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只是一个小群演

    横店的冬天特别的冷，除了冷，还很潮湿。
    风好像能吹透衣服，即便是穿着羽绒服，依然冷的刺骨。
    清晨，四点半。
    天还没放亮。
    一群群演已经在马路边集合了。
    今天剧组要来拍戏，需要二百个群演，分乘四辆大巴去赶场。
    虽然薪酬有点低，每个人只有八十块，但是，还是有好多人提前来抢名额了。
    姬然站在人堆里，显得有些不起眼。
    他本来就很瘦弱，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好像被风一吹，就会随风飞舞一样。
    一百六十七公分的个头，却只有九十二斤，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都到了吗？有没有没带卡的？”群头站在石台子上，对着众人喊道。
    “带了！”
    “都带了！”
    “哎呀，糟了，我忘带卡了。”
    “擦，你干什么吃的？没带卡不让进场地，赶紧回去拿。”
    “头，还来得及吗？”
    “来不来得及，你不得回去拿？赶紧滴。”
    “行，那我去拿了，给我留个位置。”
    没带卡的小伙子，急匆匆的朝着住处跑去了。
    其实，租住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八成是赶不上了。
    大巴来的时候，可不会等人。
    在剧组里面，从来都是人等导演，可绝对没有导演等人这一说。
    风冷得很，天气并不算好。
    姬然站在人群里，瑟瑟发抖。
    “都告诉你了，多穿点衣服，你穿这么少，不冷吗？”旁边的男生好心的提醒道。
    姬然微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声不冷，小手却缩回了袖子里。
    “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男生说着，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姬然的身上。
    “陈哥，不用了，谢谢你，我不冷的。”姬然不好意思的说道。
    “别逞强了，脸都冻红了。”男生说完，搓了搓手臂，继续在人群中等待着。
    不久之后，大巴终于到了。
    在群头的安排下，群演迅速上车。
    上车的速度，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没有一个人拖拖拉拉。
    二百多号人很快就上了车，先上车的都有了座位，后上来的只能坐地板了。
    “陈哥，通告你看了没，今天拍什么啊？”姬然跟坐在身旁的男生问道。
    “听说是古装剧，具体我也没看，到时候场务会交代的。”男生懒洋洋的说道，一幅闭目养神的样子。
    “对了，这次不要太过表现自己，像我们这种群演，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不要以为傻乎乎的卖力气，导演就会给你上位的机会，上次举了半天旗子，手都累酸了吧？”男生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姬然问道。
    姬然尴尬的点点头。
    上次拍的是战争戏，需要有群演举旗子，当时好多人都怕累，都不想举旗子。
    姬然为了表现的积极一些，就自告奋勇去举旗子了。
    结果，举了大半天旗子，手都累酸了，最后却只换了盒饭的时候多给了一个卤蛋，连鸡腿都没混上。
    “像咱们这种不是正规戏剧学院毕业的人，永远都没有出头机会的，老老实实的混口饭吃就得了。
    咱们在剧组里，充其量就是临时工，没保险，也没任何保障，一旦出了事情，就得我们自己来买单。
    为了混口饭吃，没必要那么拼命，保护好身体，将来老了的时候，至少自己还能照顾得了自己。”男生继续说道。
    姬然看着男生，他好像已经看破红尘的样子。
    这似乎也是每一个群演的归宿，在这里不管拍多少戏，人们记住的总是那几个明星的面孔。
    根本没有人记得群演是谁。
    更不会有人在乎这些群演最后去了哪里，或者他们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明星吃个饭都是大新闻，咱们可比不了的。”男生苦笑了下说道。
    “上次拍战争戏的时候，场务画错了线，导致火药爆炸的时候，炸伤了三个群演，其中一个伤的还很重，直接送去了医院，后来就再也没见那个哥们出现过。
    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明星身上，早就满城风雨了，可惜，发生在群演身上，连小报记者都懒得来理会呢。”男生继续说道。
    姬然无奈的点点头，那件事他也记得，当时他也在那个剧组里面，好在自己比较幸运，没有被炸伤。
    “后来怎样了？剧组有没给他点补偿呢？”姬然跟男生询问道。
    “这哪知道？给不给还不是一个样，本来合同上都写得清楚，咱们就是临时的群众演员，出了任何事，都跟剧组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凡事还得自己小心。”男生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姬然望着窗外的景色，天开始慢慢变亮。
    可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有些冷清。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到了地方。
    这是古装剧的拍摄场地，这里有成片的古代建筑群。
    中间的广场非常大，足以容纳几百人。
    二百多个群演过去，还显得很空旷。
    姬然站在广场上，身上还披着陈哥的外套。
    而陈哥则在寒风中冻的像狗，缩着脖子，搓着手，跟几个男生在嘻嘻哈哈的谈论着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姬然最尴尬的时候。
    没有人喜欢跟他说话，除了陈哥。
    不过，陈哥也只是私下里跟他聊天。
    人多的时候，陈哥通常也是跟男生扎堆。
    而姬然只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发呆。
    他也想跟男生一起聊天，可是，男生都躲着他。
    至于说女孩子那边，姬然也不好意思过去。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帅哥，就算去了，恐怕也没人待见。
    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发呆呢。
    不久之后，几辆商务车开了过来。
    每每此时，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对着商务车行注目礼。
    因为商务车里一般都是坐着大明星。
    “哇，霍无殇！~”
    “快看，刘菲菲！”
    “我的女神！”
    “赚了，今天就算不给工钱，也不亏了，终于见到我的女神了。”
    男生们的目光变得火热，旁边女孩子在望向霍无殇的时候，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精彩。
    明星们下车之后，被众星拱月一般的，簇拥着去了摄影棚。
    摄影棚里有小太阳电暖气，很暖和，还有热乎乎的咖啡可以喝。
    而群演还是要乖乖的待在原地，什么时候场务喊了，什么时候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