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现在进度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还是问你爸爸比较清楚。”
梁暖又发了一句话过来。
她和乐易健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对乐芽的宠,几乎是想把她养在象牙塔里。
虽然梁暖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但是自己也不能干涉别人家里相处的习惯。
像这种事还是讲开比较好。
乐芽回复了梁暖,然后放下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爸爸说。
如果真的办好了,她是不可能拒绝的。
乐芽一直把那句话当玩笑,因为乐易健后面都没怎么询问,偶尔也才问问她对哪个学校印象好,她当时好像还真的说了一个。
现在发现这压根打乱了她的计划。
乐易健在三天后到了医院。
因为工作的事情,他也只能一星期飞一次,每次都只能待一天的时间,对乐芽来说也是很好了。
之前她想让他不要过来的,太劳累了,但是他非要过来,这次是乐芽在等着他过来了。
医生从办公室离开后,乐易健才放下心来,“再等等就可以了。”
乐芽点点头。
目光触及到桌上的杂志,她软着声问:“爸爸你是不是在帮我办留学手续?”
“是啊。”乐易健说:“已经办好了。”
乐芽咬唇道:“我不想在国外上学。”
乐易健说:“月牙,你知道吗?等恢复期过了,国内的学校都已经开学了,甚至一学期可能都过去了,你再去学会容易跟不上的,国外的学校难道不好吗?”
他说的很有道理。
乐芽之前没考虑过这个。
乐易健说服人的技巧很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还不适合回学校。”
乐芽脱口而出:“我可以休学一年。”
乐易健终于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沉声道:“月牙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言,乐芽心里一咯噔。
她小幅度地摇头,“没有。”
乐易健一看就知道女儿有心事,在心里叹了口气,“爸爸给你一段时间想想。”
乐芽犹豫道:“好。”
从病房离开后,乐易健去医生办公室和他聊了会儿耳朵的后续治疗,然后待了一晚才回国。
几乎是在到达机场的同时,他就给学校里熟人打了电话,最近正是成绩下来的时间。
朋友说:“乐芽可给学校争气了,她出国我还怕她学校丢了个好苗子,没想到成绩这么好。”
当时班主任报上来的估分结果是七百分,其实现在真实分数是712,全省都是前排。
乐易健说:“我女儿当然最好。”
在国外还没手术的时候,乐芽就天天在看书做题,一点也不比在学校里放松。
“行了知道你女儿控。”朋友微微一笑,“你今天打电话给我不是要问我成绩吧?”
乐易健想了想,“我是想问一些事。”
两个人一直说了接近几个小时。
乐易健从机场一路到公司里,秘书看到老板沉沉的脸色,都有点懵,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直到傍晚,电话被挂断。
乐易健捏了捏眉心,他就说为什么乐芽突然这么坚持在国内上学,原来如此。
秘书端茶进来,“老板,要不要吃点东西?”
乐易健摆手,在他要离开时突然问:“资助那边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管理这事的,连忙说:“文件我马上可以调出来,现在需要吗?”
乐易健说:“拿过来吧。”
这么些年的文件总共加起来都很厚了,一直是秘书看的,他没那个心情去看。
秘书将文件放在桌上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电脑上的界面,有点愣愣的。
自家老板还会看贴吧?.
