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封神

    坦白说，封神不是安度因大长老和李察的意思，而是阿蒙的想法，最初可以追溯到刚刚来这个位面之时，他在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个位面问题时，拿出来的初始方案。
    那时，他得了晨曦之主的一部分神格碎片，也有了一窥诸神奥秘的想法。
    这方案，有公义，也有私心。
    只是，前次大战的最后，机会并不成熟，他们终究没有走到真正封神的地步，转而选择了摧毁那压制位面泛意识的禁忌法术，以此获得了翻盘的契机。
    与种族之战而言，这自是划算的，可对于封神而言，那也是失败了。
    但那次封神，并没有打破阿蒙一窥诸神奥秘的决心，反而越发强烈了。
    他其实很想知道诸神强大的根源？
    想知道这神之权柄，会不会对梦魇代行者有所影响？
    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潜意识里，就很排斥信仰和诸神？
    而这些种种，都不如自己造一位真神，来的直观。
    当然，他并没有勉强，更没有直接命令，而是将决定权交给了安度因和李察，并给了他们考虑的时间。
    至于安度因和李察，老实说，他们也渴望有一尊属于兽人的真神。
    伟大的梦魇之主虽好，但祂的视野是整个多元宇宙，能在百忙之中投放一些关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自然不敢奢求全部。
    而一位属于兽人的真神，就可以很好的守护他们的种族。
    且，梦魇之主已经明言无须信仰之力，自然无所谓矛盾。
    于是，在阿蒙表露这个意思后，安度因和李察没多久就答应了。
    只是，这一次，封神的已经不再是李察，他虽然有过经验，但论起资历和威望，他这位救世主，终究不如引领兽人无数岁月的安度因。
    更不要说安度因的身体已经腐朽，那是真正的寿元枯竭，不是位面本命可以弥补的，若是不想着他办法续命，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封神之路也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相比较李察的单纯，安度因这种老狐狸就更能应付了。
    至于兽人一族，李察树立了威望，更有实力，也更年轻，自然适合留下来坐镇！
    综上考虑，也就有了今天的这场再次封神。
    爱琴位面，圣·海加尔山。
    在大战之前，这里是爱琴位面最高的山，是兽人封禅之地，是兽人之神登神之所在。
    在大战之后，这里更是整个独树一帜的耸入高天，是整片地域唯一的山峰，并以此为戒，将整个大陆都被一分为二。
    远远望去，那仿佛是支撑起了整座天穹。
    此时，圣·海加尔山的山顶，北方烈烈，呼啸如刀。
    老龟人安度因捧着一簇神火，单膝跪地，他微微吸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心理负担都放下；再次吐出气息时，他已经毫不犹豫将神火捧在头顶，在松手，任由那神秘火焰落下。
    神火虚幻，直接没入他的体内，可又是真实不虚的力量，将他彻底点燃。
    只见金色的火焰燃烧，并不炽烈，却在他枯朽的体内迅速蔓延，从肌肤皮膜，到骨骼筋肉，从五脏六腑到血脉深处，甚至，直入灵魂。
    那剧烈的改变似乎将延伸到每一个细胞，而燃烧的痛苦更是让他的身体在痉挛抽搐。
    只是，此时的安度因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他的圣魂，他那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又坚韧如钢铁般难以撼动的灵魂，终于和神火接触。
    这一刻，就仿佛他的思维延伸出不知多少的触手，看到了许许多多很远之外的情景。
    他看到了一位豪斯族兽人小孩学着父亲骑上马匹，人身中第一次在草原上狂奔。
    小孩是如此的欢乐，却也紧张，伴随着马匹的起伏，他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那是对神的祈祷，他渴望成为如父亲般的英勇骑手。
    他还看见一位女性兽人为了家庭在没日没夜的工作，一天又一天，一日又一日，她很劳累，也很疲惫，但却从不愿意停歇。
    她有自己的孩子需要养活，有父母需要奉养，她停不下来，但她依旧祈祷，祈祷着死亡的时候，可以进入天国。
    他更看到了垂垂老矣的兽人，为了不为过冬的部落添麻烦，独自走入风雪中。
    离开前，他也在祈祷，祈祷着不是自己的生，而是部落的强盛。
    他更看到了战场上千千万万的兽人勇士，他们咆哮着发起冲锋，愤怒的挥舞着武器。
    他们为家园而战，为守护而战，为种族的兴亡而战，哪怕面对必死的结局，他们从未有过丝毫退缩。
    与战斗之时，他们也在虔诚祈祷。
    这簇神火起于晨曦之主的神格碎片，但之所以能点燃，则成与爱琴位面无数兽人的虔诚和不甘，成与十三位兽人神祇的无私奉献，成与无数兽人的呐喊和祈祷。
    他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仿佛能感受到整个爱琴位面，无数存在过的，与已经死亡了的兽人意志在交流，在呐喊，在祈祷。
