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之圣言

    外界的纷纷扰扰，法奥并不清楚，当他将八柄长刀全数插入祭台之后，地下空间运行的神术序列终于遭到了阻滞和破坏，那可怕的镇压之力消失了。
    脚下一软，法奥就半跪在地，庞大的战躯骤然收缩，化为本体，胸膛更是急剧起伏。
    他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一片，周身甚至蒸腾出一层层热气烟雾，将空气都扭曲。
    刚才的‘神威如狱’看似只是镇压，但却真的做到了全方位的封锁禁锢，空间，时间，规则，元素，这四大要素统统化为碾压之力，以至于祂体内的热量都无法排除。
    别看他就只是努力移动，再把刀插入祭台，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比燃烧荒原一战，数十天的鏖战还要累。
    这毕竟是诸神为了守护地下空间所拿出来的底牌，设计时，针对的就是超越这个位面极限的力量。
    错非遇到了法奥这种梦魇之主的寄宿者，体魄已经难以用境界去衡量的怪物，否则，就算是再来一打传奇战职者也是白瞎。
    也就在法奥喘息着恢复体力时，他的身后，地下空间的入口旁，原本被禁锢的古伊列梅却产生了异变。
    不知何时起，他的伪装术已经被解除，露出了全身洁白如玉的骨架，在磅礴的神辉照耀下，更有丝丝缕缕的晨曦神力蔓延显现，勾勒出雕刻在骨架上的金色神纹。
    他空洞的眼眶中，两团幽兰色灵魂之火剧烈燃烧，仿佛诉说着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很显然，法奥所说的真相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也就在他失神的片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他骨骼上的金色神纹居然依次被点亮，犹如精细勾勒出的线条，凭空形成了一道极为繁复的立体神术阵列。
    当古伊列梅发现不妥时，他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的眼前，神术阵列中有细小的旋涡成型，紧接着就有金色光点带着滂湃的意志从中飞出，并直接没入他的头盖骨中。
    下一秒，‘古伊列梅’的眼神已经变了，幽兰色的灵魂之火完全转换成了金黄，并在空洞的眼眶中组成两枚金色的淡漠眼瞳。
    祂先是看了看四周，仿佛在确认情况，又低头看了下自身，骷髅身躯的嘴角裂出一道弧度，好似嘲讽，又好似有无穷愤怒。
    然后，只见一道道金色神力自祂眉心处绽放，一圈圈犹如波纹般涤荡着骷髅骨架，只是第一波，原本被震散了的骨架就全部复位。
    第二波，金色的奇异神纹被激活，洁白的骨架被染成金灿灿的颜色，并在体外构建出一个完美的躯体。
    这躯体宛如从神话中走出的黄金比例，健壮又富有活力，却没有任何性别特征，背后则有三对似真实，又似虚幻的洁白羽翼。
    第三波，神力冲击之下，祂的体外形成了一道神力护盾，直接将封魔锁链给撑了起来，并不断向外扩张。
    那姿态，似乎想要直接将封魔锁链给撑破。
    也就在祂降临的时刻，黑暗隧道深处，原本已经准备‘装死’的上古邪物子体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祂圆球一般的身躯剧烈扭动，被钉在虚空的位置甚至因拉扯撕裂出无数伤口，犹如墨汁一般漆黑血液滴落，腐蚀着地面，甚至发出‘滋滋’的响声。
    但祂好像一无所觉，只有无数张大嘴开合，发出躁动的嘶吼声，腐化，扭曲，愤怒，杀戮的欲望在嘶吼声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祂似乎认出了降临的存在，并因此而无比躁动！
    在察觉无法简单挣脱后，祂放出来自己所有的舌头，一时间，只见无数条黑暗迷雾在半空中肆意翻滚，并沿着通道向地下空间处进发。
    法奥终于被身后的动静惊醒，他回身，就看到那千年不朽的封魔锁链居然被撑的寸寸断裂，‘古伊列梅’在璀璨辉煌的光芒中，缓缓起身，虽赤裸身躯，姿态却犹如神只降临。
    好吧，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神只将领了。
    法奥先是一愣，继而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似乎，我之前就该杀了你，一时心软，却是遗祸无穷啊！”
    ‘古伊列梅’已经凭空而立，完美的身躯有着无以伦比的张力，祂居高临下的俯视法奥，淡漠的金色眼瞳带着重重威压。
    祂居然回答了法奥的问题：“没用的，吾之力量所及，无论生死，皆可为吾降临之躯。”
    “也就是说，他其实就只是你的一个工具人？”
    “工具人？不，准确说是造物，吾之造物，必要时可承载吾之意志降临！
    当然，吾给了他机会和信任。”
