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宁雅娴讲故事

    接下来的这位，简历很夸张。
    名叫宁雅娴，今年31岁。
    1994年，考进了复旦大学工程与应用技术研究院，学的是计算机应用技术。1998年本科毕业，加入了某著名日企，去了东京工作。
    太扯淡了。
    90年代的大学生，意味着什么？又是复旦的高材生，又去了日本名企工作……这样的人，会应聘文秘？
    别不是弄虚作假吧？
    简历上写的含含糊糊，某著名日企，到底是哪家啊？写清楚啊？
    周不器的眼神充满怀疑。
    王海洋被他看的有点发麻，硬着头皮说：“复试我跟她谈了，谈吐学识都特别好，日语很流畅，应该不是假的。”
    “学历呢？”
    “是真的！”
    “确定？”
    “嗯，利用校内网查过学籍，当年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从复旦毕业，而且……”
    周不器皱皱眉头，“说啊？而且什么？”
    王海洋低声道：“连成绩单都有，挺吓人的。”
    “吓人？什么意思？”
    “国家级奖学金得主，选修课程里有俄语和意大利语，都是90多分。”
    “嗯？学霸？”
    周不器就更不信了。
    90年代的复旦高材生，还是奖学金得主，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沿着技术领域发展，至少也是教授级别了。
    竟然想着来当端茶倒水的小秘书？
    王海洋道：“她跟我说，2002年就回国了，然后结婚生子，一直在当家庭主妇，已经很多年没工作了。具体原因，她没说。”
    “就职的公司不说，家庭细节也不说，这样的人你怎么放行的？”
    “老板，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嗯。”
    周不器点了点头，把这个神神秘秘的宁雅娴女士招了进来。
    呦呵！
    难怪能让王海洋拜倒。
    简直如同是一尊象牙雕刻的女神像，大方、端庄、温柔、姻静，处处彰显着成熟女人的美好风韵。如流水潺潺，清静而不张狂，有波澜而不浮躁。
    “你好，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宁雅娴妆容清淡，好似素颜，从容优雅的举止中，不经意地散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性感和芬芳。
    王海洋竟不能跟她直视，笑着说：“你好，宁小姐，这就是我们的大老板，紫微星的创始人、董事长、ceo，周不器先生。”
    宁雅娴点头示意，轻笑道：“周先生很年轻。”
    周不器道：“宁小姐看起来更年轻。”
    宁雅娴抿抿嘴，摇了摇头。
    她可不年轻了。
    王海洋经验丰富，马上圆场，说道：“宁雅娴女士，那咱们就不耽搁时间了。这是终试了，会决定你是否会拿到这个offer。我希望咱们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我尽量。”
    “你在本科毕业后，就入东京工作了？”
    “对。”
    “是哪家企业？”
    宁雅娴摇了摇头，“可以不说吗？这关乎到我的职业道德。”
    王海洋有点莫名其妙的，“我只问公司的名称，跟职业道德有什么关系？”
    宁雅娴道：“因为入职后，我愿意把曾经在日企的工作经历分享出来。其中，很多是企业内幕，以及不太美好的回忆。”
    王海洋轻咳一声，皱眉道：“宁小姐，你维护老东家的形象，我很认可你的职业精神。可是，你就不担心你这种抗拒的态度，会影响你的面试结果？”
    宁雅娴看了周不器一眼，“周先生，你觉得呢？”
    周不器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那就不纠结了，我很好奇，你本科毕业，怎么就跑去东京工作了？你学过日语？”
    “没有，是拿到offer后学的。”
    “能具体说说吗？”
    “从哪说起？”
    “去日企的面试吧。”
    面试高管是不需要看简历的，因为简历完全是压低了高管的层次。可普通职位就不一样了，简历很重要。
    宁雅娴的简历做的很简陋，就好像她应聘的不是文秘岗，而是副总裁。
    既然是这个路数，那就聊吧。
    聊天聊地聊人生，聊理聊文聊哲学，以面试高管的模式对待她。
    “当初是大四，大概11月份吧，学校里就陆陆续续开展了很多校招。同学们基本上是只要有机会，就去参加，我也参加了不少场笔试、面试。然后，笔试就通过了，一面是国内的一家hr机构代理的，很顺利的就通过了。二面的时候，来了俩日本老头。”
    “自我介绍后，他们问我，如何理解微电子……具体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这个方向的。刚好当时我学了这门课的导论，就把课堂上听到的归纳总结说了一下。然后，他俩就特别惊讶，问我为什么理解的如此深刻精准。”
