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装了，摊牌了，老娘就是妖！

    此行，陌子鸣乃是孤身一人上路。
    以他目前的实力，只要不遇上大妖大魔，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雾隐门的其他师兄弟，也在分头行动……毕竟，此次行动计划意义重大，不容一丝闪失。
    不觉间，便来了徽州地界。
    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了一个酒馆，外面飘着一个破旧的幡子：八角酒馆。
    陌子鸣眯眼打量了一会，随之慢腾腾走了进去。
    “哟，客官，一个人？”
    一个年约花信之年，妖娆妩媚的女子热情地迎了上来。
    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知怎么回事，半个肩头都亮了出来。
    衣领也开的很低，亮出了一大片晃眼的白。
    “对，一个人！”
    陌子鸣收回眼神，点了点头，坐到旁边的一张小桌前。
    女子也随之走上前来，像个小猫一般撅着身子，双手撑在桌边娇滴滴问：“不知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这就要看老板娘的意思了。”
    陌子鸣饶有意味下瞟了一眼。
    “嘻嘻~”女子娇笑了一声，腰肢压的更低：“客官一路风尘，不如先喝点酒，回头再洗个热水澡，然后……”
    说到这里时，故意顿了下来，眼神分外的水润。
    傻子都能看出她的意思。
    就凭这一点，恐怕十个男人就有九个半不想走了，还有半个……分明就是太监。
    “行，就依老板娘所说，先来点酒菜。”
    “客官请稍等~”
    老板娘抛了个眼波，转过身，夸张地扭着纤腰走向后堂。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走了进来。
    陌子鸣下意识瞟了一眼……神情不由为之一愣。
    此人看起来分外落魄，身上穿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脸脏兮兮的，看样子赶了不少路。
    但，他的肩下却吊着一串铜钱，共计四枚。
    这铜钱可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天师堂专属。也就是说，此人乃是四钱天师。
    按照天师堂的等级划分，一钱为最低，十钱为最高。
    但，像十钱这类的高手极为稀少，自天师堂创立数百年来也只出现过三人。
    主要的原因是真正的高人是不屑于加入天师堂的，名门正派的弟子一般也不会轻易加入天师堂。
    因此，天师堂中的捉妖师，大多都是一些散修或是杂派弟子。
    再加上盛极而衰，如今的天师堂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一钱、二钱、三钱天师占了大半，四钱已经算是堂中高手了。
    重要的是，此人相当面熟……如若不是巧合，不是撞脸，那多半就是《捉妖记》中的四钱天师罗钢。
    看样子，当前场景是真的开始大融合了。
    “客官，酒来了。”
    正当陌子鸣愣神之际，老板娘端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还有现成的卤拼走了出来。
    “多谢！”
    陌子鸣回应了一声。
    “喂，老板娘，赶紧给大爷来点吃的喝的。”
    “哟~这位大爷想必是饿的慌了？”
    老板娘放下酒菜，随之走到汉子身前，嗲着声音回了一句。
    同时，眼神滴溜溜打量着……当她的眼神落到汉子佩戴着的四枚铜钱时，眼神不由一阵闪烁。
    “这位大爷真是有趣，怎么将铜钱串在身上？”
    “啪~”
    汉子竟然抬手便在那挺翘的地方拍了一下。
    随之回味似地搓了搓手，还凑到鼻子面前闻了闻，方才哈哈大笑道：“小娘们不懂了吧？这乃是天师堂的信物，证明大爷乃是四钱天师。”
    “大爷你好坏……”
    老板娘一脸羞嗔。
    “去去去，赶紧给大爷弄点好吃好喝的，一会再慢慢料理你。”
    “大爷请稍等~”
    老板娘又转身走向后堂。
    没料，她刚离开，又有人走了进来……
    这次是个女人。
    手捏一根皮鞭，颇有一种女王风范。
    而且，她的胸前同样也吊着象征着天师堂的铜钱，不过只有两枚。
    也就是说，是个二钱天师。
