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将军朱表相这回是真的感到彻骨胆寒!
这种恐惧,比起自己被生擒,兄弟被踩死在眼前,还要厉害。
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行凶害人,并且在被擒之后还口出狂言,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这层皇家血脉的身份!
正是因为有这层身份保护,他知道自己就算犯了天大的事,到头来不过罚酒三杯,哈哈一笑。
之前敢那么叫嚣,是他觉得这帮人不过是胆气大,有点能耐的愣头青而已。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份,怕不得吓尿。而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意表露身份,其中也有一层担心对方灭口的防范。
可是现在,这一层保护壳被捅破了!
对方知道自己身份,而且照样毫不留情的动手。干翻卫队不说,还当面踩死自家兄弟。这说明什么?
他根本不怕自己的身份!
那么,他到底是谁?这世上还有谁会毫无顾忌的对太祖血脉下死手?
唯一的答案,就是更高贵的皇室血脉!
难道是太子殿下?不对,太子不过八岁,他看着至少十几岁。那莫非是哪位未就藩的亲王?是泾王?汝王?还是荣王?申王?
可是堂堂亲王之尊,为何要易服来边地?
他身边那两个,越瞧越像宫里内侍,另两个的武器,更是再明显不过的绣春刀!
天呐!亲王易服来边地,能是什么事?肯定是皇家内务啊!
完了!
李表相头脑风暴一通,得出个结论,完蛋了!这位亲王必然是皇帝派来调查宗室事务的,自己却端端正正的撞到了人家枪尖上。
难怪,难怪他有那么恐怖的火药弹,难怪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身份,难怪他敢踩死三十七弟!
这回不是要报仇的问题了,是得想办法把自己,把自家从黄沙匪这个黑锅下摘出来!要不然,先帝念情留下的一半俸禄保不住不说,连这爵位怕是都要被削!
阴谋论人士就这特点,遇事想的多,还超爱脑补。
堂堂太祖血脉,庆成王嫡孙、辅国将军朱表相陷入沉思,再不复方才那种嚣张。
此时的场面已完全被镖局众人控制,伤员被抬到一起嚎叫挣命,轻伤员和侥幸没受伤的被背捆双手,跪在路边等候命运的裁决。
远方那五人听到喊话,一阵犹豫,还是乖乖靠近,弃械投降了。
清点之后,这一战,车队除一名趟子手战死外,没有其他伤亡。
对方人马死伤大半,除孙铮脚下三人外,骑手还能行动的还有二十个,战马死掉十七匹,活下来二十五匹。
以小规模遭遇战来说,可谓大获全胜。
但赵元福和钱双喜不那么想,毕竟手里这四个都是皇家血脉,现在还被小爷踩死一个。怎么看都是个大麻烦。两人已经开始打眼皮子官司,商量怎么把这事往不知者不罪的说法上靠。
听孙铮几句忽悠,眼瞅着李表相陷入惊恐,两人又对孙铮多了几分信心。这小爷,看着好像热血上头瞎搞,可好像又是心有成算。那就先保持观望吧。
此时孙铮已经确认,踩死一个皇亲国戚增加了五个杀戮点,证明这家伙比汉奸还坏!
招呼一声,让那些镖师动手,把还在悲号的重伤员统一补刀,给个痛快。
这帮镖师也是整天刀头舔血的老手,加上还被这帮混蛋杀了一个同伴。动起手来倒是毫无心理负担,三下五除二,场中声音登时为之一静。
嗯,没有杀戮点,临时编制无效。
孙铮从俘虏里点选两个回去报信:“把这具尸体带上,告诉你们主子,我在这儿等他两天。两天不到,我就把这三个全杀了吊在路边!所以,千万不要耽误时间,万一赶不及,可就是你们害了自家主子!”
