姜雨的体质不同于他人。
    无奈之下，父母陪同下走访了国内大大小小多家医院，都没查出病因。
    “小雨，起来了吗”
    天蒙蒙亮，就听到母亲在门外喊自己。
    “恩...刚醒，现在就起来妈。”一夜未眠的姜雨，装作刚醒的样子回应母亲。
    片刻后，姜雨打开门，走进客厅。
    家里空荡荡的，大彩电、冰箱等主要家电都早已卖掉，看到小圆桌上摆着一碗自己最爱吃的阳春面，旁边小碟子里还放了两个煎鸡蛋。
    姜雨心中一紧，握了握拳头，知道母亲昨夜又没怎么睡，很早起就来给自己做早饭。
    看到年过半百的母亲还在厨房忙碌，小心翼翼从锅里舀出一碗黑米粥。
    姜雨赶忙走过去帮忙端碗，说道：“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睡的好吗？”
    姜雨不敢说昨晚很晚了还听到母亲叹息声，怕母亲知道自己也是很晚没睡，就故意问母亲昨晚睡的好不好。
    “睡的还行，没啥事就早早睡了，才刚起来。你别动，快去吃，多吃点啊，吃好后你爸带你去看一个老中医。”母亲微笑着说道。
    “听说这位老医生很厉害，很多疑难杂症都给看好了，每天求他的人可多了，咱们要早点去排队。”母亲一边收拾厨房，又补充道。
    “妈,你和爸也一起吃点，啥医生啊这么厉害，没事的妈，我最近锻炼，感觉好多了。”姜雨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拳头挥舞了两下。
    自从得病至此，姜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真正含义，多少天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健身与锻炼，想尽各种办法，用尽各种手段，根本无济于事，身体状况依然每况愈下。
    “你这娃，我和你爸刚才都吃过了，你快吃吧，听说这个老医生之前是一个大医院很有名的专家，退休后自己潜心钻研了十几年医学，自己开了个小诊所，生意好的不得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我旁边，拿着另外一双筷子帮我搅黑米粥，这样可以凉的快点。
    此时，姜雨心中很难受，父母为了给自己治病，东奔西走操碎了心，为了省钱给自己买各种药物和营养品，最近经常不吃早饭，早中饭都只吃一点。
    姜雨忍着要哭出来的眼泪，快速吃完。
    父亲从房间走了出来说道：“今天小雨气色不错啊！”
    “嘿嘿，昨晚睡的好，梦里都听到老爸的呼噜声了”。
    父亲用手揉了揉肩膀，扭了扭头说道：“还不是昨天晚上陪你去锻炼身体，你倒好没啥事，我可累坏了。”
    最近一段时间，父亲不管多忙，晚上都要陪姜雨锻炼会身体。不知有多少次，姜雨累的晕倒过去，然后是父亲背回来的。
    “嘿嘿，下次锻炼，我可得留点体力，不然又要让老爸背我爬三层楼了。”
    最近发现父亲苍老了很多，头发基本花白，面色黑黄，身体疲惫明显不如以前。
    “一向注意外表的父亲，最近也从未关注过这些，一门心思放在给自己治病上。”姜雨内心道，心中难受。
    饭后，母亲在家收拾家务，父亲陪自己去看医生。
    临走时，妈妈慌忙从自己房间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小纸包塞到父亲手里。
    姜雨心神一怔，揣在裤兜里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因为他发现，妈妈二十多年一直带着的镯子不见了，这可是妈妈刚嫁给父亲时，奶奶送给妈妈的礼物。
    姜雨赶紧蹲下身子，假装紧了紧鞋带。
    老专家的诊所离自己家不算太远，姜雨和父亲打算走过去，也当是运动运动。
    姜雨走路很慢，精气神犹如80岁老大爷，缓慢的走在父亲的身后。
    父亲也没有催姜雨，爷俩都没说话，就这样慢慢走着。
    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此刻姜雨心想：“爸，是孩子对不起您，让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操劳，往后漫漫人生路，您和妈妈该怎么办，如果时间能定格，就这样和您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突然父亲说道：“小倩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人各有志，等你病好了咱们找个更好的。”
    “恩，没事的爸，本来感情就不深，正好她要出国，早点分手对两个人都好。”
    叶小倩是姜雨的大学同学，身材高挑，极其美丽，聪明可爱，善解人意，当年追求者何其多，但惟独钟爱姜雨一人。两人在一起三年多，感情非常深厚。姜雨刚得病时，她更是心急火燎的东奔起跑，到处找偏方，最后都没有效果。
    前不久，姜雨怕自己耽误她，痛心提出了分手。
    此时姜雨还清晰记得，那天夕阳西下，叶小倩刚陪姜雨锻炼完，挽着姜雨的手臂，靠在姜雨的肩上，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看静静的着过往的人群。此刻，姜雨感到很满足，一生能享受片刻此时的安宁足以。
    忽然姜雨说道：“小倩，咱们分手吧。”小倩身体一颤，双手挽的更紧了，抬头看着姜雨的双眼，此刻双目对视，两人久久未语。过了好久，叶小倩含泪说道：“好！雨哥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听到叶小倩这样说道，姜雨内心突然十分复杂，感觉到一瞬间的放松，更感觉到深深的落寞。
    “什么，你说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姜雨像是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说道。
    “雨哥，我要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等你康复了一定要告诉我，也好让我替羽哥开心下，好吗？”叶小倩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的留着说道。
    “雨哥，我妈妈让我去国外深造，我正好答应她，国外条件很好，我肯定能过的很开心，将来过好生活肯定没问题！”叶小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姜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满脸泪痕，双手紧抓自己的胳膊，期盼的看着自己，仿佛这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姜雨何尝不懂叶小倩的心思。
    “好，我答应你，用我一生最真挚的心答应你，永不放弃，人定胜天，我会努力，等好了就告诉你好消息!”姜雨双手抓住叶小倩的肩膀，看着她，坚定的说道。
    从那之后，叶小倩再也没联系过姜雨，只是每天都会在朋友圈更新很多自己生活中的开心事。
