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原本勾着南藏月的胳膊,问他做了什么好吃的,苏温也想听,于是就挤过去,挤着挤着,就变成了南藏月旁听她们聊天。
“晓晓,我还有一顶帽子,是虎皮做的,十分威风,还有老虎的牙齿在。明天我让小厮去库房取出来,改明大雪封山,我们姐妹左牵黄右擎苍,去打猎,肯定嚣张极了。”
“好得很,月月我也想要帽子。”
南藏月张口要说,苏温又道:“我们打一只狼,来给你做狼皮帽子怎样?狼皮也很威风,听说苍梧郡冬野会有雪豹出没,若能猎到一只雪豹,那就妙极了!”
“哎呀呀,我能有这份福气吗?我的箭术平平无奇呀。”春晓挤开南藏月,牵住松妆的手,和苏温介绍:“这是我家松妆,他有扛鼎之力,能开两石弓,到时候咱们狩猎,带上他一起,就算遇上了狼群也不必怕的。”
“当真?”
“自然当真,我从不骗人!”
“……”
南藏月只觉得世界吵闹不堪。
好在饭吃到一半,那个碍眼的女人便被叫走了,因为城外来了一伙抢亲的土匪,大当家点名要将她娶回山寨。
苏母身为一郡之首,久居高位,怎会忍得了这等羞辱,当下便叫下属将苏温捉了出来,要她披甲站在城楼上,和那个厚颜无耻的匪首对线,最好再跨马冲锋,将这伙山匪杀得丢盔卸甲。
苏温哪里有这个胆子,她自小生在富贵窝窝里,爹疼爷爱一点苦没吃过,毫不意外长成了一个蜜罐子里的纨绔女君,让她斗鸡逛花楼可以,让她披甲冲锋也太为难她了。
苏温为难地看向母亲,她的女儿是只猫,还是虎,她自己不清楚吗?ⓢêγùⓢℎù.⒞ó⒨(seyushu.com)
苏母视而不见,盯着下属给苏温穿上盔甲,将她压上城楼上。
苏温是个皮肤白皙,细长眼的俊逸女青年,换成女尊国的说法来说,就是有几分阴柔,但好在祖上基因不错,身量颇高,胳膊腿都很长,披挂一番倒也挺像样。
春晓原本打算捧着饭碗去围观,但是考虑到外面太冷了,把红烧肉冻住了就不好啃了,于是快速扒了饭。
春晓儿:“我要去看好友冲锋杀敌,两位宝贝可愿意随我一起?”
春晓儿:“不要害怕战场的刀兵与血腥,战争总免不了伤亡,你们既然跟了我,便要知道以后面对的会是什么。这一遭,你们迟早都要面对的,我不需要连鸡都不敢杀的夫郎。”
鸡都没杀过的松妆:“侍身将来要为妻主开疆扩土,必定不会畏惧。”
人都杀了不少的南藏月:“有妻主在,侍身便无所畏惧。”
于是春晓带着两个男人,后脚跟着苏温上了城楼。
城楼高处的风更大了,冷得春晓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考虑到自己身为造反文大女主的尊严,春晓儿没有往松妆怀里躲,她靠在了苏温身旁,指望她挡住旁边刮来的寒风。
盔甲寒凉,苏温冻得直吸鼻子,看一眼城墙的高度,连恐高症都要发作了。
她一直在发抖,春晓怕她退缩,于是道:“祈祷你像英勇的禁卫军,动也不动地守护友情。”
苏温转过头,牙关打战:“不成,我恐怕守护不了了。她在看我,好吓人。”
苏温比春晓高一点,于是春晓踮脚往城墙下面望,果然看见了那面目狰狞凶恶的土匪,一百来个女人,各个膀大腰圆虎目圆瞪,人数不多阵仗极大,颇有水泊梁山的悍猛之气。
苏温:“贺春晓,你怎么看?”
一旁冷着脸的苏母,苏郡守,也瞥来一眼。
春晓与其中一个对上眼,便将脑袋缩了回来,凝思一会,郑重道:“依我所见,这货苍山流寇,雄踞苍梧郡已有数十年,官府一直拿她们没有办法,可见这些姐姐们的勇力智谋皆拔群,为今之计,我有上中下叁策,不知你想要听哪一个?”
苏温急道:“自然是上策!”
春晓拢着袖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晃脑:“上策便是,不凉姐姐不妨趁此东风,在城楼上摆下法坛阵图,向天公借力,许愿降下雷霆若干,将这群穷凶极恶之辈,劈死掉。”
苏温:“胡扯,大敌当前,你莫要怪力乱神,再说中策!”
春晓咳了咳:“中策。我观这群匪寇,虽是气势惊人,但不过百余人矣,不凉姐姐身传苏家家训,自小习得苏氏拳法,不如就此打开城门,率领护城兵卫几十或是上百,举头迎敌英勇奋战,将这群蛮女统统斩于马下。一则可扬我大夏国威,二则可扬苏郡守威名,叁则可远播不凉姐姐勇猛声名……”
苏温:“老娘长这么大,鸡都没杀过一只!你让我砍人,我砍得动颈骨吗?”
春晓摇摇头,摊手:“那就只有下策了。”
苏温:“有屁快放。”
春晓:“我看这群义士,各个都是能以一敌百之辈,若是能够收在麾下,不失为一桩美事。不如不凉姐姐英勇献身,为郡捐躯,嫁给那匪首,和了亲吧。”
苏温:“你是成心来捣乱的?”她一脚踹过去,“老娘有铮铮铁骨,绝不会委身给一个莽妇!再胡说,我将你丢下去给这群莽妇作伴!”
春晓连忙笑嘻嘻躲开。
忽然听到下方一个粗嗓们的女声,开始吼。
大家以为这是开始叫阵了,没想到这位吼的是:“我们大当家改主意了,可以不要苏女君,但是苏女君身旁那位,方才和我们大当家对上眼的,白毛围脖的美人儿,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都看上了!”
春晓左右环顾,最后和苏温同时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白狐狸围脖。
苏温:“哈哈……”
春晓:“……”眼神倒是真好,她一眼看去,那群女土匪长得都差不多。
她还没说话,忽然身旁有声音道:“侍身愿意上阵,将这群匪寇,斩于马下。”
春晓:“松妆?”
松妆眉头紧皱,他本就不爱妆点,自从习武之后,便整日劲装利袖,十分美艳的桃花颜,日渐化作英姿勃勃的少年气,仿佛破土后,便疯长的竹子,土壤还是巨石还是山火,都阻挡不了他的锋芒。
南藏月抿住唇,在诸多女子面前,舞刀弄枪,是给妻主丢脸的行为,也是有违男容的举止,更别提在有女将的场合主动请缨,更是自不量力,惹人轻贱。
春晓看向南藏月:“阿月呢?”
狂风席卷,将这精致俊美的少年黑发吹得凌乱,他微微弯着丹凤眸,手指无意搭在城墙上,风顺着他黑发刮向城外的远山,“侍身的本事还不到家,便不妨碍松妆弟弟,一展身手。”
没人看到有浅黄色的粉末,自那纤细白皙的指缝剥落,融入刮过城墙的土色的风,刮过那群城下的匪军,散落无踪。
(松妆:光明磊落。
南藏月:暗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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