    祂如此说：“可惜，他不仅仅失败了，更愚蠢的给吾造成了一些麻烦！”
    “所以，只是造物啊？”
    法奥突然觉得那个曾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古伊列梅，其实也挺可悲：“所以，他失败了，你就亲自来了，伟大的晨曦之主落山达？”
    “没错！”祂并没有否认，而是缓缓点头，面无表情，却提出疑问：“似乎，汝，知道很多隐秘？”
    “如果你说的是以魔网禁锢元素潮汐，再利用恶魔入侵屠戮生灵，清理位面这件事，我是知道了不少！”
    祂又问：“所以，汝就想要破坏？”
    “破坏？哈哈哈哈，这应该是我在拯救自己的家园！”法奥被气笑了，笑声中充斥了愤怒：
    祂抬高头颅，不再看法奥，淡漠的金色眼眸中似乎酝酿着冰寒：“汝，似乎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汝之身躯会被粉碎，化为尘埃。
    汝之灵魂会被剥离，在寒冰牢狱中承受万载折磨。
    汝的种族和文明，会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汝所珍视和钟爱的，都会死亡，且无比痛苦。”
    法奥在愤怒中表情越发狰狞：“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千载岁月，亚特兰蒂斯有多少战士血染沙场？又有多少妇孺孩童惨死当场？
    他们的亡魂在苍穹下日日哀嚎，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祂，无视了法奥的愤怒，直接宣判：“汝，渎神者，必死！”
    说着，祂伸手，指向了法奥。
    “若我不死，终有一天，我必携无尽冤魂，以手中战，杀上汝等神国！”
    法奥发出咆哮，手中战剑高举，骤然挥下。
    轰！
    战斗在下一秒爆发，但出乎预料的，最先出手的不是晨曦之主，也不是法奥，而是那上古邪物子体。
    只见通道之内，无尽的黑暗触手伸出，带着极致的腐化和扭曲恐怖，将高空中的晨曦之主淹没。
    这一刻，无数黑暗触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数以千万次的攻击，即使是祂周身的神力护盾都在动荡中开始变形，扭曲，甚至金色的神力都被腐化出点点黑斑。
    上古邪物之力，即使是诸神都无比忌惮。
    只是，祂，并没有半分慌张，或者说，慌张，就不会出现在祂的字典里。
    这一刻，神力护盾之内，祂，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古邪物攻击，看着神力护盾被腐化，然后，不急不缓的念起了圣言：“神说，那应该停止的，就不会向前。”
    于是，祂周身的时间流速，骤然变缓了十倍。
    而后，祂维持着手指法奥的姿态，再次开口：“神掌控一切，神创造世间。
    神说，亵渎者，汝之身躯，即刻崩溃！”
    随后，祂调转了身躯，对着上古邪物子体所在的方向，再次念动了圣言：“神掌控一切，神创造世间。
    神说，腐化者，一切贪婪邪恶的都将被净化。”
    “神说，扭曲者，一切不合常理的，都将恢复！”
    “神说，背弃者，汝之身躯，即刻崩溃！”
    “神说，邪恶者，汝之灵魂，必遭流放！”
    这个多元宇宙终归存在着一些超越了凡人想象，又凌驾与普通职业者之上的力量，就比如说每一个教会的教宗才有机会接触，并演习的大预言术。
    这种类似直接驱使规则之力的法术有着难以想象的伟力，真正入门后，甚至可以以神之名，驱动世界万物规则，达到言出法随的效果。
    只是，和伟力相匹配的永远是难度，即使时一个位面教会的教宗兼神眷者，对于这种法术都是闻名多过使用。
    而现如今的情况又有不同，晨曦之主以神只之名，用出了大预言术，那已经不再是大预言术，而是神之圣言了。
    也是这一刻，法奥毫不犹豫的挥下了手中的刀，他牟足了力气，却并没有攻击晨曦之主的神降躯体，而是直接斩下，对准了已经快要四分五裂的祭台。
    这是第三击！
    坦白说，哪怕法奥很是自傲，也自觉身经百战，但面对神之意志降临这种存在，他依旧心中没底。
    但对于眼前的局势，他并非没有心理准备，终究是抄了诸神的老底，想要釜底抽薪，自然要面对诸神的反噬。
    而他，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无比明确，他要的是破坏祭台，是斩断锚点，是摧毁魔网，是开启元素洪流。
    为此，哪怕他死在神秘的地下空间，也无所谓。
    只要他做到了，亚特兰蒂斯即将进入新的时代，无论恶魔还是诸神，祂们的一切盘算都将落空。
    所以，法奥的选择干脆而决绝！
    于是，这一刻过去，下一秒到来，一切都爆发了。
    面对晨曦之主的四重神之圣言，上古邪物子体显得那么的不堪。
    先是那些即使是连神力都能腐化的力量被剥离，无数乱舞的舌头上，那连光都能扭曲的黑暗被驱散。
