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了一天,累了一天,白新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是他感觉自己没睡多久,闹钟就响了起来,那闹钟声音被他调到了最大,响起来没完,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窝里又暖和又舒服,他一动也不想动,他用被子捂住了耳朵,试图逃避。
有人在睡梦中骂了一句,高声嘟囔道:“谁的电话响?”
接着,白新羽就被踹了一脚,那个方向,肯定是俞风城干的!他痛苦地掀开被子,一把抓住矮柜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钟,他想着,就睡五分钟吧,再睡五分钟……
冯东元在他头顶小声喊道:“新羽,新羽!起来了。”
白新羽直哼唧,就是不想起来。他刚翻了个身,又是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这一脚可比刚才重多了,他怒道:“你干嘛呀,别踹了!我醒了!”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还带着点委屈的哭腔,听上去很可怜。
俞风城低声道:“那就赶紧起来,别影响别人睡觉。”
白新羽嘟囔道:“我眯一会儿,五分钟……”
冯东元无奈道:“新羽,你迟到了会被连长罚的。”
“我知道……知道……”白新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那被窝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新羽……”
在对面床位的陈靖突然低声道:“安静,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冯东元不敢说话了,俞风城也翻身过去,不再搭理白新羽。
白忻羽在心里想着现在起来,马上起来,可是迷迷糊糊又失去了意识。刚迷糊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身上,他猛地醒了过来,一看表,已经五点15了,离许闯要求他到达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不到。白新羽这下彻底吓醒了,他起身一看,床上有个橘子,肯定是冯东元扔下来提醒他的。他顾不上感恩戴德,翻身下了床,先是冲到洗漱间,把一晚上的存货清空,然后快速刷牙洗脸,再赶回来着急忙慌地穿衣服。
他动静太大,惹得这群没睡饱的新兵都很不满。
好不容易穿上了衣服,白新羽提上鞋就想跑,平躺着的陈靖突然闭着眼睛发话了,“叠被子。”
白新羽愣了愣。
陈靖道:“早上起来不整理内务是违纪,叠。”
白新羽看了眼时间,只剩不到三分钟了,他急得差点儿骂娘,却也对这变态的规定无可奈何,只好扑回床上叠被子,由于昨天没好好学,他被子叠得实在不咋地,匆匆整理好床铺后,他一阵风一般朝楼下跑去。
这时,起床号响了起来。
跑到操场的时候,许闯和王顺威已经站在主席台上等他们了。
白新羽跑到他们跟前,简直快断气了,“那个,连长,指导员,我到了。”
许闯瞥了他一眼,“在部队里怎么和上级说话?”
白新羽赶紧挺直腰板,“报告首长,我到了。”
许闯一翻手心,露出一个秒表,“我昨天要求你今天早到5分38秒,你依然迟到了40秒。”
白新羽欲哭无泪,心里大骂他变态,居然用秒表计时,他不服气地小声说:“那也算迟到……”
这句把许闯点着了,许闯瞪大眼睛,“我让你早到就是为了锻炼你的时间观念,怎么的?你还有逆反心理?40秒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对吧?40秒够手榴弹爆炸七八回,40秒能让机关枪发射三四千发子弹,我告诉你白新羽,在生死战场上,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作为一个军人,守时守纪是第一原则。”他用力戳了戳白新羽的肩膀,“你小子懂不懂!”
白新羽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闯喝道:“抬起头来,腰板打直!”
白新羽赶紧站直。
全楼的新兵都开始往下涌,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两百多人都出现在了操场上,自觉地开始列队,各个班开始点名。
许闯高声道:“白新羽同志,你连续两天出操迟到,我昨天说过,第一天我不罚,我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但你今天依然迟到40秒,这40秒,就罚你跑四公里,加上早上醒脑的三公里,一共七公里,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吃饭,并给予一次警告处分。”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七……七公里。”
“对,七公里。”
白新羽差点儿崩溃了,他昨天跑三公里都险些断气了,七公里,不是要他命吗。
许闯喊道:“稍息,立正——各班长带队,跑!”
白新羽哀求道:“连长,我以后再也不迟到了,我发誓,真的,我……”
许闯恶狠狠地瞪着他,气得直哆嗦,“你、你还敢讨价还价,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一个男人的样子!”
白新羽自尊心有点儿受伤,他感觉操场上两百多人都在看着他,看得他背脊发寒。
许闯在他耳边大声吼道:“跑!”
白新羽再不敢多说半个字,跟着队伍跑了起来。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就为了多睡那么几分钟,换来要命的七公里,他现在真想一头栽倒昏过去。
冯东元和钱亮跑到他旁边,同情地看着他。
钱亮叹道:“你说你吧,让你懒,都叫你那么多遍都不起来,别说,连长这招管用,保管你以后再也不敢赖床了。”
白新羽欲哭无泪,“要是我不行了,记得把我送医务室。”
冯东元安慰道:“听说老兵都是一二十公里起跑的,人的体能有很大的潜能,你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白新羽心里更绝望了。
俞风城也跑到他旁边,揶揄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当时踹得太轻了?嗯?”
白新羽眼神有些闪躲,抿着嘴不说话。
俞风城眯起眼睛,“为了你好,下次我还是用特别一点的办法叫你吧。”
白新羽瞪着他,“你、你又打什么注意?”这小子太险恶了,他不得不防。
俞风城冲他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低声道:“你猜。”
陈靖跑到他们旁边,“省点力气跑步,少说话。”
白新羽自暴自弃地说:“没啥好省的,早点跑晕过去最好。”
陈靖白了他一眼,“白新羽同志,你真是欠教育,希望这次的处罚能让你有所长进。你回去准备一份检查,下周开班会,要深切剖析自己的不足,提出改进办法。”
白新羽快疯了,“班长,你放过我吧。”
陈靖摇了摇头,“不能放过你,班上的每一个兵都是我的责任,你如果到了连队,还是这副熊样,说是我带出来的,我脸往哪儿搁。”
白新羽仰起脖子,大喊了一声,任命地拖着脚步往前跑去。
跑了两公里,白新羽已经开始觉得体力不支,勉强跑完三公里,回到操场,其他人都开始以班为单位,各个分散开战军姿、练正步,他则没命地绕着操场跑。那部队的大操场一圈就是1000米,他还要跑四圈,他开始双腿发软、提不上气,感到每跑一步心肺就要炸开了,半圈没跑完,他就开始跑跑走走,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在地。
白新羽这辈子没做过这么自虐的运动,也从来没累成这样过,他觉得许闯在故意整他,从上火车的那天起,许闯就看他不顺眼,迟到40秒就让他跑四公里,太他妈缺德了。他第一天就得罪了总教官,以后的日子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跑到最后,白新羽已经直翻白眼了,几乎是挪着往前走。他感到整个操场的人都在看他、嘲笑他,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他想哭,他好想家,好想他妈,自己到底在这儿干嘛?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活受罪?他想回家,立刻,马上,回家。
他实在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跑道上,在他趴在地上的一瞬间,那脏兮兮的地面仿佛比床还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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