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的阴谋

    这一夜，阿蒙之噩梦中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难以入眠。
    这一夜，阿蒙抱膝坐在篝火旁，看漫天繁星闪烁，脑海中翻滚着无数高大上的问题。
    什么是战争的真相？
    什么是城邦的由来？
    以及，什么是神？
    第二天，清晨，草草的对付了一下早餐，阿蒙再次启程。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人独行，多了两头狼豹幼崽，以及一头红龙。
    说是赶路，但这一次阿蒙走的很慢，也就是平常散步的速度，而他的身旁，红龙奥特拉斯不紧不慢的更随。
    收敛了气息，显出形体，这就是一头大约小马驹大小的真龙，有属于红龙一族特有的光华鲜红色细小鳞片，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
    作为真龙，他有两颗龙角，只是因为太过年幼，龙角还显得太小，不过以阿蒙的感知，其上动荡的元素波纹却是掩盖不了的。
    虽说只是在陆上行走，但红龙的体态仍旧修长，迈步间不见半分臃肿，亦步亦趋的跟着阿蒙，似乎真像是饭后散步。
    以体型算，奥特拉斯显然只是一头幼龙，但他身上看不出半点幼龙的好动和初窥世界的好奇。
    他目光沉稳，即使跟着阿蒙不疾不徐的走了十多分钟后，他仍旧那么稳重，不见丝毫焦躁。
    最终，还是阿蒙打破了沉默，他微微侧头，问：“昨晚的梦，是真是假？”
    红龙奥特拉斯也学着阿蒙的动作，微微侧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荒诞，因为这和我知道的不符，但我心底又有一种声音告诉我，梦里看到的才是真相。”
    说实话，和一头红龙面对面的谈话，真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看着那狰狞的头颅，阿蒙的眼睛总是在告诉他，这是一头恐怖的怪物。
    但在心底又不断地涌起一种信任，就和自己的左手信任右手一般，是为一体，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他们之间可以有个人的隐秘，但不会相互欺骗，可以有不同的视角和看法，却不会因此而背叛。
    他们是最紧密的伙伴，可以无话不谈。
    “那是传承记忆，来自巨龙先祖的传承记忆。”红龙奥特拉斯目光直视，不再看阿蒙，而是望向远方：“换句话说，你看的就是我母亲的视角所经历的，那是千年前战争的真实原貌。”
    千年之前，雪山魔兽一系在魔兽之王，超阶红龙坤古冕下驱使下，和生活在亘古高原上的古蒙人爆发了全面战争。
    这一战，古蒙人被赶下高原，离开了祖地，最终在布罗河畔建立了现如今的凯尔玛城，但雪山魔兽也并不好受，他们赢得了战争，却丢了王者。
    超阶红龙，坤古冕下战死于与布罗河畔，被凯尔玛城第一任主人，‘屠龙者’利维坦凯尔玛奥多亚克斩下了头颅。
    也是自那以后，古蒙人常用的牛角战斧，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利维坦战斧。
    这是阿蒙从凯尔玛城知道的历史，也是每一个古蒙人自小就耳熟能详的故事，虽简略说来就这三言两语，但其中有无数的小故事，无数的英雄人物，无数的生离死别，更有无数的艰苦奋战。
    对于古蒙人来说，这已经相当于一部神话故事版的启蒙读物了，更是一种另类的精神支柱。
    而古蒙人和雪山魔兽一系的仇怨，也是在这些故事中一代代的延续，传承，并犹如埋在地下的老酒，越发深沉。
    只是，来自巨龙的传承记忆，来自红龙之王，坤古冕下的视野所及告诉阿蒙。
    真相，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从红龙之外的角度来看，这事情似乎应该是这样的……
    亘古高原上，古蒙人得到了一件极其珍贵的神物，并被神秘人得知，而神秘人将这件事情捅到了红龙之王那里，并成功引起了红龙之王的贪欲。
    于是，红龙之王和神秘人达成协议，神秘人帮助红龙之王获得那件神物，而红龙之王则驱逐古蒙人出亘古雪原。
    战争由此爆发。
    雪山魔兽和古蒙人在亘古雪原上的决死战争是残酷的，哪怕倔强如古蒙人在经历过惨痛的损失后，也不得不寻求出路。
    于是，力量和勇气之神的神殿下了神谕，全族开始了南迁，无数男女老幼，拖家带口，从亘古雪域一路南下，杀开魔兽的封锁，直到进入蛮野荒原。
    而在这个过程中，红龙之王也得到了她想要得到了，那件古蒙人的神物。
    可就在她志得意满时，却落入了古蒙人的陷阱。
    不，准确说是神秘人设下的陷阱，最终，由古蒙人的传奇强者利维坦手持屠龙战斧，结束了她的生命。
    故事到此结束。
    毫无疑问，这段‘故事’要比凯尔玛城的版本丰富很多，解释了战争的缘由，但也带来更多疑问。
    就比如说那神物到底是什么？古蒙人从何处得来的？又为什么会引起红龙之王的觊觎？
    比如说那神秘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以及，最重要的问题，他到底是谁？
    就在阿蒙皱眉思索间，红龙奥特拉斯仿佛心有所感，直接开口：“那神物是什么，我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清楚，但那神物的来源，我是知道的。”
    “嗯？”
    红龙看着阿蒙，平淡的说出：“那是你们信仰的神，赐予的！”
    仿佛是灵光一线，阿蒙陡然想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失态道：“你的意思是力量和勇气之……”
    “禁言！”
    没等阿蒙把话说完，红龙奥特拉斯猛地开口打断，他看着阿蒙，语气严肃：“诸神高居星辰之上，瞩目世间万物，这并非是虚言。或许他们做不到全知全能，但当你诵念神名时，自会被他们感应。
    所以，若不想死于横祸，那就需要避讳，可视，可听，可看，却不可说，不可写，不可不敬。
    当然，谈论时虽要避讳，却可以替代，就比如说你们的那一位，按照我龙族记忆，可以称呼祂为搏斗者冕下。”
    阿蒙甚至没去理会红龙奥特拉斯偶然泄露出的，关于诸神威能的认知，他脑海中只回荡着红龙所言：“也就说，那一切背后的推动者，那位神秘人真的是……搏斗者冕下？”
    红龙：“如你所见。”
    阿蒙怔住了！
    所以说，千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
    那位搏斗者冕下先是赐予古蒙人神物，又将神物的消息透露给了红龙之王坤古冕下，挑唆雪山魔兽和古蒙人爆发种族灭绝之战。
    而在红龙得到神物，完成契约后，他又反手将红龙出卖，赐予古蒙人屠龙的力量，最终将红龙斩杀在布罗河畔。
    所以，这一切都是神的阴谋？
    “可是，为什么啊？”
    不知不觉中，阿蒙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红龙奥特拉斯，近乎咆哮般的质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可都是他的信徒，是虔诚信仰供奉他的子民，为什么他要设计这一切，难道他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吗？”
    红龙奥特拉斯不为所动，他只是平静的看着阿蒙，又平静道：“荒原上，自由散漫的野羊群总是无法形成规模，也不听人使唤，但牧场上蓄养的羊群，则任由主人宰割。”
    阿蒙呆愣良久。
    他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