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八点钟。
贾贵提溜着一封信笺冲击了黑腾归三的办公室,人还没有进到屋内,贾贵的声音就先一步的飞到了黑腾归三的耳朵中。
“黑腾太君,信,有人在太君司令部门口发现了信。”
“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的信?”抬手夺过信笺的黑腾归三,一眼看到了信笺上面所写的黑腾归三亲启六个大字。
毫无疑问。
这是给他黑腾归三的信。
“这还用问?我就是没吃过驴肉,可我也见过人家杀驴啊。”贾贵随口给了黑腾归三一个答案。
“我不是问你如何知道这是信,我是问你你如何知道这是给本太君的信。”
“夏学礼说的。”贾贵将夏学礼抬了出来,不是贾贵瞎说,这封信还真是夏学礼在门口交给的贾贵。
“夏学礼?”黑腾归三本能性的皱了皱眉头。
安丘的小鬼子一共分为两个派系,一派是野尻正川,手下是夏学礼和黄金标两个狗汉奸,一派是他黑腾归三,手下的狗汉奸就贾贵一个人。
两派水火不容情,只要逮着机会,就往死里坑对方,有时候就是没有机会,他们也会制造机会的坑对方。
按着这个逻辑推算,夏学礼拿到这封给他黑腾归三的信笺后,第一时间是自己看看,然后在交给野尻正川,剩下的就是将信笺毁尸灭迹,而不是通过贾贵将信笺交到自己手上。
很可疑。
这不像夏学礼的作风。
还是说这是野尻正川专门授意下的阴谋诡计。
黑腾归三的脑海中,有野尻正川那头蠢猪的身影浮现。
不是黑腾归三多心,而是黑腾归三被野尻正川连着坑了两次,一次比一次严重,差点就要枪毙了。
如果不是燕双鹰杀了安丘上一任小鬼子,黑腾归三没准死在了监牢中。
算算。
等于是燕双鹰间接救了黑腾归三的狗命。
要小心。
“贾队长,夏学礼为什么要将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
“他敢不交到我贾贵手上嘛,这是给您黑腾太君的信,借他夏学礼一百个狗胆子,夏学礼不敢不给您这封信。”看不出苗头的贾贵,拍着黑腾归三的马屁。
“本太君不需要你贾队长的马屁,我,我。”连着说了两个我字的黑腾归三,居然变换了口气,“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夏学礼,夏学礼又跟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没有隐瞒的告诉我。”
“您是问这个啊,我是在司令部门口见到的夏学礼,当时夏学礼手里拿着两封信笺,一封是给黑腾太君您的,还有一封是给野尻正川那个混蛋的,夏学礼把给您的这封信交到我手上,他拿着给野尻正川那头蠢猪的信去找野尻正川了。”
“原来如此。”黑腾归三看着手中的信笺,喃喃了一句,“这封信是谁给本太君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8鹿啊。”贾贵撇嘴就是一个精准到极点的答案。
“你说这是8鹿给本太君的信?”
“废话,除了8鹿,谁还有闲心给您黑腾太君写信啊。”
“8鹿给本太君写信,究竟所谓何事,要是本太君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又在借故为难本太君。”
贾贵的大拇指适时的竖立在了黑腾归三面前。
不用问。
还是马屁。
“黑腾太君,您真是神了,您连信都没看,就晓得这是一封没有按好心的信,怪不得咱安丘的老百姓都在背后说您黑腾太君不是人,您还真的不是人。”
这是夸黑腾归三嘛。
不是。
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在借故骂黑腾归三。
这种危险的要人脑袋的事情,一般的狗汉奸还真的不敢做,也就贾贵这个傻大胆能做的出来。
“混蛋。”
“可不混蛋嘛,都写信威胁您,要不要我带人将他们抓起来?”贾贵的这句话纯粹就是在逗闷子玩。
他就是这么一说,黑腾归三也就是这么一听。
万万不能当真。
倘若当了真,真能把你给坑进去。
“我说是你贾队长是混蛋。”
“我怎么成混蛋了?”贾贵呵呵一笑,“黑腾太君,不管谁混蛋,是我贾贵混蛋也好,还是您黑腾太君不是人也罢,咱们都不管,咱们还是先看看信里面写了什么?”
“言之有理。”黑腾归三取出了信笺,看着上面的书写内容,脸色从最开始的阴沉一下子变成了欢喜。
对。
是欢喜。
要是贾贵没有看错,他真的从黑腾归三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欣喜。
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信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黑腾归三泛起这种表情。
好奇心之下,贾贵将自己的脑袋微微的朝着信的方向伸了伸,他准备扫一眼信上面的内容。
只不过没有得逞而已。
见贾贵将脖子朝着自己伸来,黑腾归三居然小孩子气的将信换到了另一只手上面。
“黑腾太君,您干吗呀。”贾贵埋怨的声音响起。
“我干嘛?我还想问你贾队长干嘛,你认识字嘛?”
“不认识就不能看信了?这道理是谁说的,我贾贵可不认。”
“混蛋。”
“黑腾太君,您这是在骂我吧?”
“你说那?”
