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毁灭者之怒

    有了这个想法，阿蒙立刻对照和自己笔记的内容，比较着凯尔玛城和北地现如今的发展状况。
    城邦国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却并没有形成广域上的帝国……
    教会在千年之中，积蓄了足够多的实力，拥有充足的信徒，却还没有对外传教……
    所以，这是第三阶段，向第四阶段的过渡，茁壮期和成熟期的交界时期。
    这是未来的，新的帝国建立之前的酝酿期？
    也代表着席卷大陆的信仰之战，即将爆发？
    得出这个结论，阿蒙原本因眼界大开而雀跃的心情，再次冷静了下来，他微微沉默片刻，又翻起了书籍。
    这一次，他不在局限于纸面上的认知，而是开始查阅资料，调取信息，甚至从凯尔玛城的政务厅内，翻出了城市具体详实的统计数据。
    比如说人口统计，战士数量，每年粮食产出，矿藏收获，武器铸造数量，商队信息，城门税收，家族储备物资，乃至于力量和勇气之神教会的权利架构，实力组成，牧首数量等等各个方面。
    足足花了数天的时间，他将这些再次统计出表格，做具体分析时，他已经发现，就以城邦国而言，凯尔玛城确实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限。
    它若是想再进一步，向外扩张几乎是必然。
    但这只是一座城市，且凯尔玛城更多是这二十年来发展壮大的，不能说明其他国度都是如此。
    于是，阿蒙又不死心的横向比较了北地诸多城邦国的现状。
    他的渠道有限，主要是约谈了一些来往的商队首领，又从凯尔玛城的暗影首领巴斯那里要了不少信息。
    其方向，也主要是和凯尔玛城关系比较紧密的几个城市。
    比如说权利与威望之神兹尔图斯统治的奥尔迪安城，工艺之神贡德统治的米洛纳斯，乃至于凯尔玛城的最近的邻居，寒冬女神欧吕尔庇护的冬至城。
    虽不详细，但大略的信息还是挺全面的。
    如此，再三比较后，他郁闷了！
    他还想起了不久之前哈卡斯王和灰鹰塔的主人，那位老法师在酒桌上的对话。
    老法师：“上面的那些存在快要忍不住了，他们认为时机即将成熟，以后的北地，不，是整个沃顿或许都将不得安宁。”
    “你，确定要现在这时间段离开？”
    “你就不怕凯尔玛城少了你们之后，会给某些人可乘之机？”
    哈卡斯王：“原来，是真的要开始了嘛？”
    其实，一切早已经明了！
    ……
    坦白说，阿蒙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梦魇位面里，传奇之战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眼界了，连半神和真正深渊巨头化身的战斗，他都旁观过。
    更不要说时间长河里，那些巨兽和诸神的战争，那浮空城和神祇的天国军团的搏杀，都已经超过了凡人的想象极限。
    光是这份阅历，说出去都能吓死人。
    但那终究是梦魇位面的事，就好像是看电影，哪怕3d在逼真的，哪怕当时很投入，但与现实无碍。
    可现在不一样了，假如沃顿真的处在‘茁壮期’和‘成熟期’的交接，诸神促使之下，必然会有战争爆发，以形成数个统一的帝国。
    这几乎牵扯到整个沃顿位面的国度和教会，几乎是另一种形式的世界大战。
    而阿蒙，无论他怎么淡然，大环境之下，他也绝对会被席卷其中，无法幸免。
    “还是太弱啊，若我现在就有了传奇的实力，至少也能自保。”
    “突破传奇的道路已经明确，可积累和底蕴却还差了许多，而且，基础不打牢固，也不能随意谋求突破，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或者，就算是对的，但多给我些时间也好。”
    “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有备无患，总得留些底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假如一切成真，这场即将席卷整个位面的信仰之战，会从哪里开始？
    又会以怎样的形式开始？”
    “这是个大问题。”
    ……
    沃顿位面，中土大陆西南方，无尽汪洋上有数不清的岛屿，犹如夜空中密密麻麻点缀的繁星。
    这些岛屿有大有小，小的或许只有方圆数公里，而大的则可以供给上百万人生活。
    加西亚岛是已知最庞大，也是人口最多的岛屿，其上的暴风城更是整个群岛的核心。
    它承载了这个位面最大的海上贸易，每天吞吐的货物和金盾，足以装满最大的海船。
    这里也是海上贸易的商队和船只必须抵达和休憩的港口，更是无数海盗和劫掠者的销赃地。