吩咐俘虏们找个高地扎营,这帮家伙本就是王府卫队,正经的职业军人,这方面倒是熟门熟路。
面对这个小身板的杀星,十几个彪形大汉没一个敢炸毛。就在片刻前,这个小屁孩轻飘飘一句话,那些伤员就被强行超度。
杀人和被杀,完全是不一样的全新版本,给人的印象也截然不同。杀人挺好玩,但被杀一点都不好玩!
孙铮召集镖师和趟子手:“你们或许已经看出来了,这帮马匪来头不小!我又把他们要紧人物弄死一个,接下来,对方会来多少人马还说不好。我手里虽然有震天雷,但那玩意对上大队人马,不一定就好使。现在还有机会,你们可以自己选择。愿意离开的,我赠马匹盘缠,大家好聚好散,以后有缘再见还是朋友!”
山羊胡子镖师是众人头领,商议片刻,出来回话:“只要小爷不嫌咱们碍手碍脚,咱们愿意留下给小爷跑腿打杂!不怕小爷笑话,老程跑江湖也有二十几年了,大小场面也见过几回。可是说实话,像小爷这样经天纬地的人物,咱以前只听说书人讲过!小爷您这样尊贵的人儿都不怕,咱们烂命一条,还有啥好怕的?”
后面有个趟子手急的直蹦,嘴里喊道:“小爷您就让俺们留下吧!俺们虽是小人物,也是跑江湖的汉子。这扔下恩公跑了,以后也没脸见人!”
孙铮挺满意:“行!那就留下吧,先帮着给那帮俘虏立个规矩!”
众人唱一声喏,各自分派负责片区,看管俘虏们做事,倒是比之前大家自己亲力亲为轻松些。
孙秋安咂咂嘴:“还行!没一个怂包,难为一群跑江湖的,也有忠义之心。”
钱双喜嗔道:“快别现眼了!玩刀子就好好玩你的刀,少动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思!什么忠义之心?也就哄哄你这号憨憨!你也不想想,对方要真的大举来犯,就算现在跑了活命,咱们这里挡不住,以后怎么办?他们可是有名有姓有字号的,跑的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李冬生先明白:“他们只有跟咱们一起,撑过这一场!不然,无论接仗的哪一帮赢了,以后都落不到好。这帮家伙,活的挺明白啊!”
孙秋安讪讪一笑,又转移话题:“小爷你那个震天雷挺给劲啊,比咱们在军中见的厉害多了……”
钱双喜刷的抽他一巴掌:“叫你别多嘴!你非管不住这破嘴,一辈子为这破嘴受了多少累?!吃多少亏都记不住!你说你是不是该着一世做小?!”
孙秋安抱头鼠窜,连声讨饶。老钱连踢带打,渐渐脱离孙铮视线。
赵元福低声向孙铮解释:“老钱家晚辈,在军中做到参将了,因为管不住嘴,忤了上司,差点被整死。还是老钱动了关系,调来西厂才保住小命。”
孙铮恍然,西厂属于帝王直辖的特务组织,比锦衣卫和东厂权限更大,但名声也比两者更臭。被文官集团所鄙视,在这帮文人的宣传下,很自然的就被所有人视为异类。为了避免辱没祖宗,加入西厂都会隐去本名,以化名行走。所以老钱和小孙是一家人,一点也不奇怪。实际上,这也是西厂用化名的另一个好处。
但是孙铮不明白的是,西厂是宪宗时期设立的,只存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因群臣反对而裁撤,为啥听老赵这语气,现在还照样营业呢?
又一想,擦!自家师傅洪三宝,不会正好就管着这明面上已经被裁掉的隐形机构吧?
对比两年间所见所闻,孙铮越发肯定这个推测。
难怪这帮人喊小爷喊的那么顺嘴,师傅就我一个徒弟,可不就是亲生的小爷!
嘶,师傅不会是想让我接这个班吧?难道真的以后只能走内官路线?
妖兽!我是要闯荡江湖做大侠的人啊!费尽心思练九阴真经,到头来还是要做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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