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审判天使

    下雨了，不，下血了……
    红月之下，无边无际的灰红云层，血雨淅沥沥的伴随着雾气泼洒下来，整个小镇披上了雨雾。
    雷声如同大炮般轰鸣，细雨嘈杂，狂风乱舞，血红的雨丝在半空中呈现出波浪般的轨迹。
    一只“鸽子”扑打着翅膀，摇摇晃晃的向小镇出口飞去。
    数道银线切过，“鸽子”碎成了数块血肉，露出了里面的内脏。
    血肉中全都是眼睛，无比细小的眼睛。那些眼睛里带着怨念，附着在内脏的外壁上。
    血红色，腥红色，通红色！
    直视这些瞳孔的话，普通人会陷入无尽的疯狂之中。
    一只黑色靴子踩在血肉上，无情的碾过。神父沉默的走在大道上，任由血水落满全身。
    他手持双剑，缓步向前。血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前襟。
    这是一个十年如一日的工作，没有休息时间，没有工资报酬。
    他的工作目标有二。
    其一：每月清扫一次血月小镇里的怪物，杀光它们。
    其二：守住小镇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防止黑海中爬上来的怪物通过它离开地狱，前往人间。
    在十年前，他刚成为守门人的那一段时间，敌强我弱。
    阿灵顿神父几乎每夜都要进来数次，死撑着最后的底线，守住前往人间的通道。
    每个夜晚都是痛苦且煎熬的，他并不会在这里死亡，但所有的痛苦与恐惧都是真实的。
    无数次生死搏杀，无数次遍体鳞伤，无数次哀嚎，无数次绝望。
    这让他越发认同上一代守门人留下的一句话。
    “吾等仅仅只是一把剑，
    一把承载神罚的剑而已……
    吾愿生来即是风暴，
    吾愿生来即无血无泪，
    只是无情的旋风！”
    在六年前，局势有所好转。阿灵顿神父与小镇中的怪物们势均力敌，虽然仍然无法进行清扫任务，但守住唯一门扉己然从容不迫。
    他也不需要每夜进入数次，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星期。
    七年中，阿灵顿在厮杀里越发强大，终于在三年前他强势的开启了清扫任务。
    那一夜，小镇中传来无数怪物的哀嚎。血月笼罩天穹，血雨洒满天空，血肉堆积成山！
    他真正成为了守门人，作为斩灭恶鬼的神罚之剑，为天神守住地狱人间的唯一门扉！
    神父再也不需要于怪物的嘶吼中害怕，反之，应该是怪物们在他的祷告声中颤栗！
    尼德·阿灵顿，神明于人间的代行！在地狱的利剑！
    他在守护，他在狩猎！
    小镇的东北角，这里有一座双层小楼，通体黑色，破败不堪。墙面上爬满了红色的晶蔓。
    一只怪物躲藏在里面，它的上半身是美艳的女人外形，下半身则是八条狰狞扭曲的蜘蛛利腿。
    可怖的绒毛、锋利的棱角，还有那不断张合的巨大口器，这是人们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凶残鬼怪。
    但此刻的它却在颤抖，不是因为天塌般的雷鸣，而是那越来越近的虔诚祷告声。
    祷告声越来越激昂，怪物竟然低沉的哭泣起来，它在哭泣！
    原来，恶鬼也是会害怕的！
    突然脚步声停止，门口传来神父平淡的声音。
    “哭什么，玩游戏被孩子们追赶了吗？人流干了眼泪就会变成鬼，鬼是不会哭的。所以笑吧，放浪不羁的大笑吧！哈哈哈！”
    墙体轰然碎开，无数道斩击切碎墙壁，笼罩住半人半蛛的怪物。
    血肉于刹那间崩溃，魔纹被神父的荆棘吸走。
    他扭头返回雨夜中。
    半小时后，一座“风蚀蘑菇”式建筑的顶层。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不断碰撞又散开，彼此游走着，企图寻找对方身上的致命弱点。
    神父不断挥剑斩击，却每次都被对方的双臂挡下。
    他们是同层次的对手，至少这个怪物能够和正常态的神父拼至势均力敌，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神父眼前的这个红色怪物是正常人的大小，但是它的双手却违背了常理，堪比两条巨大的水泥柱。
    魔纹覆盖在双肩和双臂。怪物的肌肉居然形成肩甲一样的东西，硬如钢铁的肌肉向外突出，横向发展成两个脑袋大小的肉瘤。
    神父手持双剑，眼睛死死盯着两个肉瘤。那是魔纹聚集点，怪物魔印的所在地。
    是最坚硬的一点，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一点。
    一旦击破，便是秒杀效果。
    速战速决！阿灵顿感应到，远处的黑海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不能再耽搁时间！
    他目光一凝，铳剑架在胸前，剑刃呈正十字架状。
    “荆棘化，审判天使！”
    “哗啦”一声，数不尽的魔纹化为水流爆开。阿灵顿整个人沐浴在灰白的海洋之中。
    灰白色荆棘从他的头顶和后背蔓延到半空，最终凝聚成一个十米多高的巨型天使，手持神罚之剑。
    “嗡！”神父右手的铳剑横向挥出，骤然斩开雨滴。
    身后的荆棘天使同样挥动十字巨剑，一道狂风暴虐刮过。
    怪物猛然前冲，粗大的手臂膨胀一倍，猩红手爪遍布魔纹，几乎和人的躯干一样大。
    手爪虚握，呈射形打出。空气撕裂，陡然发出嘶嘶的尖锐叫声。
    两者碰撞，天地寂静。
    方圆半公里内的雨水倒卷。
    神父持剑的双手下垂。
    身后的天使双手交叠，将审判之剑插在混凝土中。
    猩红怪物倒下，尸首分离。
    肉瘤被巨刃切开，自肩膀起以上的部分全被切下。两块强健肉体错位分离，滑向不同的位置。
    神父抬头，望向黑海的方向。
    一个浪头打过，紫色沙滩上出现了近百具棺材，七零八落的散布在各处。
    所有棺材都开始震动，然后从内部破开，化为满天木屑。数十个畸形的怪物仰天咆哮。
    还有数个强大的个体，第一时间望向神父的方向，目光凶残。
    “哈哈哈……”神父在低笑，而且笑声越来越放肆。
    他从楼顶一跃而下。
    标志性的风衣翻飞，如同一块黑云摇晃浮动。风衣下摆，几乎将神父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的身体重重落地。身后的审判天使手拄长剑，半跪在地上。
    石板破裂，水花四溅。
    “在我的眼前，
    你们这些死人竟然在路面行走
    营社结党组成战列前进。
    …………
    你们将不会颤抖，而是犹如稻草般死去！”
    荆棘天使站定，身后六对灰白色羽翼轻轻张开。它笔直拔出审判之剑，剑尖直指北方！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