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到任何东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跌入了幻境。巷子小道变成了刀山火海,朗朗乾坤化为的血海地狱,到处都是飞着的鬼脸,青面獠牙的。我被一个鬼脸扑中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洪山相当之前的一幕,整个人还忍不住后怕。天知道他在见到鬼脸带着诡异低笑扑中自己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绝望。
江克安嗯了一声,手一样,两名龙禁尉上前就把高洪山带了出去。
“高头是第一个倒下的,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我都不及喊叫,那一张张鬼脸就跟流星一样从头上落下来了。杨哥、张子岳他们跟高头的表现一样,噗通一声就栽倒了。
我自己在躲过一个鬼脸之后,也被另一个鬼脸给扑中。
当时什么感觉?
我就觉得自己精神一恍惚,跟迷瞪眼了一样,然后眼前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接着感知、嗅觉也全没有了。我就也昏过去了!”
……
所有的人一个个审过,江克安觉得这些人都可以放掉了。
他们没时间串供,人在醒过来之前就住单间了,醒过来后就被分个拉来询问。
“刀山火海,血海地狱,鬼脸……”
江克安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他是龙禁尉的南镇抚使啊,道法高人那也不是没见过。
大内就有。
和尚道士都有。
他也见识过幻术幻境,但还第一次听说有那么厉害的幻术幻境,能一下子把那么多的人给一锅烩了。而且这视觉、听觉、嗅觉、感觉全都没了又是什么鬼?
要不是他亲手操办了这一切,敢确保自己没有被骗,他还以为这结论是谁在糊弄他呢。
可是这案子实在有鬼。
马道婆房间内不是没搜到过小账,上面很清楚的记着某家某家应验,应找银若干。得人香油钱不计其数。
但上面就是没有记林如海这一出。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林如海一二品大员不比那些妇人商户的几十两银子重要吗?
江克安转身出了房间,直接向着另一处审讯室赶去。
然后看到指挥使赵全正阴着一张脸的待在外头,旁边的左武仲、武富乙等人全都默不做声。
“哼!”
赵安看了江克安交上的文案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他还要赶着向泰昌帝回禀呢。
“大人这是?”
江克安有些不解的问。
武富乙等龙禁尉的指挥佥事、同知等都立刻拿眼打趣的看向北镇抚司镇抚司左武仲。
后者也正臭着一张脸,见江克安目光转向自己,那是跟赵全一样的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玉牌?防护罩?小鬼?”
江克安看了另一份文案后便知道左武仲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臭了,原来陈玄策交代的话比高洪山他们还离谱。
皇宫大内。
大明宫中灯火一片通明。
“太上皇比起先前似乎又老了一些。”裘世安心底里念叨着,人乖乖的退出门外候着。
而戴权那老东西没过多久就也从里面退了出来。
如此,殿内除了几名皇家密卫之外,就只有老圣人和今上这对天下独一无二的父子,以及一僧一道两名宫廷供奉了。
“无量天尊,此灯极似传说中的七星招魂灯。老道还是当年于南疆游历时候听闻过一二,却从没见过实物。”
虽然灯主丧命,这灯已经灭了灵光,但只剩下灯身,那也不失为一宝贝。
这灯常年于灵魄交汇,灯身沾染了很深的怨念,却又通灵,稍加炼制,化作一荡魂铃落魄钟,亦不失为一件好法器。
“宗门相传中类似于那位小施主所言的护身玉牌之妙法就有三五样,若是召集天下各门各脉,那便更多了。”老和尚放下了手中的碎玉遗憾的说着。
世间妙法千千万万,但是能真正派上用场的就少之又少了。原因是很多妙法中要用到的东西现在早就绝迹了,妙法也就变成了屠龙术,毫无实际用处。
如这玉符这么好的东西他都没有过呢,甚至他这辈子连见都没有见过几样这般的好东西。
所以想从这碎玉上探出马道婆的根脚,他还没这本事。
“天地有缺,数百年来灵机仙粹越发的见少了,正邪两道皆修行日艰。如此之护身玉牌,休说老僧是万万做不到,便是搜遍三山五岳,寻到那道家的真人佛门的罗汉,也万难制出如此之神符。”
除非是寻到了传说中的灵物,那还可以一试,但这种可能性太小。对比灵物,老和尚更倾向于马道婆背后有高人存在。
真正的高人,比老和尚自己要高的多的高人。
至少也是跟张三丰齐平的魔道大宗师,如此才能化平凡为非凡。
“那位小施主年纪虽然不大,但一身武艺着实高明。此牌竟然能抵挡的住他九刀,马道婆背后之人之强,……匪夷所思。”
老和尚是皇家供奉,自然也不是简单角色,但跟张三丰之流一比,双方都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人家都在天上飘了,自己才刚从地里钻出来。
差的太多。
可也正是如此他才觉得奇怪。
邪魔外道中几时有了这般厉害的人物存在呢?
要知道当年蒙元败走中原,那也是道长魔消的开始,道门中出了张三丰这位震古烁今的大宗师级人物,不但压得邪魔外道喘不过气起来,便是佛门也要退避三舍。
大周立国百十年光景,战乱中一度兴旺活跃的邪门外道都已经销声匿迹许久了。
怎么会猛地跳出一位这等的高人巨擘?
更不可思议的是,如此厉害的一人物,怎么就跟马道婆这样的人有联系呢?
自从马道婆案发后,牟尼院早早就把马道婆的所有信息都交了过来。
这马道婆就是庵子收养的一众女婴之一,无父无母的。
因为成年后不是当尼姑的料,才转而做了牟尼院道婆。
这样的人怎么就跟那种不可思议的大人物有干系了呢?
还被发下了这般宝贵的护身玉牌。
而马道婆既然能得到如此好法器,肯定也是那位大人物眼中的重要之人,甚至都是那位存在的弟子什么的,她都有如此硬的靠山了,为什么还要给牟尼院当道婆,还要干做法害人的下九流勾当呢?
马道婆房间里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老和尚老道士验看过了。他们俩本事有限,看不透马道婆的根脚,但对于那些个害人的法器,他俩还是认得出来的。
都不是寻常修士能拿到的‘好’东西。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马道婆这是何苦呢?她这么做简直比把官盐当私盐卖了还荒唐。
和尚道士心中是真的有一种黄金当破铜,珍珠当死鱼眼珠子的感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贼婆乃偶尔间得到了前辈遗迹。”而这前辈自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不过这样一来可就解释不通玉牌之类的法器的存在了。
法器这东西就跟兵器一样,别看很厉害,但它也是有保质期的。
尤其是玉牌这种东西,别说百年了,哪怕是十年八年里空置,内中灵性灵气流逝,它就能从稀世奇珍变成一块不值一钱的废玉。
所以马道婆身上的疑点现在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重更多了。
不管是太上皇还是今上,闻言全都忍不住捏了捏鼻梁,便是大殿内隐身的几名皇家密卫,都忍不住呼吸加重了些。
这事儿似乎是一个大麻烦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马道婆要是后者,捡到了前辈衣钵,那也就罢了。可要是前者,大周朝的这两位至尊想想都觉的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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