    无论你多么彪悍无畏，或者邪恶残忍，在暴风城内都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和克制。
    因为这里的主人是风暴教会，是风暴之神塔烙斯在人间的信仰之地，这里有最强悍的风暴使者，野蛮人，术士，风暴法师，甚至邪龙使者。
    此时此刻，加西亚岛的最东边，临海的悬崖上，有宏伟的风暴神殿耸立，在绚烂的神辉笼罩下，一场大型的祭祀正在举行。
    数以万计的信徒在此聚集，他们围绕着神殿之外的广场，念诵着对风暴之神的祈言，神态狂热中，又有隐藏不住的恐惧战栗。
    他们大都是成年的男性，也有极少数矫健的女性，多数人都佩戴盔甲武器，仿佛不是参加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而是准备发动战争。
    看打扮装束，甚至不乏气质凶悍的海盗和劫掠者。
    而一众信徒环绕的中央，有足足上百位风暴之神的祭祀正在举行仪式，他们大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和披风，其上有延伸出许多泪珠和锯齿状的金色花纹，长袍下摆参差不齐，袖口也极为粗糙。
    他们即使是双眼完好，也都带着独眼的黑色眼罩。
    在世人的传颂中，他们还有一个令人恐惧的名字，毁灭鸦群。
    而在其中，地位身份更高的人则穿着蓝白色的长袍，其上有像是爆裂闪电的血色条纹。
    爆裂的闪电，即是风暴之神塔烙斯的圣徽。
    在这些高阶祭祀的带领下，他们环绕着一团篝火载歌载舞，诡异的动作配合着神秘的咒语，掀起了一道道奇异的召唤之力传播向大海深处。
    他们还将一种粘稠的金色液体，从悬崖上倾倒入海水中，金色液体滴落，入水，却并没有扩散，而是汇聚成一团，在海水中沉浮。
    只是一团液体，却散发着强悍的威压，海洋中，那些弱小的生命在接触到这威压后，迅速的惊慌逃亡。
    但对于那些真正强大的海中魔兽而言，这团金色液体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神秘咒语的刺激下，极短的时间内，其波动就传递到了海洋深处。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数强大海魔兽开始出现在风暴神殿下的海洋中，只是摄于神殿的威严，它们在最初时，还显得有些迟疑。
    但当一头座头虎鲨冲出，并一口吞下金色液体后，海魔兽的混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数以百计的强悍海魔兽绞杀在一起，嘶吼声震荡着海水都炸裂如雨箭，腥臭的鲜血将海水染成了各种浑浊颜色，更有各种海魔兽尸体漂浮在海面上。
    悬崖上，某位地位崇高的风暴祭祀仔细观察着海魔兽的杀戮，却皱起了眉头，他一声令下，又有更多的金色液体被取来，倾倒而下。
    篝火旁，风暴祭祀们的舞蹈更加狂乱，咒语更加急促，一股股神秘的波动越发剧烈。
    而金色的液体入海后，仿佛活了一般游动，本能的和之前的金液汇聚在一起，将一头杀戮中，体长至少过百米的恐怖海鳗染成的金黄的颜色。
    它是悬崖下，这群海魔兽中最恐怖的一头，周身有可怕的闪电肆虐，幽兰色的闪电光束沿着海水传播，将企图靠近他的海魔兽电的麻痹焦黑。
    当然，也有魔抗很强的海魔兽可以免疫闪电的攻击，却无法抵抗海鳗的绞杀，长达百米的可怕体型一圈圈环绕，可以将任何海魔兽绞成肉泥。
    然而，就在这头海鳗志得意满的发出嘶吼，准备潜入海水中离开时，海底，有幽暗庞大的黑影迅速接近。
    在这头海鳗还没反应过来时，滔天的巨浪被掀起，无数条触手已经将它缠绕，触手上，有可怕的吸盘牢牢将它吸附。
    然后，体长百米的巨型海鳗脱离了水面，被粗大触手高高举起，并向四面八方拉扯着，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将海鳗活生生的撕成几段。
    变故来的突然，海鳗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无法摆脱，但它在惊慌中也释放了自己体内积蓄的闪电。
    只听巨大的轰鸣震破海面，有无数水珠在电流刺激下窜上了天空，又被耀目的闪电光束蒸发，形成袅袅的蒸汽升腾。
    一时间，悬崖上的无数信徒们只能在震荡中后退，就算是虔诚的风暴祭祀们也不自觉的停止了祭祀仪式，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悬崖边，那主持倾倒金色液体的高阶祭祀，甚至就差点跌入海中。
    水汽蒸腾，遮蔽了众人的视野，但隐约间，只见一道恐怖的身影在水汽中浮现，并在巨型海鳗撕心裂肺的惨嚎中，缓缓展露身形。
    这是一头仅仅露在海面之上，就堪比悬崖高度的可怕巨型海魔兽，它有着如同章鱼一般的触手和蛤蟆一般的身躯。
    身体外更覆盖着灰色泛着幽暗光芒的皮毛，有斑斑点点的凸起，好似鼓胀起来的脓包。
