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帝,怎么还不下令进攻,真神已经急不可耐了!”
一杆紫褐色的大枪,枪身如枯骨,枪头鲜红如血,连接枪头与枪杆处是一颗头骨,里头有无数怨魂藏身。
这便是第二天魔须弥的兵器,同样是赤发绿瞳的血罗刹模样,须弥却与刹帝截然不同。
以怨魂骨枪作为本命兵器的须弥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虽然神智清明,但心中充盈着杀戮的欲望。
出道两月,怨魂骨枪中便已积蓄了十数万怨魂,每每舞动起来,周遭便会成为凶冥鬼蜮,战力惊天。
正是因为有如此提升,所以须弥处处与刹帝作对,便是希望能够重来一场排位战,夺回一位。
但好战的血罗刹并不愚蠢,知道须弥怨魂骨枪特性的刹帝,根本不与须弥做正面冲突。
安安心心统领血兽大族,布置攻城事宜,就像是统领万方的将军,也给人以莫名的威严。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血罗刹的强大,终归仰赖血海与真神。
谁能壮大血海,扬颂真神威名,谁就是第一地煞。
怨魂骨枪拉开的那一点点差距,只要真神一点儿恩赐就能抹平。
“愚蠢又暴躁的须弥,这就是为什么你只能在我之下!”
肩上扛着血色大刀的刹帝傲然道:“川元城已是我们口中的一块肉,早吃晚吃又有什么关系。留着他们,让他们将我等的威名散布出去,让西贺人族闻见真神名讳便瑟瑟发抖,这才是我主真正想要见到的!”
被刹帝一激,须弥攥紧大枪,双目变得赤红,鼻尖喷出红雾,已经怒极。
但涉及真神令命这样高于生命的约束,让他根本不能发作,只能恨恨而去。
看到须弥吃瘪,刹帝哈哈大笑,其余六位血罗刹也跟着陪笑,这让还未走远的须弥更加愤怒。
“啊啊啊!”
嘶吼着冲天而起,跃出血兽洪潮的须弥来到川元城外,端着大枪朝着城楼上的人族冲去!
被激怒的第二天魔竟然一个人攻城,这让城楼上驻守的刘氏高手又惊又喜。
伤愈的刘邈天同刘郫一同出手,以二敌一对阵第二天魔须弥,更有数十支武宗在外围策应。
三下两下,十数万怨灵的鬼蜮被破,第二天魔被合击轰得哇哇大叫却毫无办法,最后淹没在灵光大的波动中。
大战未起,刘氏便斩杀一位天魔,士气大振!
……
举着战船在三重天上飞驰的唐罗密切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因为要保持大小如意神通的关系,眼下的他根本没法保持敛息的状态,那惊人的压迫人即便隔着老远也能被人感应到。
若是平时自然无惧,可眼下船上一群或重伤或昏迷的族人,他是真的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只要是看到有灵力波动的迹象,便会远远的绕开。
可就算做到如此小心了,也不能说绝对保险。
随着越深入龙州内陆,这三重天上的灵力波动便越纷杂。
一方面是因为龙洲伐唐,各方势力都借着这个机会蠢蠢欲动。
以至于原本空旷的天上现在多了很多赶路的强者,二来也是因为临川平原上的异动。
随着八天魔复生,临川平原危在旦夕,但同人人喊打的龙西唐氏不同。
川元刘家可是龙洲名声顶好的世家,且不说龙洲各个宗门都有川元刘氏的弟子,这些人谁没在宗门有几个知交好友,到时振臂一呼,便有万方来援。
再有刘氏这些年的通婚联姻爱川元、大临显露成效,只要一听刘氏有难,这些亲族定然会前来援救。
更何况刘天王曾与无极府主相交莫逆,只是凭着这份香火请,无极府也不会坐视不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川元、大临乃是龙洲粮仓,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临川平原被血煞彻底染污,整个龙洲的粮食至少减产五成,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世家,都会发兵驰援川元。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八位天魔可没有要搞政治的意思,各族派出大的使者全都被斩杀不说。
剑川、龙昌、洛川、安成四座大城,现在已经变做鬼城,这便是最好的例子。
于是乎一方有难,八方驰援,天上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强者。
这也让唐罗有些担忧,因为扛着条战船,所以遁速自然下降,而且这一路过来,难保不被某些眼力特别高明的看穿行迹。
“三长老...三长老......”