乐易健回国的时候,乐芽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怎么的,突然变得这么强硬起来。
乐芽也不是觉得留学不好。
等了两天后,她从陈漾那边旁敲侧击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然后才放下心来。
梁暖期间过来找她,两个人在楼下草坪处聊天。
“他劈腿了,你知道吗?”梁暖气得要死,“我靠,我他妈被气死了,嫌弃我不开放,我就不开放咋的了。”
乐芽安慰她:“不好就换一个。”
“我已经踢了他。”梁暖瞪着眼,“劈腿的还是我室友,两个人简直就是茶壶配锅盖。”
乐芽听她说过自己的室友,拎出来的事情也极品,偏偏梁暖那时候合同还没到时间。
梁暖又问:“你留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乐芽说:“好像已经定了。”
看她不怎么开心的样子,梁暖解释:“因为都觉得外面的教育是精英教育,乐先生想的比你多,而且我想的也是这样,不过是对于我这种来说,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发光。”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梁暖在这里生活几年看得很多,她想搏个好文凭,回国后会比普通大学生高出一倍甚至几倍的工资,或者是直接找个国外的工作。
这已经是常态。
乐芽想了想,含糊不清道:“我想和我喜欢的男生上同一个学校。”
这种言论在梁暖看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每年有多少情侣在上新学校之后分手的你估计都不知道。”梁暖说:“如果一个大学就能分开你们,那也没必要谈下去了,他不能来找你啊。”
乐芽想说他挺穷的。
万一像新闻里说的那样,一张几千块钱的机票下去,未来一个月都吃咸菜泡面……
都难以想象。
梁暖不知道她想的这么遥远,也不知道陈漾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牵扯,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
她随口道:“不行就让他过来找你呗。”
乐芽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看着微信里陈漾的名字,犹豫了好久才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一下。
……
陈漾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楼下草坪。
乐芽在和一个小孩子玩,旁边梁暖抱着一壶茶,这边正是冬季,暖阳落在下方,闪烁着光。
他手机上还有不久前接收的一条消息。
乐易健站在他身侧,问:“有没有想说的?”
自从查到学校里的事情之后,他几乎整晚没睡着,压根不知道乐芽和陈漾已经熟识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为不说资助生就不会知道。
陈漾静静地看着下面。
乐易健刚和他见面时就知道这少年和他父亲不是一个样,性格截然相反,甚至隐隐有种疯狂的感觉。
陈漾平静道:“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乐易健发现他和自己说话不卑不亢的,就像个大人一样,一时还被气笑,“你能给她什么?”
陈漾说:“给我几年时间。”
乐易健说:“几年就想站起来?”
陈漾露出一个笑容:“是飞起来。”
乐易健:“……”
他倒要看看陈漾怎么个飞法。
手机震动声突兀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陈漾打开,是乐芽的消息:“看见了吗?”
陈漾敛眉,回复:“挺好的。”
乐芽没想到他也赞同自己留学,噼里啪啦地发过去:“你也这样觉得啊?”
陈漾正要回复,眼角一瞄,发现乐易健正在偷看,刚想发的一行字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
“我赞同叔叔的做法。”
乐易健这才一脸舒心地站回去。
陈家人都不怎么样,如果这小子阳奉阴违,今天势必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乐芽:“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陈漾被她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回复道:“没有。”
最多几年。
给她,也是给他自己.
同意留学后,乐芽和乐易健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至于陈漾中途那次来医院,然后又离开,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梁暖也不知道。
在国外的日子过得很快。
乐芽一直在医院里,后期才和梁暖一起出去,脱离助听器的生活非常奇怪。
她戴了十年的助听器就这么一朝被拿了下来,以往的嗡嗡声现在清晰可闻。
真好。
梁暖带乐芽去了街头,这里有不少街头艺人,只有一把吉他唱着歌,地上摆着自己的帽子。
看乐芽心情很好,她问:“是不是很好听?”
乐芽唇角一直扬着,“很好听。”
这个世界一直很好听。
乐芽的生活就是每天和梁暖一起出去满世界逛,然后回来准备学校的事情,充实而有趣。
她也学了摄影。
每天将自己拍的照片整理好,然后发给陈漾。
第一年过去的时候,苏慧和谢轻语一起过来找她,顺便旅游,这时候乐芽刚好拿到了offer。
令乐芽吃惊的是,苏慧比以前变了许多。
谢轻语说:“她失恋了,所以我才想着正好一起来玩的,顺便散个心。”
只是失恋原因一直没说过。
一直到玩了一周,快要离开的时候,乐芽送她们去机场,苏慧才说:“你还不知道我和谁谈了吧。”
乐芽随口问:“谁啊?”