    他们，愿种族昌盛，愿牛羊成群，愿勇士无畏，愿岁月安好。
    他们，愿为此付出一切。
    这一刻，安度因眼前的世界已经变了，他看到了那无数犹如丝线般交错纵横，然后将整个位面缠绕的规则之网。
    而在规则之网下，有能量的运行，有四季的轮转，有日升日落，有风雪雷霆。
    更有无数生活在其中，为之奋斗的智慧生命。
    他们，好似主物质位面孕育出的孩子，他们趴在母亲的身上啃食着血肉，却也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丰富着世界。
    而他们的思绪，意志，行为，乃至于梦想和信念与虚空中交织，又在规则之网下形成另一层独特的网络。
    那正是信仰网络！
    那才是真正以智慧生命为基础形成的独属网络，更是真神存在的根基。
    即使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先例，只要有智慧生命，只要有英雄，只要有岁月的传唱，那就会诞生神祇。
    那是生命的偶然，却也是世界的必然。
    那是对规则漏洞的弥补，更是对多元宇宙的完善。
    而在此时，此刻，这庞大信仰网络就汇聚于此，汇聚在这孤峰之上，汇聚在了安度因大长老的身上。
    这一刻，安度因大长老哭了，虽无声，但依然是泪流面目。
    或许是因为世界的真相在他眼前展开，又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太多兽人的苦难，看到了太多死亡与哭泣，悲伤与痛苦。
    他，安度因，已经活了无数个年，虽嘴上不说，但心中也有隐隐的得意与骄傲。
    他，最终改变了兽人一族既定的命运，挽救种族与存亡危难之间。
    可在这一刻，在看到那么多兽人的无奈与哭泣后，那丁点自得早已经消散一空。
    愧疚充满了他的心，而他的心也越发坚韧。
    于是，他站起了身，金色的神火将他笼罩，与这高天之上，烈烈狂风之中，俯视整座位面，整个人间。
    于是，他震荡神火，让整个信仰编制的网络在他意志下波动，让他的身影通过信仰网络，出现在所有的信徒脑海里。
    然而，这还不够，阿蒙觉得信仰网络虽然覆盖很广，但终究不是涉及每一位智慧生命。
    于是，他微微争目，梦魇的权柄发动，位面本源的底层，那属于整个位面，无数人的意识烙印也是齐齐震动，与这神火的波动相似，继而相连。
    于是，这一瞬间，信仰网络仿佛扩大了无数倍，波及到整个主物质位面。
    这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尊被金色火焰笼罩的身影，威严和慈悲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然后，他们听到这尊金色的身影开口，像是对着整个世界，又像是对每一个人说。
    “吾乃安度因，龟族先知，走过无数岁月的兽化人。”
    “吾见证过兽化人的诞生与苦难，参与过推翻黑巫师的战争，经历过文明的繁荣与衰落。
    吾亲眼见证了族群在奥术师的高塔与法术下，被奴役和蹂躏。
    但吾从不愿放弃！
    吾以勇士们反抗暴政和奴役的勇气而自豪，以将耐瑟瑞尔的奥术师赶出位面而骄傲。”
    “吾，至此，愿每一天抬头可见蓝天，白云，星辰，日月！”
    “吾，至此，愿每一日低头可看山石，草木，牧场，牛羊！”
    “吾愿每一位族人都可以在劳作后，享受面包与牛奶！”
    “吾愿目力所及，视野所至，牛羊成群，牧草丰茂！”
    “吾愿每一位族人都将永享自由！”
    “吾愿每一位勇士都能见证先祖的血脉和勇气！”
    “吾，至此，愿以身成神，将庇护兽化人直至宇宙尽头，时光终末！”
    “吾，将以生命，灵魂，乃至一切的一切去践行誓言。”
    “兽化人，将永不为奴！”
    安度因的演讲并不算多么的挑拨心弦，甚至因为太过平和，而不似其他神祇在升神时许下的漫天誓言。
    但他的话击中了每一位兽人的心，他朴实的言语就是每一位兽人最渴望和期待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爱琴位面的所有兽人都泪流满面，他们跪地，祈祷，将自己的全身心都奉献给自己的信仰。
    而现在，是刚刚大战结束后的爱琴位面，是整个兽人一族爆发潜力，将奥术师们赶出位面，获得自由的日子。
    现在，他们过着往日里从不敢想象的生活，虽族群数量也降到了冰点，但谁也不敢否认。
    此时的兽人一族，最是团结，最是勇武，也最是虔诚！
    几乎就在安度因的宣言结束，就见点点金色光辉自四面八方而来，融入了安度因的体内，将他的神火点燃的越发旺盛。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只是呼吸的功夫，那来自位面各处的信仰之力已经好似汹涌的大潮而来，将安度因淹没，也将神火彻底点燃。
    此时的神火就好像是添了助燃剂的火焰，蓬勃跳动间已经蔓延到了高天之上。
    而在火焰中，安度因仿佛福至心灵，他抬手，轻轻一握，就有无穷尽信仰之力汇聚，在经过神火燃烧后成为纯粹的神力，而这神力又在莫名的力量作用下，与半空中构建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八面晶体。
    那是，兽化人守护神的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