    一见这女人进来，罗钢赶紧将头偏到一边……
    但，他这形象辨识度太高，再躲也没用，依然被女人给发现了。
    “罗钢，你果然躲在这里……”
    “嘿嘿嘿，小岚，有话好好说，来，坐坐坐。”
    男人一脸讨好的笑容。
    “坐个屁！”
    这女人很是彪悍，上前抬脚踏在一张板凳上，握着鞭子指向罗钢喝道：“你三番五次抢我的生意，这笔帐怎么算？”
    “这怎么能叫抢生意？捉妖嘛，谁捉住就是谁的，这也是天师堂的规矩……”
    “呸，明明是我先发现的，你半道跑来抢，害得我升不了三钱天师，还好意思说规矩？亏你还是四钱天师，脸呢？”
    陌子鸣饶有兴趣地听着二人争吵。
    现在，结果已经验证了，那个汉子的确就是罗钢，而这个女人，名叫霍小岚。
    她乃是捉妖记中的女主。
    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她应该没遇上那个瘸子宋天荫，也没有遇上什么小妖王胡巴。
    “大爷，酒菜来了……咦？怎么又来了个姑娘？”
    老板娘又一次端着酒菜走了出来。
    “姑娘怎么了？难不成你们店还有规矩不接待姑娘？”
    霍小岚正在气头上，自然也没什么好语气。
    “姑娘误会了，开店哪有不接待客人的道理？”
    老板娘的眼光，下意识又瞟向霍小岚胸前挂着的两个铜钱……
    这些细微的细节，皆被陌子鸣暗自看在眼中。
    看来，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行了，再上点酒，算在这家伙头上。”
    霍小岚气哼哼坐到了罗钢那一桌。
    一向小气的罗钢居然大大方方点了点头：“行，再加点酒菜来。”
    陌子鸣不露声色，慢慢喝着酒。
    桌上的酒菜他已经辨识过了，没什么问题，可以放心吃。
    没过多久，又来了三个酒客。
    一看三人的装束，便像是那种行走江湖，刀口舔血之人。
    一进店便将刀扔到桌上，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结果，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一出现……三人顿时狂咽口水，眼神再也移不开了。
    “哟，三位大爷，我是这里的老板娘春春，不知三位大爷有何吩咐？”
    这一次，这女人更加妖娆，居然将脚踏在凳子上，故意将裙子撩高……
    如此一来，更是撩得那三个汉子热血冲脑。
    居中那个大胡子竟抬手一拉，将老板娘拉到怀中，哈哈大笑道：“老子决定了，今晚吃你！”
    “大爷，你好坏，人家可是有男人的……”
    “叫你男人出来，老子现在就做了他！”
    大胡子凶巴巴道。
    “砰！”
    这时，霍小岚忍不住拍桌而起，抬手指向那三个汉子：“滚！”
    三个汉子愣了愣……
    随之，左侧那个瘦高个不由怒声骂道：“臭娘们，你找死是不？”
    另一个则冷笑道：“呵呵，五哥，这娘们也长得不赖，咱们今天有福了……”
    “哈哈哈，对对对，这娘们自己送上门来，可不能怪咱们兄弟……”
    大胡子搂紧老板娘哈哈大笑。
    看他那模样，仿佛他才是酒馆的老板，理所当然要搂着老板娘。
    说起来，江湖中多的是这一类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之前那个大胡子说什么要做了酒馆的老板，恐怕不只是说说而已，是真干的出来。
    大不了完事了一把火烧了酒馆一走了之。
    “三位朋友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没等霍小岚发飚，陌子鸣却转过头喝了一句。
    他倒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他猜中了霍小岚的用意……
    霍小岚是故意要赶客人走的，赶完了这三个，下一个就得找借口赶他了。
    那样，才方便她办事……也免有人在碍手碍脚的。
    与其那样，还不如由他先出手，也好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一番，让她与罗钢引荐他加入天师堂。
    随后……再忽悠二人一起混入登仙楼，那样岂不就多了两个帮手？
    果然，那三个汉子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小子，你说什么？”
