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清胡同北起临福大街,南直西陵江畔拥有八条宽窄不一纵横交错的胡同,地形尤为复杂。八条胡同中,有一条叫做清渠巷,在巷尾住着一个手艺人。
手艺人十数年前来到西陵,便在丰清胡同住下,靠手艺混饭吃。
手艺人没有双腿,每日便坐着一辆特制的轮椅出摊,摊上有各种看似名贵,却十分便宜的玉器书画。
“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不值钱。”每每有人以为摊上是大师的真迹时,手艺人便这样回答道。
而本就是贫苦的巷子,又能有多少人去买个假东西去讨喜他人呢,所以手艺人生活的很拮据。
直到一伙地痞找到了他
“既然手艺这么好,就帮我们造假货吧!”
一个残废如何拒绝一群地痞?所以手艺人就变成了假货张。
假货张的手艺很好,不论是玉器或是字画,都能仿的九成像,就连拿货的伙计有时也无法分辨。
凭借着过人的手艺,他终于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还讨到了一个从天香楼出来的老妓,风情绰约,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假货张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了一间两进的院子,有了风韵犹存的老妓,还有个护院,他成功的在丰清胡同立足了。
方韩喜欢手艺人,如果不是去习武,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像假货张这样的手艺人。
因为假货张,曾经真的想过收他为徒,将一身的手艺传授,只可惜方韩又看见了更大的天地。
就这样,两人分道扬镳,成为了彼此不愿提起的记忆。
但今天,本该是再无交集的两人又聚在了一起。
“师父。”方韩唤起了这个令人怀念的称呼,但却毫无敬意。
假货张已经五十岁了,但长得比六十岁的还苍老,他的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皱纹,就连头发也全部花白。
方韩记忆中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开始泛着死寂和绝望的灰白,他不明白,几年不见,假货张为何会变成这样。
“既然入了唐家,为何要回到这里。”假货张的声音嘶哑,听着极为难受。
方韩早已习惯这个声音,毕竟在他年少时,为了学到手艺,伺候了他整整三年。
“我需要做一件货。”
“你想干什么!”假货张不明白,都已经进入了平民梦寐以求的唐家,方韩为何还是不能安分守己。
假货张失望的眼神刺痛了方韩,像他这种如蝼蚁一般的手艺人,根本不会明白自己。
所以他目光冷峻,冷哼一声“能不能做。”
态度极是迫人,与唐罗面前恭敬的样子相差天地。
假货张看了他好一会儿,颓然叹了一口气道:“能做。”
方韩从怀中掏出星子,放在假货张的面前“这个,做一颗一模一样的。”
银黑色的铁球表面浮现着极为复杂的铭文,奥妙非常。
看到第一眼,假货张便迷醉在这如大道般的铭文之上,他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轻轻的触摸在星子的表面。
摸索了好一会儿,他将星子放下,颓然道:“做不了。”
“为何?”
“从未见过这样的材质。”
方韩眉头紧锁,但一想也是释然,如此神物,材质一定很不一般。
但计划中必须要一件星子的仿品。
咬牙良久,他下了决心道:“只要模样一样就可以。”
“一触便会被发现也没关系?”
方韩仔细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没关系!”
“可以做。”
“多少钱?”
“不要钱。”
“那要什么。”
“我要你杀了虞香那个婊子还有潘大海那个混蛋!”假货张的眼中满是疯狂,像是要生啖两人的血肉。
方韩看着他状若厉鬼的模样,有些明白了为何他会变得这么憔悴。
他轻哼一声低语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不过一个老妇和地痞,随手杀之。
…………
子夜
唐罗的房间
“哥哥!你为什么要走。”小正太揪着哥哥的衣袖,赖在房间里不肯走。
“我走哪儿去阿。”唐罗很绝望阿,原来家庭关系太好也会带来烦恼。
小正太修炼结束之后便会去找妹妹和母亲,谁成想徐姝惠直接将唐罗要离开武堂的消息透露给了小正太。
小正太当时就炸了,一路小跑冲进了唐罗的房间,怎么解释都不听,反反复复就是
“哥哥你为什么要走。”
“哥哥不跟我一起修炼了吗。”
“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
唐罗捂着脸,沉默以对。
“哥哥,你为什么不在武堂呆了。”
这已经是第二十遍同样的问题了,唐罗机械而无助答道:“因为武堂对我的提升帮助不大。”
“那,出去就大了吗。”小正太怯生生的看着唐罗,他不是不懂事,只是他真的不想一个人住在那间那么大的房子里独自一人修炼。
“出去就大了。”唐罗点点头,他的右手衣袖还被死死的攥在小正太的手里。
只见正太低着头,良久的沉默,半晌后抬起,已是迷蒙了双眼,泪珠不断的在眼里打转。
“可是,我害怕阿~呜哇。”小正太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有谁规定,练武的人就不能怕黑怕鬼了,小正太很委屈。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擦,你别哭你别哭。”唐罗顿时慌了,右手不敢动,左手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捂在了小正太的脸上。
自从有了个小弟弟,他的怀里就从没缺少过方巾这种东西。
而小正太被捂住了脸,哭得更大声了。
唐罗本觉得世上自己搞不定的事很少,但眼前便是一件,啪啪打脸。
当晚,哭累的小正太就直接在哥哥的房间睡下。
而睡姿极为难看的正太不止一次企图在夜里将哥哥踹下床。
若不是看在这是自己亲弟弟的份上,一掌把你的脑袋拍到胸膛里阿混蛋!
有起床气的唐罗满满的怨念。
没有睡好的少年顺理成章的没有在饭点准时醒过来,而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倒是小正太起了个大早,一路小跑冲到了母亲徐姝惠的身边,委屈的抱着她说如果哥哥搬走了,自己会特别害怕。
母爱泛滥的徐姝惠当即拍了板,唐罗要离开武堂可以,置业也没问题。
但人就不用回家住了,还是睡在武堂陪弟弟吧。
所以,在睡梦中,唐罗已经被家中的话事人做了主。
而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睡的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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