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系统几年发展,孙铮在各地置下不少拥有先进技术的相关产业。
与秦纮接触,发现这老头是个能人,也愿意做实事。借着老头将固原打造为三边核心的机会,孙铮也将自己的前进基地设置在小河湾。
原本只是想设立兵营和训练基地,偏巧在附近发现一条小煤矿带。经过土法炼焦,所得焦炭可以满足日常使用。
于是孙铮通过威逼利诱种种手段,将附近几处小铁矿强势收购统合。就地修建高炉冶炼生铁,然后将生铁送来小河湾深加工。
顾罗汉等人,也是孙铮通过秦纮提供资料,寻找到的民间铁匠高手。
招揽这帮人简单的很,缺钱的给钱,喜欢技术的给技术,啥都不缺的直接扣个罪名坑一把,先把人弄来再说。
顾罗汉生平最得意的就是祖传技术。一枚轴承就能让他跪,都不提钱,巴巴的卷了铺盖来报到。
秦纮等人随着孙铮进入装配间,只见各种机械一字排开,每个匠人负责一道工序,一把光秃秃的刀体,从这头走到那头,就变成了一把装潢精美的制式宝刀。
顾罗汉很得意:“小的祖上也曾得过几页墨门秘术,其中提及战国时,秦国工匠制器如流水。想不到,孙千户竟得了真传!小的大略估算,只要材料供的上,就这种百炼骑刀,每月保证不低于三千把!”
程敏政觉得很是颠覆:“这等迅捷,那得多少人锤炼锻打?”
顾罗汉扭头没发现孙铮,松了口气,解释道:“精炼那段流程,不归小的负责。不过小的听说,他们也不是靠人力锻打,是用一种什么锅驼机。有点像水力冲锤的样子,就是力气大些,速度快些。”
“你竟也没见过么?”
“此间有规定,各工段只负责自己的任务。不得无故串岗,否则全家问罪。小的可不冒不起这个险,再说了,就真想看,小的也无从找起,压根都不晓得上一个工段在哪呀!”
秦纮点头:“正该如此!这等秘术,骇人听闻。被有心人探了根底,怕是为祸不小。”
这时,孙铮面带兴奋之色,带着几名匠工匆匆而来。
工匠一起动手,将一枚尖头梭子装在三角架上。旁边有人牵过一头牛,立架套绳,将三角架放平。
“嗐!原来是犁!”
两个匠人互相配合,一人牵牛,一人扶犁,平整的地面被轻松割开,划出一道深深的犁沟。
嘶!秦纮是屯田行家,对这东西可以说非常熟悉。只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中差距。
“此犁竟然省力如此!难怪连那小子都一脸兴奋,此物确是屯田利器。哎呀,又要承他一个大人情……”
孙铮试过犁头,转头看秦纮:“秦帅怎么看?”
老头摸着胡子:“价值几何?”
“一两银子,不二价!”
“一两银?你别当老夫不识数,一只犁头用铁不到两斤,价值不过六十文,犁身用这点木头,要不了十文钱。这么一算,成本一百文顶天了。你就有脸要我一两银?你不如去抢!”
“瞧您老这话说的,明明是比抢强!您这算成本是不错,但我家匠人薪水高啊!还有,这技术属于独家绝秘,旁人断然学不来。你用别家犁,一只一百文,又笨重,又费力,用不了一年半截碰个石头砖块就断了。可我家这不一样,不光省力好使,还不怕坏。”
“吹什么大气!百炼宝刀也有断的时候。”
“我不是说永远不坏,我是说,我们保证使用寿命,最少五年!五年内,不管你遇到什么问题,碰上石头磕坏了、被牛发脾气踢断了、自己想不开故意掰坏了,不管怎么弄坏的,只要尸体还全乎,我们就负责给换新的!最厉害的来了,如果五年后坏了,不在保修时限。我们可以提供以旧换新服务,只要花一百文手续费,还是能给换个新的!”
“咦?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没那么贵了……开春前,能造多少架?”
“您要多少?”
“多多益善!至少要一万架!”
“没问题,耽误不了您的事,开春前,一准给您送到衙门!”
“爽快!货到付款,刀响见菜!”