    紧接着是朦胧的迷雾也消退无形，一切神秘都恢复了正常，以至一条条长着脓包，无比恶心的舌头居然露出的‘本体’。
    然而，不过呼吸的功夫，这种‘本体’都无法保留，有莫名的力量降临，这些舌头一点点的崩溃，就好像突然失去了存在的根基，鲜血和碎肉散落一地，并沿着舌头向身躯蔓延。
    即使上古邪物的子体努力的调集了体内的一切力量在抵抗，也无法减缓这种崩溃的蔓延。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上古邪物如庞大肉球一般的身躯，直接化为了一滩血肉碎末。
    至于祂的灵魂！
    好吧，哪怕是诸神，对于上古邪物都无比忌惮，晨曦之主也不愿意招惹那头号称‘怪物之母’的恐怖存在。
    所以，祂选择了灵魂驱逐。
    多元宇宙何等宽阔，环境恶劣，没有人烟的地方比比皆是，祂只要随意的将对方的灵魂驱逐到一处无人所在，即使是上古邪物，也得在无尽的时间折磨中消亡。
    晨曦之主的盘算不可不好，四重神之圣言下，不可一世的上古邪物甚至没多少反抗之力，就被驱逐。
    只是，还是那句话，最了解你的拥有是你的敌人，上古邪物之所以能令诸神都忌惮，也有其原因。
    这个怪物之母的子嗣在最后的关头，依旧拿出了自己的反击，在身躯奔溃之前，祂用去了仅剩的力量，开启了某种神秘的诅咒。
    此时，晨曦之主的意识海中，那原本属于古伊列梅的灵魂光球，陡然在一阵悸动中苏醒。
    而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有无尽的负面情绪升腾，原本属于传奇境界的洁白灵魂光球，骤然变得漆黑如墨。
    这些，都悄然发现在隐秘角落里，即使是晨曦之主都没有察觉，事实上，他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其他事件所吸引。
    那是，法奥的第三击终于砸了下去！
    应该说，作为神之圣言的攻击对象，法奥虽然只承载了一道，却依旧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神之圣言下，法奥感受到了那股不讲道理的力量，没有炫目的光彩，没有元素的波动，但就是那股莫名的力量降临，似乎一切原本合理的东西，都变得不在合理。
    而法奥的身躯，好像就不应该存在一般，即将崩溃。
    血肉脱离，骨骼散落，这种力量诡异到了极致，却又莫名的合理。
    可也就在法奥觉得自己在劫难逃时，他的体内又有一股力量涌出，如果说神之圣言是诡异，那么这股力量却是霸道。
    就好似再说，我的地盘，你丫的算老几啊，居然胆敢放肆？
    这是梦魇之力！
    当两股力量在体内纠缠时，法奥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但最终，梦魇之力以其浑厚的根基胜了，神之圣言被驱逐，法奥的身躯也没有崩溃。
    而他的刀，在此刻毫不犹豫的斩下！
    这是第三击，与整个亚特兰蒂斯而言，带来的动荡更大。
    天空到处都是崩散的魔网，元素洪流倾泻而下形成的银河落九天之势，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处。
    圣城又遭遇了极大的动荡，这一片大地都似乎在颤抖，倾斜，就好似有可怕的巨兽在地底躁动，要将整片大地翻转。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元素洪流的冲击之下，恶魔军团上空的空间裂缝，居然破碎了！
    不，这表达并不准确，准确来说，在元素洪流的冲击下，那些空间裂缝，弥合了！
    是的，法奥做了这么多，其要达到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深渊意志开辟的空间裂缝弥合了。
    而现如今的恶魔军团，成了孤军！
    只是这一击，法奥终于还是受了神之圣言的影响，些许的停顿减缓了刀锋上的力量，并没能将祭台完全击碎。
    当然，虽未尽全功，但此时的祭台已经如同开裂的瓷器，到处都是裂痕，好似一碰就碎。
    也是此时，晨曦之主骤然回身，紧盯着法奥，淡漠威严的脸上显出绝不该有的诧异：“汝，不是法奥·加索尔？！”
    “不，是汝的身躯，蕴含着不属于这个位面的力量！”
    于是，祂毫不犹豫的再次抬手，发出圣言：“神说，亵渎者，汝之灵魂，必将震退！”
    又一股宏大莫名的力量降临，直接作用到了法奥的灵魂上，这一次，再也没有梦魇之力的维护，法奥的灵魂直接被推出了他的躯体。
    传奇的圣灵在半空中显现，法奥的灵魂体外甚至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光晕，这是位面之力祝福！
    然而，他终究无法抵抗神之圣言的威能！
    只是，在离开前，他毫不犹豫的做了一件事。
    他，请来了阿蒙的灵魂入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