正在唐罗御空疾驰间,船上突然传来些许呼救的动静。
六识敏锐的虚空宗师一听便知,这乃是二长老唐弘骏的声音,只是分外的虚弱。
“二长老莫慌,三长老与几位宗老只是昏迷过去了,不日便能苏醒。”
唐罗连忙传音道:“此时我们正在三重天上,气寒风重,二长老有伤在上,还请先会舰仓休息。”
“罗..罗部长?”
扶着舱门艰难站着的唐弘骏看着浩渺云海被快速甩在身后,耳边又响起唐罗的声音。
刚刚苏醒的伤患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左右看看云海,又看看脚下陌生的船体,顿觉莫名其妙。
正在唐弘骏思考是真是幻的时候,耳边突然又响起唐罗的话:“哦对了,适才赶路太过焦急,还请二长老帮忙将三长老他们拖入船舱,此地已是龙洲内陆,天上不时有武者掠过,还请长老们注意规避。”
“......”
在舰仓门口沉默半晌的唐弘骏终于确定自己还未死去,稀里糊涂地照着唐罗的嘱咐,将昏倒在甲板上的老伙计们,拖回舰仓。
……
边祈祷边疾驰,三日的路程两日便完成了。
乘着夜幕,唐罗将战船落至沐台无名山外的一处戈壁上,然后朝着已经醒来的三长老告罪道:“情非得已,还请三长老原谅。”
想起在船上被一拳打昏的精力,唐正豪羞愤难当,哼得一声将头扭过。
而唐罗也不纠结,直接朝唐弘骏道:“二长老在此稍候片刻,等小子先将灵界之门打开,然后再接引诸位过去!”
言罢,也不多说,便扭头往不远处的无名山谷掠去。
因为异宝出世的天生异象,这处无名山谷聚集了周边的不少势力,就连沐台最强的沐家都派人赶来。
只是之后异象消失,众人翻遍无名山谷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异宝的痕迹,这才作罢。
但总有那种不死心的小势力,在闻讯时就孤注一掷地前来,即便现在所有人都说异宝已经被人取走,可因为投入实在太大,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继续留在这儿挖掘。
只是因为心中太过惶恐,他们的手段不负最初时的冷静。
这才短短半月,本就荒凉的山谷,竟已变得坑坑洼洼。
那暗掩起来的溶洞入口也被发觉,只是灵界之门不开,这些人一无所获。
但越是找不到,便越是要深入挖掘,看着那群不死心的混账已经开始用合击轰击山体,唐罗黑着脸出现。
对付连武道真意都没树立的凶境武者,唐罗连挥拳的念头都没有,身后大威天龙,黑水玄蛇虚影纵横,只将众人打飞出去。
很多武者往往连谁动手都没看清,便已身在无名山谷外,恰到好处的劲力使其不至于重伤,但能修行到凶境的哪有蠢人,低头自我建设一阵,然后便会退去。
不管山谷中是不是还有异宝,当一个这样的强者出现,宝物的归属已经不用纠结了。
不甘心自然是不甘心的,可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性命重要哇。
但总有头铁的,总有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被击飞出去也不愿离开,还是强冲进来。
那么下一次,唐罗就没那么客气了,以他如今的修为,大威天龙虚影同黑水玄蛇虚影都已经堪比玄境中品的灵技。
若是还附着劲力,那就堪比玄境上品,这样的两道虚影同时轰在最多五万点灵力的武者身上,那真是非死即伤。
看着第二次从山谷中飞出来的武者重伤呕血的模样,剩下的武者一溜烟地跑走了。
无名山谷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之后自然还会有陆陆续续慕名而来的武者出现,但那都不打紧了。
驱逐众人的唐罗重开进入溶洞的地道,回到那片开阔的空间中,然后掐起手印,呼唤界灵打开灵界之门。
“妖王府,开!”