    它的头颅上有一张巨大的口器，张开后能看到如鲨鱼般尖锐的利齿，好似旋涡一般密集，里外至少有十多层。
    此时，这恐怖的口器正咀嚼着海鳗的尸体，长达百米的巨型海鳗硬生生被它撕扯成数段，正一节节的向口器中塞去，只是几个开合，海鳗就被嚼碎，吞咽。
    最恐怖的，海鳗还未完全死去，头颅晃动扭曲发出令人惊骇的惨嚎声。
    虽然是在吞吃海鳗，但这怪物并未放松对海岸上的警惕，它有着三双六只眼睛，每一颗都堪比人头大小，分布在头颅两边。
    它咀嚼海鳗时，就有一边的三颗眼球诡异的转动，并直接盯着海岸下方的凡人，仅仅是被他盯着，那漆黑的眼瞳中似乎就散射出令人恐惧的光芒。
    岛屿上，神殿旁，至少有上万的风暴信徒在这怪物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他们恐惧的想要大叫，逃亡，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栗，无法动弹。
    他们在的侵袭下，已经遭受了意志检定，无法豁免的只能任人宰割。
    就算是信仰坚定的风暴祭祀，此时也陷入了混乱，更不要说组织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
    但在此时，神辉笼罩的风暴神殿之中，有一位体型魁梧的中年男子看着近在眼前的恐怖怪物，也是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气。
    “居然是深海之王大衮的子嗣，远古巨型海魔兽，扭曲者，加塔诺托亚。”
    中年男子也同样穿着蓝白色祭祀长袍，看起来和风暴祭祀一般打扮，但他体态壮硕的好似战士，即是祭祀长袍足够宽大，也掩饰不住他雄壮的身躯。
    只是，即使面对堪比超阶魔兽的巨型海鳗时，都古今不波的他，此时的脸上却现出些许担忧。
    神祇获取信仰之力的方式，不仅仅可以以庇护和秩序赢得凡种的尊重，也可以恐惧和威吓，让凡种恐惧。
    而风暴之神塔烙斯就是这样一位残暴，混乱，且急躁，易怒的神祇。
    祂沉迷于毁灭和混沌，且睚眦必报，时常在暴怒之下大发雷霆，掀起飓风和洪水。
    祂反复无常，即使是对待自己的信徒也少有怜悯，但也因为祂的信徒时常召唤风暴摧毁船只，小镇，甚至城市而被人恐惧。
    因而有许多人千方百计的抚平祂的怒气，也令祂成为强大的神祇。
    祂的信徒为了取悦祂，会举行一种名为的祭祀仪式。
    在仪式中，牧师们首先会对塔烙斯进行祈祷，然后狂嚎塔烙斯的圣名，再毁灭强大的怪物或者魔兽，以献祭给塔烙斯，获得祂的眷顾。
    很显然，这里，风暴神殿正在举行的就是一场规模盛大的仪式。
    他们用了极其珍贵的海龙心头血，制造出对海魔兽蜕变极有效用的药剂，从而吸引强大的海魔兽出现。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引出了深海之王大衮的子嗣。
    作为深渊的第89层的领主，一切居住在漆黑深海之下的主人，深海之王大衮的威名在多元宇宙的各个角落都有传颂。
    传说中，祂是最古老的奥比斯恶魔，因为很明智的没有参与混沌之后和风元素公爵的战争，从而在深渊权利交替的过程中幸存下来。
    在奥比斯恶魔们战败后，塔那厘恶魔们接管深渊时，祂依旧是最强大的恶魔领主之一，甚至，久远的岁月让祂积累了无数远古的知识和奥秘。
    祂被视为恶魔中的圣贤和预言家，有无数恶魔会带着祭品去换取祂的神秘知识。
    而作为最古老的存在，祂收割灵魂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每隔一段时间，祂都会将自己的后裔散播向多元宇宙的各个角落。
    依仗着后裔在各个位面的感染，以及血脉扩散，制造出的恐惧和杀戮，从而收割灵魂和血肉。
    而这头被称为‘扭曲者’的远古巨型海魔兽，加塔诺托亚，就是大衮的血脉。
    传说中在上个纪元末期，魔鬼肆虐大陆时，它就在深海中毁灭了不知多少的船只。
    现如今，大海上那些关于海怪的传说中，一大半是以他为原型。
    只是，它已经消失在大海中很多年了，没想到居然会被一次的祭祀仪式吸引过来。
    按理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念头还在脑海中闪烁，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数次变化后，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碧蓝如海的双眼，更仿佛掀起了滔天的野心巨浪。
    “以药剂的效用，确实吸引不来这恐怖的海魔兽，但若是有神祇的干预，那一切就有了可能。”
    “所以，伟大的风暴之神塔烙斯是在像我预示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