“苏城。”
苏城这个名字有点远了,乐芽好半天才想起来,惊讶道:“他不是你哥哥吗?”
“什么哥哥啊。”苏慧撇嘴:“重组家庭又分开了呗,他们俩又各找各的,我和苏城就是陌生人。”
乐芽突然想起来,“你以前跟我说他让你喝木瓜汁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没想到你们真谈了啊。”
苏慧说:“他就是变态,以前我真没看错,就是披着皮的,是我把他甩了的。”
吐槽完之后,两个人登机,看着飞机起飞的时候,乐芽还在想自己哪天也回去看看。
当天晚上,她收到了谢轻语的语音吐槽。
“嘴上说着坏话,身体可诚实得很,苏城大概不知道这几天她去哪了,一副很颓废的样子,就把她骗跑了……”
另附一张照片。
乐芽看得忍不住笑。
真正离开澳大利亚是在一个月后,医生检查过后笑着说:“恭喜。”
那一瞬间,乐芽甚至想哭。
没多久她就去了学校那边。
这里的学生和国内的区别有点大,生活、学习、交友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她和他们有点不同,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很热情。
乐芽住学校的公寓,房间里带她还有另外两个人,每次她和陈漾通电话结束时,室友们就会模仿她说话。
然后叫她小甜心。
乐芽从一开始的羞赧到后来就很淡定了。
学校的制度很多,国外大学上起来不算难,更多的是没有毕业的,或者是学分没修够的。
乐芽学的是设计,画图这种事最多,当初在治疗时和老师学的技巧帮助了很多,奖学金不提,参加过的几次比赛也成功获奖。
室友过生日那晚,她们为她准备了一个派对,乐芽第一次尝试了酒,没想到一口就醉。
醉了还会给陈漾发语音:“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委屈巴巴的。
陈漾放语音的时候周围是他的伙伴,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对方会被直接拉黑删除。
没想到下一刻就看到陈漾打电话过去哄人。
一群人目瞪口呆。
乐芽第二天天亮才起床,迷迷糊糊地去上课,也不记得自己在电话里都答应了什么。
等到看见公寓外的人时,她都呆住了。
陈漾站在那里,倚着墙壁,几个白人女孩刚好经过,看了他几眼调笑,然后又想退回来搭讪。
乐芽叫了声:“陈漾。”
这么久不见,他比以前更好看了,更高了,轮廓分明,紧抿的唇看起来不近生人,沉稳而吸引人。
陈漾抬眼,大步走过来。
乐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进了怀里,整个贴在他身上,抵在坚硬的胸膛里。
她依旧那么温热娇软。
男性荷尔蒙蒙住乐芽的整个鼻尖,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陈漾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想你了。”
想死了。
他早想来了。
乐芽听着挺开心的,“你嗓子好像有点哑。”
“感冒了。”陈漾随口扯,手搁在她腰上,禁锢住,片刻后捏了捏她的耳垂,乐芽下意识地躲了躲。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问又怕伤他自尊,傍晚吃过晚饭后就眉心紧蹙。
陈漾想起昨天晚上语音里哭得抽抽搭搭的软糯声,害他做了一晚上不可描述的梦。
他无奈道:“我不会吃咸菜的。”
乐芽很快反应过来,耳朵红得要滴血,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一下,你别想太多。”
陈漾心想他真没那么穷。
但是好像在乐芽心里,他已经是根深蒂固的穷了,除非真实见到,否则不会相信的。
陈漾第二天就离开了。
乐芽心情好了不少,重看微信才发现自己醉酒之后发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语音,撤回都不行了。
其实好像认真过起来,时间都不算什么。
一年也不过眨眼的事。
剩下的四年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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