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树琛脸色惨白,“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比我还会装逼,看着就烦人。”那人说着,指挥边上的特招生，“既然他自己不走,就请你们受累,把他给我扔学校外面去吧。”
    什么？被指挥的几个特招生脸色难看,神情挣扎抗拒。这怎么可以？
    “嗯？”那人冷眼充满威胁意味地扫过来,他们一个激灵，终于抬脚上前。
    “树琛……你走吧。”
    “树琛……你……”
    他们不好意思动手,希望周树琛能自己离开，脸上的挣扎像是在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周树琛看着昔日一起打球学习的同学，虽然他家庭困苦,但父母从小教他要做一个正直勇敢善良的人，他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的帮助所有向他求助的同学,只是因为想到自己无助的时候,是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人来帮助他。
    可是现在,他仍然还是那个无助的时候等不到援手的人,不仅等不到，他还得到了曾经帮助过的人的背叛,嘲笑，露出这种抱歉无可奈何的嘴脸，是希望他可以就这么原谅，甚至是通情达理一点，别让他们难做？事到如今,我难道还得照顾你们的情绪，体恤你们的无奈吗？！
    周树琛脸上露出苍白的笑，一股火气也从心底涌了上来，有什么黑暗的东西蔓延上来，遮住了他的双眼。
    “不，我不走，我凭什么走？我至少还可以在这里呆半个月，就算是金钰，也没有让我立刻离开！”周树琛站起身怒道，倔强地转身去扶他的桌椅。
    他的态度激怒了之前那个男生，“好啊！你牛逼！我看你能牛逼到什么时候！喂，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没用的东西，就这样还想留在学校给我当狗腿子？老子要你们什么用？”
    几个特招生被骂了，脸色涨红，也对周树琛有了些不满，立刻上前去拉扯他。
    “周树琛，别逼我们，快走吧！”
    “放开我！”
    他们将周树琛拖出班级，周树琛拼命挣扎，眼珠通红，好像他要挣脱的不是这些手，而是让他窒息的命运，可他挣扎不过，从班级到走廊，一路被人围观着。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树琛！”有特招生震惊愤怒地阻止。
    “别在自欺欺人了，事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宋雎窈已经归队了，她根本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不可能！学姐为了我们去过校长室和学生会，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事实就是这样！谁有证据她会回来？反倒是她已经离开好多天这件事我们亲眼所见！”
    “……”
    尽管有人不相信，可更多人还是信了。他们一直等，一直等，那么多天，都没有半点宋雎窈的信息，他们不知道她的行踪，实际上，也根本没有资格知道她的行踪，也许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把人家当成救世主，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呜呜呜……别这样……”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奴颜婢膝的家伙，他们才会说我们没有骨头，才会瞧不起我们！”
    “你们有骨头，你们有出息，为什么不赶紧走，要赖在这里？”
    “快点走，我们不要骨头，现在骨头值几个钱，如果可以换老子以后出人头地，给我爸妈过上好日子，现在跪着走我都愿意！”
    “我草你妈隔壁……”
    场面一度混乱失控，从教学楼，到操场，越来越多的特招生加入其中，一开始是因为周树琛，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发展成了群架，梨昭和明姝也被牵连其中。江白奇游离在人群外，想插入也插不进去，灰沉沉的小世界，仿佛跟那边格格不入。
    【别打啦呜呜呜呜……】
    【急哭我了，窈窈快点来啊，他们真的快要崩溃了】
    【傻孩子们，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宋学姐为你们做了什么，快点住手吧】
    【垃圾学校，宋雎窈真的想得很远，她就算帮特招生争取权益，帮助他们留在这所学校，又有多少好处？他们的心灵会被这里的冷酷和金钱至上污染，歧视永远存在，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换一个平等的环境】
    打架的地点距离校门口也不远了，宋雎窈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那边陷入疯狂的打架的人群，瞳孔震惊地放大，连忙跑过去。
    门卫见到宋雎窈，拿起桌上的座机给学生会打了个电话。
    金钰脸上露出愉快的神态，“好戏都开场那么久了，可算回来了。”
    金耀从沙发上跳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牙印，“我去看看。”
    “我也去。”金钰冷笑：“我可不想错过她的表情。”
    ……
    江白奇站在人群外，即便是群架现场，他也无法融入其中，没有人能一眼看到他，他从小到大都是存在感很稀薄的人，有时候竟然连父母都会将他丢在商场半天，才慌慌张张返回来寻找。