“...开门!”
“我让你,赶紧开门!”
接连失效的印诀让唐罗有些生气,明明灵力波动已经勾连地宫,怎么界灵反应这样慢!
在重复法印六七遍后,界灵终于颤悠悠地打开了灵界之门。
那荡漾着微波的灵界之门相比大半月前确实稳定不少,可这离能装进凶境也差了太多!
在点苍山一役中,唐罗可是守在龙渊小灵界之门前很久,对那灵界之门的稳定程度记忆犹新。
即便是凶境巅峰强者进出,都泛不起一丝波动,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人会愤怒,大多是因为情况超过自身掌控。
灵界技术,可以说是唐罗掌握知识中的盲区,他唯一能够努力的方向,只有逼迫刚刚复苏的界灵。
可从目前灵界之门的进度看,界灵确实努力了,却还是没能达到他的要求,以至于连回应呼唤都慢慢吞吞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妖王府的灵界之门要想达到他期盼的稳定程度,至少得再过数月。
但他能将族人藏身在此数月不被发现么,对此他很怀疑。
除非.....
唐罗眉毛一扬,突然想起了在堰苍那座大城中探听到的消息。
说是有个绝世妖艳的女子在寻能给出一座妖王府做聘的夫君。
或许,这会是一个契机?
等不及多做谋划,唐罗直接回到戈壁上,朝着二长老等人道:“二长老,灵界之门暂时还无法让凶境以上的武者通过,须得再等些时日,所以眼下我们先寻别处躲避。”
说着,手中又变出一本名册,唐罗将其郑重交到二长老手中:“这是我从截江城牢房中救出的族人,他们会乘冰舟走水路,赶往天台城东郊的一处院子,那儿地处偏僻,诸位可以先去那儿暂避。”
沉默地接过册子,唐弘骏将其放在腿上,纠结了好一会,才道:“罗部长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办到。”
……
龙州历1792年正月初八
七位天魔率领千万血兽进攻川元城,此役刘家七位宗师、无极府两位、农家两位、何家一位、邪王宫一位,总计十三位宗师参战。
并有超过百万蜕凡武者,数千从四面八方驰援而来的凶境高手。
由此便能看出川元刘氏的号召力,在经过伐唐一役后,更加强大。
但这空前华丽的阵容,却并未取得应有的战果,面对悍不畏死的血奴大军,人族士气崩溃便会落荒而逃的缺点实在致命。
在七位战力堪比宗师的天魔带领下,“百煞”众发挥了可怖的战力。
就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即便宗师强者,也无法忽视九天玄煞的威胁。
曾经的魔主勾陈为何凶名赫赫,便是因为他的血煞惊神指与血河神剑,即便是宗师对阵也会发憷。
而眼下,七位天魔同“百煞”,都有类似血煞惊神指这样的杀招,而且从煞气的等级来看,被天魔血煞浸染后的百煞,拥有与天魔煞气同样的特性,那就是不畏正气雷霆。
所以这场仗打得尤为艰难,明明是以二敌一的大优势,却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
率领“百煞”的七位天魔杀得诸位宗师节节败退,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越来越多的凶境强者,被天魔的煞气染污,加入到了“百煞”的队伍中。
川元城外的土地被染得血红,高耸的城墙破碎坍塌,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半座川元城已被打成废墟。
但不知疲惫的血兽从未停止攻势,刘氏的天王殿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在一张张刘氏先祖的肖像面前,刘傥不禁泪流面满,外头冲天的喊杀声,意味着即便此战刘氏胜了,这千年积累也将被毁于一旦。
“家主,何家同农家的使者过来了!”
忠心的家仆悄声提醒面壁入神的主公。
“速速随我出去迎接。”
当刘傥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不见泪横,就跟变脸一样,充满势在必得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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