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甚至也就方谦刚刚躺下的功夫,宁缺就带着桑桑回来了。
他看见卓尔无疑是非常惊讶的,他不知道为何卓尔会出现在方谦的店里,难道是买酒?他可不像是能拿出五百两买一壶酒的人。
卓尔看见他,心底的最后一丝谨慎便悄然散去,他的性命的确是被方谦所救,但他可以用性命去回报方谦,却不会做其他任何可能危害朋友的事情。
惊喜的跟宁缺拥抱了一下,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认识修行者,今天若不是这位先生出手,只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宁缺一惊,看了一眼躺着仿佛睡死过去的方谦,他居然是修行者?
不过现在倒也不是关心这些东西的时候。
“你怎么样,是谁要杀你!”
卓尔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管,这是有人要对我们鱼龙帮出手,这事我会跟我们帮主说。”
方谦这时忽然睁开眼道:“放心,朝二哥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而且,很快,那些蠢货就会付出代价。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真正要对上的是谁?都是一群废柴罢了。”
宁缺微微思索,便隐隐察觉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某些深意,但总不过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罢了。
可他的兄弟差点身死,他若什么都不做,便心不顺,气不平。
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有些事情,该来的时候便会来。
方谦瞥了一眼桑桑手中的书册和脂粉匣子,摇了摇头道:“出门也不知道买点好吃的,一天到晚的面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宁缺你也就算了,长不长都那个样,桑桑瘦成这样,你也不知道给她补补。”
宁缺无言,什么叫我就算了,我怎么就算了?
得,看在你救了我兄弟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他翻了个白眼。
桑桑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没事,不用在意我的,而且是我不愿意让少爷买的,我们还很穷呢。”说着,她便语气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哭起了穷。
这些日子相熟了之后,她就知道方谦是个极为温柔的性子,就像宁缺总说的那样,她不笨,她只是拙,所以她感受到方谦内心真实的善意,甚至,隐隐的,她觉得方谦与他少爷也几分相似之处。
那不是表面上的相似,而是一种她很难说明白,一种十分深层次的相似。
那是她少爷与这个世界有些不同的东西,而方谦也有。
也许正是因为方谦和宁缺的某种相似,才会让他们三人几日下来就相处的颇为融洽。
方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黑瘦黑瘦的小侍女,感慨的说道:“你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婢女,总要自信些才是,不过,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倒是把你家少爷的无耻学了几分。”
前一句话这三人都没在意,只当是句玩笑话,听到后面,桑桑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卓尔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宁缺只能无奈。
方谦笑了笑,后一句他的确是玩笑话,但前一句可是很认真的。
起了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便道:“得,看在新认识了一个朋友的份上,我去买些食材,给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大厨的手段。”
方谦撑着伞出了门,宁缺三人则是回了老笔斋,正好,卓尔还有些东西需要交给宁缺。
雨依然未歇,几人便已经汇聚一堂。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配上一锅香气扑鼻的炖羊肉,吃的宁缺几人赞不绝口。
甚至,方谦还拿出了两壶酒出来,宁缺还好,桑桑可是开心的不行。
想想这两壶加起来有一千两的酒,她喝起来觉得比起上一次似乎更加的美味了。
半途中,朝小树也来了,他听说了卓尔在临四十七巷附近失踪的消息,便觉得可能与他的那两个租客有些关系,所以他便来了。
于是饭桌上就又添了一双碗筷。
方谦今日的确开心,因为这些年来,他知道的越多,就越发的明白,他想要改变的某些事情,究竟有多么艰难。
他虽然得系统造化拥有了一副无为剑体,足可称得上天资横溢,可他仍然没有多少信心。
甚至,这份信心在这些年变得越来越虚弱。
因为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昊天的强大,夫子的强大,观主的强大,那几乎是几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前世的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直到今日,他才终于重拾信心,因为有了依仗,自然便会生出狂妄。
酒足饭饱,众人便各自散去。
朝小树需要做些准备,宁缺需要通过今日得来的信息去做一些事情,方谦也需要好好思考一番今后的事情。
第二日,天一亮,雨便停了。
那轮被春雨洗过的太阳格外清丽,照在幽静的临四十七巷上,把所有的角落都涂上了一层秀色。
宁缺在看一本书,书里夹着一样被油浸透了的纸。
那上面记录了一些人名,行踪喜好之类的消息。
方谦自然知道这些,那是宁缺的仇人,虽然卓尔还活得好好的,但该做的事情,宁缺仍然会去做。
只是可能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会再有那么多情绪的波澜。
他相信,如果他出手救下张贻琦,救下那个铁匠,以及那个茶师,有很大可能会再获得三个诸天本源。
但是,那三个人有着他们该死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要如何活着。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些规矩束缚不了他,在诸天世界的间隙走过一遭的他,可以十分骄傲的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哪怕强如夫子,强如昊天,都不如他。
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之外有什么,甚至知道世界之外的之外有什么,他是一只跳出了井底的青蛙,哪怕有很多地方他都不如这个世界上的人,但他仍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想好好的活,快活的活,自在的活,不留遗憾的活。
所以,他绝对不会为了诸天本源而放弃自己的某些坚持。
没过几日,长安死了一个御史,正如每日都有人在死,除了少数人,没人关心那个御史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在宁缺和他的小侍女出门的时候,来了一帮人,一帮精壮的汉子。
宁缺他们不在,他们自然就找上了方谦。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虽然带了许多人,但却十分有礼数,他让其他人在门外等候,他一个人便单独进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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