    “你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瘦高个恶狠狠抓起长刀……
    霍小岚皱了皱眉，正想上前阻拦，却被罗钢拉住，并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燥。
    “管了，又如何？”
    陌子鸣慢腾腾起身走了上去。
    “你找死！”
    瘦高个一脸狰狞，一刀重重劈下。
    “嗯？”
    相像中的刀光血影并未出现，瘦高个一脸震惊。
    因为，他这一刀劈下去，竟被对手轻描淡写用两根手指夹住，无论他如何用力，刀身纹丝不动。
    “老七，点子扎手，一起上！”
    大胡子愣了片刻，不由脸色一变，当即推开老板娘，抓起刀冲了上去。
    那叫老七的家伙也跟着抓起刀照准陌子鸣刺了过去。
    “铛~”
    “砰、砰、砰~”
    随着一声刀身断裂的声音，随之又是三声沉闷的声响。
    三个汉子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唯眉心有一丝血迹浸出，分头倒在不同的方向。
    其实一开始，陌子鸣并没有打算下杀手。
    如若这三个家伙识趣的话，大不了让他们吃点苦头，赶走便是。
    没曾想，对方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那就没有必要心慈手软了。
    “哎哟，看这事闹的……他们是不是死了？”
    静寂了片刻，店中又响起了老板娘娇滴滴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如若是普通女人，早吓得失声尖叫了，哪里还会像她这般娇揉造作，还假惺惺问一句是不是死了？
    “活该，这样的人渣早晚也是个死！”
    霍小岚啐了一口。
    “当家的，快出来清理一下，别影响咱们店里的生意。”
    老板娘冲着内堂娇喝了一声。
    “来了~”
    随着应声，一个又黑、又矮、又丑的男子走了出来。
    还一个劲地笑。
    露出一嘴参差不齐，又黑又黄，沾满菜叶的大龅牙，令人望之作呕。
    “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几位客官了。”
    “当家的，你赶紧清理一下，我去将门关上，也免得有人看见……”
    “等等！”霍小岚皱眉喝了一声，随之冲着陌子鸣喝道：“你杀人了，赶紧走吧，免得官府抓你。”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
    说到这里，陌子鸣瞟向老板娘的背影，又道：“就算在下现在想走，恐怕老板娘也舍不得对不对？”
    闻言，老板娘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说的对，既然来了，那就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话音一落，店里突然刮起一阵风。
    光线为之一暗。
    店门“砰”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猜疑。
    好吧，不装了，摊牌了。
    老娘就是妖！
    门一关。
    门外，是一方天地。
    门里，又是另一方天地。
    老板娘不装了，老板自然也懒的装了，二人双双化出原形。
    竟然一双巨大的蜘蛛。
    一口便能将人吞下的那种。
    “罗钢，这两只是我的，你不许抢！”
    果然，霍小岚是有备而来，还没开打便先冲着罗钢大声吆喝。
    “屁，没我在，凭你小小一个二钱天师能对付得了？”
    “什么二钱天师，我明明可以升三钱，就是你之前老抢我的怪……”
    “那只能证明你没本事，所以才会被我抢……”
    “够了！”
    店里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嘶吼。
    听声音，与之前的老板娘有点像，只不过音调可就天差地别了。
    之前的声音可是娇弱糯弱，现在听起来却冰寒彻骨，而且有点含混不清，想来是因为变身的缘故。
    “你们这些捉妖师，杀了我几个孩儿，我一定要让你们偿命！”
    “呸，你还好意思讲！”霍小岚愤愤道：“你们一家子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命？”
    “那是他们自找的……”
    随着话音，那只母蜘蛛张口一吐，一大团蛛丝冲着霍小岚与罗钢飞涌而来。