    没多久，看到街边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门外好多人在排队，门口挂了一个简单的牌子，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小雨，累了吧，你在旁边休息会，我去排队，一会到了喊你。”父亲说完，匆忙走到队伍末尾。
    “好的爸。”
    大概2个小时后，父亲面带微笑走了出来。“小雨，来吧，到咱们了，专家说对你的情况很感兴趣。”
    看着面带微笑的父亲，姜雨心想，估计小玉佛已经送出去了吧，父亲一定心中很不舍，但是为了那仅仅的一点希望，父亲仍然很开心。
    走进专家病房，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者，带着宽厚的眼镜。
    “来，小伙子坐在这里，让我给你好好把把脉。”老专家一边说道，一边让助手把房门关上，不要让其他人敲门打扰。
    此时，房间就我、父亲和老专家三人，老专家闭目认真的把着脉。
    片刻后，老专家收手，并未说话，然后再次给我把脉，这次时间更久。
    随后又给我检查了下其他地方。前前后后大概一个小时，老专家都未曾说一句话。
    最后，老专家说道：“小伙子先到外边等会，我给你父亲开个药方。”
    “好的，医生谢谢您耐心帮我看病，其实我好多了，也不用开什么药，爸，那我先在外边等您。”姜雨微笑说道。
    说完，姜雨推开房门，缓慢的走了出去。姜雨心里明白，开个药方还需要支开自己吗，诶...看来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当天晚上，姜雨想了很多，心中的苦难以用言语表达，看着天花板发呆，说也奇怪，冥冥中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时间不久了。
    良久，姜雨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随后告诉父母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这一夜姜雨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身体康复了，非常开心，工作积极进取，赚了很多钱，给父母买了新衣服和一大堆营养品，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人坐在电视前欢声笑语，开心不已。
    蒙蒙中，天还未亮，姜雨醒了过来，枕巾早已被泪水打湿，静悄悄的起来，给父母做了早饭，穿戴整齐，然后走出房门。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隐约听到母亲在喊自己“儿子”，姜雨楞了一下，过了会又听到母亲的喘息声，原来母亲是在梦语，姜雨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家里，然后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姜雨先是走路，天渐渐亮了起来，然后坐上一个公交车，到了城市边缘郊区，姜雨下车后，漫无目的的走向深山，饿了就吃口饼干，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此处深山，人迹罕至，想来自己在这里终结生命，其他人是不会发现的，或许这样对父母、女友和自己都好吧。”姜雨心中安慰自己。
    突然，下起了小雨。
    奇怪，怎么好好的就突然下雨了，深山老林气候果然反常。
    不知是因为意识开始模糊，还是下雨天阴的缘故，姜雨忽然感到道路开始变得模糊，不知不觉又走了很久，借着点点月光勉强可以看到路。
    这时，雨下的更大了，姜雨浑身湿透没有了任何直觉，本能的挪动着双脚。
    姜雨看到前方有一个小洞，说也奇怪，刚才看到的还是一堵大山，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一个山洞。
    不过，姜雨看着洞口处较新的泥土，想道：“估计是雨水比较大，山体滑坡冲刷出来的吧。”
    姜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径直走了进去。
    洞口很小，约莫一人多高，但走进去才发现，洞内非常大，足有二三十米高，几十米深，有几块大石头。
    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的姜雨，感受到一股痛彻心扉的凉意，身子瑟瑟发抖，艰难的挪动着早已没有了知觉的双脚，哆哆嗦嗦的走到山洞深处，坐在了地上，累的无以言语，感觉像是要飞升一样。
    “就在这里吧。”姜雨感觉到精神已经无法集中，眼睛微微闭上，心中想道。
    雨水不停的从姜雨头上往下流，洞外瓢泼大雨，洞内反而十分安静。
    意识越发的模糊，姜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同小朋友在村里玩耍，到了吃饭的时间，母亲在家门口喊着：小雨，小雨，吃饭了。
    又想到小时候，在一个寒冬凛冽的清晨父亲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骑着二八式自行车送自己上学；“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
    想到了小倩那双无助又非常期盼的泪眼....
    姜雨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终于...等到了”。忽然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姜雨脑海。
    “是死神来带我走了吗，还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姜雨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心中想到。
    此时内心一种凄凉、孤独、解脱感油然而生。
    随后，又听到叽里呱啦的有人在不停的呼喊着，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什么，自己始终没能听清。
    “奶奶的，什么情况，是死神来了吗，这是在念咒语吗，带自己走还要念这么久，诶，算了，无所谓了。”姜雨心中自我调侃了下，然后就完全放弃了。
    过了好久，那种咒语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忽然洞内突降龙卷风，电闪雷鸣，异象丛生，繁星点点,斗转星移幻化成一个圆形图案，犹如太极图，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击中姜雨。
    姜雨心脏一骤，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