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教书匠确实有勾引女人的资本,陆拂本以为自己长大后已经是世无其二的美儿郎,可在看见这个俊美得不真实的男人后,他竟一瞬间浮现自惭形秽的念头,这一定是他的妖法。
陆拂眉头紧锁,怒道:“你究竟是使了何种妖术将自己变作这等模样?”
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比他还要俊美的男子,这教书匠一定是用了巫蛊之术,一定是造假的容貌……
嫉妒使陆拂面色微微扭曲。
春岙手中捏着白面具,淡淡看向眼前的少年,他才十六岁,却展现出了疯狂的野心,“别将主意打在我身上。”他淡淡道。
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陆拂猛地搭弓瞄准他,“你在用什么语气同朕说话?你以为母妃能一直庇佑着你吗?空有一张脸的男人,有何嚣张的资本?”
春岙低眉,轻蔑一笑。
他的身后忽然不知从哪出现百名黑衣白面的剑士,无声无息,拱卫着王一般站在春岙身后。
陆拂心中一骇,他记得这群人,他的暗影卫在他们的手上吃过几次亏,竟然是这个教书匠的手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拂的第一反应便是:“你接近我母妃有什么目的?!”
而春岙却不答,只从袖中抽出一只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缓缓睨向陆拂:“若是没有你祖上陆橧那狗东西,现在你见了孤,得要跪着说话。”
他将帕子丢在陆拂脚下,身形几乎是一阵风,瞬间将陆拂手中长弓夺下,而后反手拉弓瞄准了他。
一箭在陆拂没回过神时,已经穿透了他颈边一簇头发,狠狠钉在他身后一株老树上,羽尾疯狂颤动。
“你母妃宠着你,不与你计较,你便当自己能够无法无天了。陆拂,陆骊龙身为你父亲,他没有教你何谓尊长,今日孤给你上这一课。”
一缕黑发自他肩头飘落,陆拂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死死瞪着春岙。
春岙将弓箭丢下,依旧拄着锄头,将面具慢慢戴上,“你母妃与我的事,小孩子少管。”
陆拂的面庞涨红,浑身颤抖,被羞辱得眼眶通红。
春岙又道:“你母妃留你还有用,你别将自己气死了。现在离开这里,别再踩我的瓜秧,赔偿不用你给,回头我会向你母妃索要。”
陆拂气得脑子嗡嗡的,“你你你……”
隔着面具,春岙补充一句:“你可尽管去找晓晓儿告状,她听完定会好生安慰你,譬如将你抽一顿。”
陆拂死死盯着他,片刻后大步离开。
一步步,仿佛踩着火焰。
而在大梁小皇帝离开后,某棵树后,悠然走出一位白衣男子,绸袍翩然,赫然是传言中与夭山先生不两立的司庭司大人。
司庭抚掌,似笑非笑,“她可知道,她藏在民间的小情儿实这般的嘴毒腹黑?”
春岙并不理睬他。
司庭又道:“那小子是个小肚鸡肠的,他肯定记恨上你了。”
春岙将被陆拂踩坏的瓜秧锄好,又去锄另一条菜地,司大人就跟在他后面,“我知你有大才,屈于长安一隅之地,未免浪费,何不与我一同做一番大事?”
春岙手指娴熟地给藤蔓搭架子,在司庭说了半天后,才直接道:“她可知你要造反?”
司庭沉默,他并不想要造反,熬过今年他就要带着春晓儿归隐山林了。
所以他的目的其实是想,鼓动春岙与小皇帝恶斗,然后趁他们斗得不可开交,他趁乱带着春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天高任鸟飞做一对逍遥法外的比翼鸟。
春岙瞥了司庭一眼,“你有那些花花心思,自去施展,莫要哄骗我等老实男人。今日你与我说的话,他日我会一字不漏告知她,你且做好和她狡辩的准备。”
司庭拳头硬了,可他刚刚见到了春岙的身手,他是打不过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诱敌之计失败,熟练地破口大骂:“你这种心肠歹毒,成天告状,天杀的狗男人,这要是在我的家乡,我们村一村子都要把你这个坏男人捆起来浸猪笼!”
司庭被气狠了的时候,会飚出乡音,这几年他与春岙时常争斗,斗不过时,自小生长在乡野的净莲公子,便恨不得撸起袖子把他摔打在地,拽着头发踩上几脚。
司净莲被嫉妒和仇恨冲昏头脑的模样,春岙见惯了,熟练的不以为意,“你骂我的这些话,我也会告诉她。”
身着白绸袍的儒雅公子攥着拳头,咬着牙将话吞下去,他扭头就走,步态如同方才那个被气倒脑壳疼的少年,走了十多步,他又停下来,指着脚下一只拦路的菜花虫:“本官迟早要捉一车的虫子,将你这破院子的菜,统统啃光。”
“这是种给我与晓晓儿吃的。”
司大人实在气不过,蹲在地上,蛮横地薅了一大把菜,抱在怀里扬长而去。
那他也要吃!!
白面的暗卫站着春岙身后,忽然轻声道:“殿下,他挖的好像不是菜?”
春岙白面具在日光下反射出和煦的微光,他道:“我们寻常人吃菜,净莲公子可能不大寻常,他们村应该都爱吃草。以后园内的杂草,你都送去司大人府上。”
暗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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