    “我当时才23岁，有点紧张，也有点尴尬，就随便回了一下，说是老师教的好。结果一个老头就很惊讶的问我，‘为什么你如此优秀？’他们说的是日语，我不会日语，还得有翻译在场。我都能看出来，当时翻译也挺惊讶的，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周不器有点晕乎乎的。
    也是莫名其妙。
    感觉学霸的世界，他也没法理解。
    宁雅娴接着说：“我当时还小，也没经验，回答的模棱两可，就随口乱说，把自己的个性，对自己成长有益处的事情胡乱说了两件。”
    “还要靠别人翻译？”
    “对。”
    “没问语言方面的问题？”
    “问了，他们问我会不会日语，我说不会。又问我能不能学会，我说不知道，没学过，没概念。还反问他们，日语好学吗？他们说日语可好学了，前几届招的都是几个月就学会了。我就说那我也能学会，我智商应该比普通人高。”
    宁雅娴说的很平静、很柔和，可听着听着，怎么这么像吹牛逼呢？
    周不器差点都听笑了。
    宁雅娴很从容，满不在意的模样：“然后俩老头就说肯定的，说我智商就是高。”
    “咳咳！”
    周不器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宁雅娴道：“我当时也特别奇怪，我也参加过不少面试，每次面试官都是故意的打压我、贬低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俩老头从头到尾一直夸我。我还以为他俩是串通好了逗我玩，在故意敷衍我。没想到，过了两周，我就拿到了offer。”
    王海洋皱眉问：“然后你就决定出国去东京工作了？太冒险了吧？”
    “拿到offer后，他们就专门派了一个人过来找我，是日本人，还得带着翻译。给我精心安排了一通，衣食住行都包了，还专门给我找了日语老师，每月还有800块钱的生活费。从12月份，到我毕业前，一直下学日语。”
    宁雅娴的这番话，着实让俩面试官惊愕了不少。
    这么大手笔？
    这是什么级别的大公司啊？
    “花了不少钱吧？”
    “嗯，前前后后经过我手里的，有2万多。我后来算过，他们在国内培养我那半年，至少花了4万。我学的还算不错，半年拿了n1。”
    王海洋面色震惊。
    98年，培养一个没毕业的本科生学日语，就花了4万块钱？要知道，offer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就不怕人家学成了，反悔不去了？
    更何况，那是n1……
    他凑过去，在周不器耳边说：“n1是日语测评水平中最高的一级，相当于托福雅思。很多人半年时间，n3都达不到。”
    周不器压住心头的震动，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就很感恩，决定去东京了？”
    宁雅娴点了点头，“对，决定了。等入职后，我认识了一个人事大姐，我们关系挺好的。她跟我说，给我面试的那俩老头，是人事部的部门长和副部门长，当时公司在整个亚洲地区一共就招了10个外国人。”
    “那面试怎么会那么轻松？”
    “部门长觉得我的成绩单很惊人，笔试成绩……是他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好的。”
    “好吧。”
    周不器都有点不太相信了。
    不会是骗子吧？
    王海洋的兴趣却越来越浓，“你当初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去国外，很艰难吧？”
    “是很艰难，n1考试是通过技巧过的，半年的日语学习根本不顶用，买个东西都费劲。入职后还不能马上上岗，是半年的研修。这才是最痛苦的，技术和商务培训让很多本地人都吃不消，我连语言都不怎么能听懂，感觉什么都不适应。再加上文化冲击、饮食障碍，我那段时间天天作恶梦。”
    “然后呢？”
    “王先生，已经中午了，外面还有两个女士在候场呢。”
    宁雅娴抿抿嘴，似乎不打算说下去了。
    王海洋见周不器点头示意，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那好，宁小姐，你的面试就到这里吧。如果面试通过了，我们会电话通知。”
    “好的，谢谢。”
    宁雅娴轻盈的起身，一点也不拖沓，起身走了。
    周不器和王海洋大眼对小眼，很是莫名。
    这哪里是面试？
    感觉被上了一课。
    想继续听？
    那就招人家入职吧！
    周不器问：“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王海洋犹豫了一下，“不像是编出来的。”
    “我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去了某著名的国际化日企工作……呵呵，日企职场的性别歧视可太严重了，入职后的辛酸波折，可想而知。”
    “那就再听听？”
    “行。”
    周不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面试者，不禁兴趣大增。
    反正只是个秘书岗，不算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