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琦自然在见到贺春晓的第一眼,便猜到她是为何而来,事实上贺岱昨日在朝上,未当场被大理寺的人拖走,便是大理寺卿卖了她的面子。不然一个小御史被弹劾贪污,当堂便要被拖下去了。
而南宫琦并不想将那个蠢女人当成亲家,对大理寺卿的讨好也毫不在意。
南藏月是她最得意的儿子,也是自小精心调教的棋子,样样出众,将来是要入宫为家族大业奉献的,可半途却起了异心,委身给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女。
来到后院的一处亭中,侍女小厮退下,南宫琦背对他们看着湖水。
春晓思考着措辞,可还没等她想好,南相先出声了。
“你的来意我已明白,你们先回吧。”
南藏月屈了屈膝,便牵着妻主的手折身走。
刚下亭口,南宫琦的声音又飘来,似是忍着怒气:“南棉儿,你好自为之。”
春晓莫名觉得南宫琦背对他们站在亭中,并不是装酷,而是不想见到他们两个。看来南相大人,还是走不出被拱了小白菜的郁卒啊。
南藏月弯唇一笑:“儿子省得。”
南藏月牵着春晓施施然走出后院,沿途遇到奇花异草,还会有闲心和她讲解一番来源与花期,颇有闲情逸致。
他轻松得,就连春晓都能够感同身受了南相的郁卒。
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这简直就是逆子啊。春晓原本以为夫妻俩来求岳母帮忙,是要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然后岳母百般刁难,最后长叹一声,答应伸出援手。
没想到这只是一顿饭的工夫,她还没跪地痛哭,岳母就伸出援手了。
而这个儿子更是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他母亲牺牲多大。
“可怜天下父母心。”春晓自言自语。
南藏月听清,噗嗤笑出声:“妻主说笑了。”他那母亲对他可没多少亲情,多是利用,而他自小为她做事,这些年来,讨一些报酬算什么。
南藏月道:“妻主可是觉得今日之行,过于顺利?”
他道:“昨日在得知婆婆的事后,我便给母亲去了信,是以今天只是来走个过场。不过,妻主仁爱,愿意时常陪我回家探望母亲,阿月心内十分感激。”
春晓瞄了他一眼。这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罢了。
是古代孩子早熟,还是只是他天资聪颖?
“妻主吃饱没有?”
春晓顿了顿,摇头,岳母大人盯得她头皮发麻,是以没吃几口。
南藏月转了个方向,牵着她走上另一条翠竹掩映的小径,绕过假山石和池水,道:“我带妻主去我未出阁住的园子里,为你做碗糖粥如何?这是我初学中馈的第一道菜品,师傅们都说我做得好。”
说是糖粥,但更像是八宝粥,软烂喷香的米粥呈浅黄色,浸着软软的枣肉和果仁,春晓一勺一勺舀起来,忍不住分析每一勺都有哪些东西。
可惜她五谷不分,大多不认识,还是南藏月在她耳边一一介绍。
这一碗糖粥,不算手工费,单从造价来说,就要叁十两银子,春晓听完,直接舔了舔碗底。
这是她才想起来,“我们来拜访岳母,似乎忘了带礼物。”
不但没带礼物,还蹭了一顿饭,还蹭了叁十两银子的糖粥。
南藏月眯着眼睛笑:“妻主不必见外,南府什么都不缺。”
春晓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来一条红绳,戴在南藏月的手腕上。
红绳上串着两枚金子做的小月牙,这是春晓仿照现代转运珠,在金店定做的款式,她想着随身携带,以后若是没钱,还能当了换钱。
“这叫转运珠,会给你带来好运气啊,送给你。”春晓给他扣好绳结的扣子,道:“没有带礼物来你家,就将礼物送给你好了。虽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两弯小月牙,希望阿月喜欢。”
南藏月唇瓣微微张开,丹凤眼瞪得圆圆地盯着手腕上红绳金月,看起来分外可爱。
春晓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要弄丢了哦。”
南藏月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一把将春晓抱住,手臂收紧,紧紧贴着她的脸颊,“不会的,即便是阿月丢了命,都不会将它丢了。”
“物件怎么能和人命相比。”
南藏月扬着唇,不端庄地露出牙齿,傻傻地笑。
他这一阵子总是见她带着这红绳子,还总是猜疑,是哪个小妖精送她的,竟让她整日不离手,而如今她竟然送给了他,还告诉他,这是她亲手做的。
他与她的婚事仓促,成因更是他一意孤行,龌龊见不得人,而如今竟然能够得到她恩赐的信物,可见她也是对他有情的。
南藏月的眼眶湿润泛红,“妻主吃饱没有,不如我再为您做一碗。”
春晓连忙摇头,再吃掉南府叁十两,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打消老公的念头,拽着他乘上马车,回了家。
今天因为来南府,所以没有去国子监上学,春晓中午在家晒着雨后的太阳,她将贺岱给她的钥匙穿成了项链,挂在了脖子上,寻思着什么时候去隋云山看看老母亲,到底窝藏了多少财宝。
想着想着,春晓打算明天再去贺府一趟,告诉自己老母亲,事情已经办妥了,钱也花光了。
一箭双雕,嘻嘻。
春晓美得不行。
此时门房来报,府外有人来访,自称是小姐的某位故人。
春晓来到会客厅,才认出来,竟然是段晚棠。
这农家小村花,不在村子里纺花织布,怎么找到了她家?
春晓想了想,道:“可是圆圆成亲了,喊我去吃酒?”
她记得那个圆脸小伙要定亲了。
一声青色布衣的男子身材高挑,长发一半梳成发髻,一半披下,眉目清丽秀气。
“贺小姐,可否与我,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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