“秦帅敞亮!和您做生意真是痛快。”
“民事花钱,能值多少?说花钱,还是兵事。老夫问你,那个百炼骑刀,一月三千把,可能保证?”
“能。”孙铮有心说,要不是怕吓着你们这些土鳖,真的全速憋产量,一月一万都是小意思。
“此刀你要多少钱?先说好啊,绣春刀一柄也才三两银,你可别漫天要价。”
“哇,您老真是会做生意。三两银那是官价,五两一柄,您有多少我买多少,怎么样?”
老头不接话:“那你说个实价!”
孙铮挠了挠眉心:“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和您老见外。十两银子一把,每月三千把产能,全都给您,怎么样?”
“你还想卖给旁人?”秦纮气的胡子乱抖:“这也就是你圣眷正隆,换个人,还敢和老夫讨价?我借他个胆!五两!”
“五两?您这是明抢!这这些匠人不要吃饭?那铁料要千辛万苦才能运来,路上还要操心山贼马匪……九两,这是成本价!”
“你这种小滑头能有实话?你说成本九两,最多四两半!老夫已经给你足够利润,不要不知足……六两!”
“我这家大业大,好多人张口吃饭,总不能让大家饿肚子做工吧……一口价,七两!”
“那就七两!除夕前先交付三千柄,开年后,每月三千!”
两人击掌,完成约定。
孙铮又低声问:“军中饷银方面,我有个想法……”
老头吓一跳:“你少来!老夫数次抚边,之所以能服众,便是这粮饷上,从来不马虎。这主意万万打不得,否则军心一散,老夫万死难赎!”
孙铮无语了:“您想到哪儿去了?想赚钱哪里捞不着,稀罕从那几个苦哈哈嘴里掏食?瞧瞧这个!”
一枚精巧的银币递给老头,老头仔细翻看了两面花纹。正面浮雕着精美的长城图案,环绕长城以正楷写着“三边军饷库平足银一两”。另一面,是一个八角图案,环周写着“四海钱庄承制大明弘治十四年”。周边有锯齿纹,这是防刮边的小手段。
用手掂了掂分量,想了想,伸到嘴边用牙试着咬。
孙铮笑道:“这不是千足银,是九二五银!不是不舍得,九二五银质量最好,不易磨损,也轻易毁坏不了。每枚足重一两,不必再费劲称重剪绞。”
拿起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声铮亮嗡声,令人心驰神迷。
老头沉思片刻:“若果如此,便让你赚那几厘火耗倒也无妨。”
孙铮摇头:“我也不稀罕赚那点,事实上,铸这么一枚银币,价值还稍稍超过一两纯银,要非常大量才能拉平成本。再说,如果别人不愿意用它,可以随时拿来四海任何一个门店,换取足银!”
“咦?”老头奇怪了:“那你图什么呢?”
“方便!你想啊,要是全大明都用上我的银币,我的镖局和钱庄,完全就能省掉转运这个步骤。你从巴蜀运一万两白银入京,巴蜀钱庄只出一张汇票,到京城钱庄提取就是。这中间能省多少人力物力?这些都将是我的利润!”
呃?老头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那年底这批犒赏银,就让户部从京师交割,我从你这里提银元便是!”
“哇!您老这反应够快的呀,我说那个是以后汇通,这边还没存银呢,这押运解送还是得重头来过呀。”
“你愿不愿意吧?”
“成!谁叫您是大帅呢,还指望您先从军中推广,就依您!”
“老夫顺嘴问一句,陛下授了你铸币权?”
“这要什么铸币权?国朝只禁私铸铜钱,银钱随便铸啊。我问过了,这事没人管。”是的,没错,大明朝就是这么神奇。私铸铜钱是死罪,用铅做假银子也是死罪,但用银铸钱你随意,只要你有银子,爱弄成什么样弄成什么样,反正交易的时候还是称分量。
老头也不知道这回事,扭头看程敏政。
程敏政想了一下:“金银不拘大小,均可换钱,拿来铸币,得不偿失,除了内府往常赏赐时偶尔会铸一些,谁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头点头,又劝孙铮:“虽无前例,但若无令自行,难免落人口实,还是向陛下讨一道手令为好。”
确实是老成主意,这得听,反正生意是太子的,要个没人管的手续而已,毫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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