    就好像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一样，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人看得见他。
    江白奇用那双灰扑扑的双眼看着打架的人群，见有个人摔出来，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把人扶起来，结果对方像是杀红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揍过来。
    那拳头没有在砸到他脸上前，被一只手接住了。
    他愣了愣，顺着那只纤细的手望过去，看到一张精致美丽的侧脸，那脸上的情绪是震怒的，随后，那个少女扔开了那只手，将他拉到身后，挡在他身前。
    “别对他动手！”宋雎窈怒道。
    江白奇看着少女的背影，眨了下眼睛。
    那个特招生看到宋雎窈，呆住了，“学、学姐……”
    宋雎窈：“全都给我住手！”
    她的声音压不过混乱的人群，但进入了边缘一些人的耳中。
    “是学姐！”
    “宋学姐回来了！”
    “我就知道，那些人就是骗子，学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快住手，学姐回来了！”
    声音一个个传递过去，学生们茫然震惊地抬头，理智终于回归，一阵狂喜之后，凝滞的沉默又笼罩了下来。
    宋雎窈看着他们脸上多多少少的伤，愤怒又痛心又失望，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他们纷纷低下头。
    “学姐！”明姝从人群中钻出来，她白衬衫从裙摆里扯了一半出来，一头乱发像鸡窝，不知道被扯掉了多少根，“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天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
    明姝噼里啪啦把情况跟宋雎窈说了一遍，宋雎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她转头，看到学生会的一群人走了过来。
    以金钰和金耀为首，这群人看起来金光闪闪，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上流社会的奢华气质，和他们这边这群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少年少女，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小鸡们可算等到母鸡了啊。”金耀露出那不羁的充满野性的笑容。
    “可惜该被吃的还是得被吃，毕竟不过是区区母鸡而已。”金钰冷淡地说。
    宋雎窈：“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是不是很精彩？你所谓的穷人的脊梁，也不过如此，为了金钱，恩人也可以背叛，可以袖手旁观，可以反目成仇。你所维护的人，不过是普罗大众里不值一提的人物罢了。”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站在他们那一边？”金钰露出伪善的笑容，“实际上，以你的身份地位，早就可以跨越阶层，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何必跟他们这种不同阶级不同世界的人浪费时间？抛弃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吧。”
    特招生们紧张地看向宋雎窈，梨昭看到周树琛一直垂着头，即便宋雎窈归来，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惊喜。
    宋雎窈笑了笑，没有什么温度，充满了不屑，“滚。”
    金钰脸色微变。
    傅美玲怒极，立刻上前一步：“给脸不要脸，会长大人不过是绅士了一点，你就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吗？有本事，你现在就带着你的这群同类滚出学校！”
    宋雎窈看着她。
    “怎么？我告诉你，求饶是没用的，就算跪下来，你们的膝盖也不值那个钱！”
    宋雎窈转身看向特招生们，“都去收拾东西吧。”
    “什……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跟一中谈妥，你们将全部转入一中，去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宋雎窈说。
    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人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周树琛也抬起头。
    一中？哪个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全国升学率排名第11的诺北一中？
    “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不会无处可去，而是转入一中吗？所有人都一起去？”
    “再也不用忍受这里的一切了吗？”
    “我们的尊严，也不会再被践踏了吗？”
    梨昭捂住嘴巴，激动地落下泪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她在，就能看到希望。
    这下反而轮到学生会的人震惊了，什么？宋雎窈居然准备把所有特招生都带走？
    金钰握紧了轮椅扶手，脸色难看地看着宋雎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