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对殷素素这个女儿宝贝得很,听到她已经嫁为人妇,并且回到了中原的消息,哪还坐得住。
连忙派了手下的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三人带上厚礼,送往武当山上女儿女婿处,生怕女儿被武当山的大侠看不起,受了丁点委屈。
不得不令人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翠山、殷素素夫妇收了礼物,送别了殷无福三人下山,转身来到真武大殿,正式拜见师父张三丰。
真武大殿。
众人齐聚,便是连瘫痪在床的俞岱岩俞三侠也被两名道童抬了出来,武当七侠俱都在列,围观张翠山张五侠夫妇正式参拜师父、师叔。
“徒儿张翠山(徒媳殷素素)拜见师父、师叔!”
张三丰和萧宁坐在首位,张翠山夫妇行大礼参拜。
张三丰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下方的殷素素,见她容颜清秀,举止端庄温雅,连连点头:“好好好,都起来吧!”
一旁的萧宁微微点头,脸带笑容,默不作声。
张翠山又一一给殷素素介绍武当六侠,双方之间相互见礼,愉快的气氛弥漫在殿中。
这时,躺在轮椅上的俞岱岩神情微微一变,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双目直视着殷素素,凝神思索。
许是感觉到了俞岱岩的目光,殷素素转过头,看了过去,见到俞岱岩眼中异样的光芒,脸色有些不自然。
一旁的张翠山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低声问道:“三哥,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俞岱岩默不回答,只是呆呆地出神,脸上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是想起了一件毕生恨事。
张翠山回头瞥了妻子一眼,但见她也是神色大变,脸上尽是恐惧和忧虑之色。
宋远桥、俞莲舟等人立时发现了不对劲,望了望俞岱岩,又看了看殷素素,都不明白两人的神情何以会忽然变得如此古怪,一时间,诸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不祥之感。
坐在首位上的张三丰和萧宁也将眼光看了过来,见到这种情况,萧宁立时明白了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却见,俞岱岩喘气越来越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低声道:“五弟妹,请你转过身来,让我瞧一瞧你。”
殷素素身体一颤,低下了头,不敢过去,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俞岱岩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敢见我,那也无妨,反正那天我也没有见过你。”
俞岱岩顿了顿,又是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话:“五弟妹,请你说一下这几句话:‘第一,要请你都总镖头亲自押送。第二,自临安府送到湖北襄阳府,必须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若有半分差池,嘿嘿,别说你都总镖头性命不保,你龙门镖局满门,没一人能够活命。’”
说完后,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殿中的众人听他缓缓说来,他们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皆是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
俞岱岩的话很明显,当初废了他的人里面,殷素素嫌疑很大,如今听得两人当场对质,众人皆是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殷素素走上前一步,缓缓说道:“三哥,你果然了不起,听出了我的口音,那日在临安府龙门镖局之中,委托都大锦将你送上武当山的,便是小妹。”
俞岱岩痛苦地说道:“多谢弟妹好心。”
殷素素面无表情,说道:“后来,龙门镖局运镖途中出了差子,累得三哥遭了如此大罪,是以,小妹便将他镖局中老老少少一起杀了个精光。”
俞岱岩冷冷的说道:“你如此待我,却是何故?”
殷素素闻言脸色黯然,叹了口长气,说道:“三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不过我得说明在先,此事翠山一直都被瞒在鼓里,我是怕…怕他知晓之后,从此…从此再也不理我。”
俞岱岩脸色平静的说道:“那你不用再多说了,反正我已经成了废人,往事不堪回首,何必为了我这个废人,妨碍了你们的夫妇情深?”
俞岱岩此人极有骨气,自受伤之后,从不抱怨一句,他本来连话也不会说,但经过张三丰的悉心调治,以数十年的精湛修为度入他体内,终于渐渐能开口说话,但他对当日之事始终绝口不提。
直至今日,遇到了殷素素,激愤之下,这才说出了这番悲愤欲绝的话。
宋远桥等人听得两人的对话,无不心情激荡,心中悲愤交加。
殷素素脸色凄苦,言道:“三哥,其实你心中早已料到,只是顾念着和翠山的兄弟之义,是以隐忍不说!不错,那天在钱塘江中,躲在船舱中以蚊须针伤了你的,便是小妹了…”
张翠山闻言,大喝出声:“素素,当真是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殷素素回道:“伤了你三师哥的罪魁祸首,便是你的妻子,我又怎么敢和你说?”
转过头,她又看向俞岱岩,说道:“三哥,后来以掌心七星钉打伤你、骗了你手中屠龙宝刀的那人,便是我的亲哥哥殷野王。”
“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然已经得手,又敬重你是位英雄好汉,是以,我便叫龙门镖局将你送回武当山。”
“至于途中另起风波,却是我始料所不及了。”
张翠山闻言,气得全身发抖,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指着殷素素道:“素素,你…你骗得我好苦!”
“啊!”
俞岱岩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从轮椅上一跃而起,“砰”的一响摔了下来,晕了过去,惊得宋远桥等人连忙上前扶起了他。
殷素素脸色凄凉,伸手拔出佩剑,倒转剑柄,递给张翠山,说道:“五哥,你我十年夫妻,蒙你怜爱,情义深重,我今日死而无怨,你…一剑将我杀了吧,以全你武当七侠之情义。”
顿了顿,她低声哀求道:“只盼你另续良缘之后,找回我儿无忌,不使他流落在外,孤苦无依,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说完,殷素素闭上眼睛,安心等死。
张翠山接过宝剑,想也不想便要一剑刺向妻子的胸膛,但霎那之间,妻子十来年对自己温顺体贴、柔情蜜意,种种好处登时都涌上心来。
这一剑如何刺得下手?
“啊!”
他呆了呆,突然大叫一声,却是调转剑柄,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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