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星星的话,赵海云神情怔忡一下,“兴许。可惜,我不记得了。”
李星星大惊:“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赵海云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受过伤。”
他笑了笑,继续道:“我是被人从河里捞出来的,当时满身的伤,满头的血,奄奄一息的样子,人家以为我活不了,到沪上码头就把我给扔掉了,幸好遇到善心人,把我送到外国人开的医院,才保住一条小命。醒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记得出身,不记得来历,外国医生说是淤血压迫了脑神经,没导致眼瞎耳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面对外国医生,却能和他们直接对话,我就知道自己会外语了。”
失忆了?
竟然失忆了!
李星星瞪圆眼睛,却又隐隐觉得他话中不假。
若非失忆,十来岁的少年自当记得家住何处,想办法回家找父母。
“赵同志,您是如何确定自己是梧桐市的人呢?我记得在梧桐市饭店初见您时,大家都说您是梧桐市人。”李星星继续问道。
赵海云不明白她追问这些事干什么,仍回答道:“除了外语,我还有一口梧桐市方言,所以我把自己当成梧桐市人,其实我自己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梧桐市人,不过人嘛,面对采访时总得说个出身,有个根儿。”
说完,他问道:“小李同志,你打听我的出身干什么?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有我的画像?画的是我,为什么名字叫李浩?”
李星星舔了舔嘴唇,嗓子略有些干涩:“这是我爷爷儿子的画像。”
赵海云目瞪口呆:“你爷爷不就是李峥嵘?我最佩服的那位红顶商人?你说我是李峥嵘的儿子?怎么可能?大家不是说他中年丧妻又丧子吗?”
所以,他这个儿子是怎么冒出来?
太令人感到奇怪了。
李星星就把李浩母子乘船回娘家于黄河水域遇难的事情告诉他,“爷爷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一时心灰意冷,加之日军侵略,他便捐献家产作为抗战之资,自己四处漂泊。本来我也没想到您身上,咱们认识许久了,我都没提过此事不是?偏偏有人在我跟前说了一句,说您和我姑姑是兄妹,我就立刻来沪上找您了。”
来不及打探林岚从何处得知的消息,只想确认赵海云是不是李浩。
“你的姑姑?我有妹妹?不可能,你爷爷不就一个儿子吗?”赵海云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根本没听说李峥嵘有女儿,收养的孙子倒有一个,就是李星星。
“您还记得我向您打听的蓝玉吗?”李星星问道。
“蓝玉?记得,记得,大军阀的姨太太嘛,原名李渺,艺名蓝玉,以前唱武旦的,我看过她的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听,曾经找老工匠打造一顶点翠头面送给她。”赵海云说完,心头狂跳,“你说她是我妹妹?你爷爷的女儿?”
李星星抽出画像中的全家福递给他。
赵海云一眼看到和蓝玉长相相似的美妇人,喃喃地道:“真像啊!”
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熟悉感,也没有血脉带来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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