    同时，那只公蛛则爬向陌子鸣，双眼闪着猩红的光。
    “呼~”
    一团毒液喷溅过去。
    陌子鸣却不身不闪，同样张口一喷：“呼！”
    口中的酒喷作雾状，轻轻松松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兄弟，看不出来还有点道行啊？”
    罗钢眼见陌子鸣来了这么一手，不由赞赏了一声。
    “过奖！”
    陌子鸣回了一句，同时抓起一根板凳冲着那公蛛砸了过去。
    没想到，那家伙体虽庞大，倒也十分灵活，及时跃到半空中避了开来，随之吐丝结网，借助蛛丝的力量全力反攻。
    其实，以陌子鸣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数招之内击毙这只蛛蛛精。
    不过他不想当着罗钢与霍小岚的面展露自己的实力，也未施展雾隐门的招式，以防被人看出底细。
    毕竟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一旦消息走漏，让葛千户提前有了防备，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罗钢，你对付这只，我去帮帮那家伙。”
    霍小岚眼见陌子鸣一个人应付的有点吃力，便冲着罗钢喝了一声，转头挥舞着鞭子冲了过来。
    “喂，霍小岚，这次可说好了，一人一只！”
    霍小岚懒的回应，上得前来便施展全力想要尽快结束战斗。
    这两只蛛蛛精皆是上了天师堂的悬赏令的，降之不仅可以得到一笔奖金，还可以积累晋级的资历。
    罗钢已经是四钱天师，想要再次晋级很难，毕竟目前整个天师堂的五钱天师也不多。
    所以，他贪图的是奖金。
    而霍小岚则追求的是晋级三钱天师。
    毕竟二钱升三钱相对容易的多，三钱升四钱就比较难了，不仅需要过硬的本事，还需要大量的资历积累。
    简单来说，就是要捉不少悬赏令上的妖。
    有了霍小岚帮手，那只公蜘蛛顿时落于下风，没过多久便被霍小岚一鞭子抽中要害。
    趁着那蛛蛛精虚弱之际，霍小岚飞快地摸出一个小口袋，捏决念咒：“收！”
    一道微光掠光，那只庞大的蛛蛛精仿佛变成了空气一般，被吸入了那小小的口袋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罗钢也得手了，用一个网兜状的法器收了“老板娘”。
    完了还得意洋洋晃了晃，冲着霍小岚道：“这次公平了吧，一人一只。”
    “呸，要不是你以前抢功，我早就升三钱了。”
    霍小岚没好气地啐了一口。
    “咳，二位都是天师堂的？”
    这时，陌子鸣不由干咳一声，拱手问了一句。
    “对，我是四钱天师，她是二钱！”
    罗钢无时无刻不忘挤兑一下霍小岚。
    “得意什么？交了这个，老娘就是三钱天师了。”
    “哈哈，那罗某可要提前恭喜一番了。”
    “少假惺惺……”
    等到二人消停了，陌子鸣又道：“在下以前是个捕快，想加入天师堂，不知二位是否可以帮尽快引荐一番？”
    “这个……”罗钢一脸为难：“大家萍水相逢，我二人又对你不甚了解……”
    没等他说完，陌子鸣摸出两小锭银子，一锭大约二两的样子。
    “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二位……”
    “哈哈哈，兄弟，有句话叫啥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
    不就是引荐么？以小兄弟的本事，加入咱们天师堂那是绰绰有余……”
    果然还是那句至理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
    天师堂之所以没落，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是朝廷大量削减经费，有意削弱天师堂的实力，二是关系错综复杂，再加上从上到下一层一层克扣，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境地。
    罗钢作为四钱天师，表面风光，实则上无比落魄。
    就他这身装扮……
    可不是什么高人心态，不修边幅，而是真穷。
    平日里辛辛苦苦捉个妖，拿到手的赏金有可能才几十文钱……一顿酒就喝没了。
    可想而知，二两银子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