“要我说,您肯定在骂我,我就是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把您给乐的,是不是8鹿准备给您金条啊?我知道您不喜欢这个金条,也不喜欢现大洋,让您收金条和现大洋就是在为难您,实在不行我替您受这个罪得了,谁让我是您手下的侦缉队队长,我不替您担着,谁替您担着?”贾贵大义凛然的说着完全就是自私的言语声音,这根本就是恬不知耻,臭不要脸。
黑腾归三也见怪不怪了,当下冷哼了一声,对于贾贵的这番无耻嘴脸,他免疫了。
“黑腾太君,你这是不乐意呀。”
“本太君倒是想乐意,只不过没钱,人家这不是给我黑腾归三送钱送金条的信笺,而是替狗尾头炮楼里面的皇军送信来了。”
贾贵被震惊的无以伦比,都成狗尾巴花了。
啥。
围困狗尾头炮楼的8鹿居然担心狗尾头炮楼里面的小鬼子饿坏,专门写信给安丘一二把手小鬼子,替被他们包围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小鬼子要粮食。
这是太阳打西面上来了?
还是黑腾归三认错字了?
“黑腾太君,您没有看错吧?”
“8鹿本太君不认识,汉字还能不认识嘛,8鹿替皇军要粮食,这件事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不找野尻正川,怎么找您黑腾太君啊,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如今的安丘可是人家野尻正川当家,您黑腾太君不管事。”贾贵狠狠的戳着黑腾归三的伤口,直言黑腾归三在安丘就是充人数的。
“你知道个屁,要是本太君没有猜错的话,那封给野尻正川的信笺中,与给本太君这封信笺的内容它是一模一样的。”
“您都会猜了?”
“8鹿的套路,本太君是一清二楚,包围狗尾头炮楼但却不攻,也不切断狗尾头炮楼与安丘的电话联系,任由狗尾头炮楼里面的皇军打电话朝着安丘求援,索要粮食补给,其用心之险恶。”
“险恶。”
“他们围点打援之计策,已经被本太君熟知,所以送粮食这件事,还的从长计议。”
“合着您就是因为这个笑的啊?”
“你错了贾队长,本太君不是因为这件事发笑,而是因为这件事最终会落在野尻正川那头蠢猪身上,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野尻正川是安丘一把手,安丘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野尻正川负责,这给狗尾头炮楼送粮食的事情就让野尻正川一个人犯愁去吧。”
黑腾归三看着手中的这封信笺,一副明白了真相的神探表情。
昨天晚上先有8鹿炸毁电讯室一事发生,现有8鹿替狗尾头炮楼里面小鬼子送信索要粮食补给一事。
两者之间未尝没有一定的联系。
甚至这里面还有黑腾归三自认为看穿事情真相的黑暗一面。
即昨天晚上炸毁的电讯室,其实不是毁于8鹿燕双鹰之手,而是野尻正川派人下的手,只不过将其屎盆子扣在了8鹿燕双鹰的头上。
原因?
很简单。
因为狗尾头炮楼被围小鬼子之事弄得头晕脑胀没有了丝毫办法的野尻正川,使出了一招灯下黑,炸毁电讯室,故意将自己变成瞎子、聋子,继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野尻正川办公室内砸毁的电话,就是这件阴谋最好的佐证。
可惜。
8鹿没有让野尻正川如愿,他们写来了信,还一次性写了两封。
“哼哼。”
“黑腾太君,您这个笑声简直绝对了,一看就是心中有了缺德主意。”
“缺德不缺德无所谓,关键野尻正川那头蠢猪要坐蜡。”黑腾归三迈步朝着屋外走去,贾贵见状忙跟了上去。
“黑腾太君,您干吗去呀?”
“本太君要去给野尻正川那头蠢猪喂点泔水,问问他如何看待这件事,如果本太君没有猜错的话,野尻正川那头蠢猪一定在大吃特吃。”
黑腾归三猜的一点没错。
在夏学礼将信笺内容翻译给野尻正川后,因信笺内容被气了一个半死的野尻正川,鼓着腮帮子的吞吃着昨天晚上剩下的窝窝头。
吃相难看不说,嘴里还发出了类似猪供食的哼哼声音。
“夏翻译,野尻太君什么意思?不能光顾着吃吧?人家8鹿送来的信上面说了,说炮楼里面的皇军昨天晚上因为没有饭吃,又饿晕过去两个,在这么饿下去,炮楼里面的皇军可都全部饿死了。”
“饿死了还不好?”夏学礼看了看吃窝窝头的野尻正川,朝着黄金标分析着具体的得失利益,“你想想,炮楼里面的皇军真要是饿死了,也就不用你黄队长带着人去给炮楼里面的皇军送粮食了,只因为没有饿死,所以这件事最终还的落在你们警备队的身上,去送粮食,肯定被8鹿给劫走,要不然人家8鹿至于好心的替炮楼里面的皇军送信嘛。”
黄金标左右两只手狠狠的拍在了一起。
夏学礼说的没错。
小鬼子死了还好,没死只能是他们警备队倒霉。
送一次粮食,被劫走一次粮食,回来还的挨野尻正川的大嘴巴子。
里外里都不是人。
倒霉到家了。
“那你跟野尻太君说说,就说咱们不管了,让炮楼里面的太君自生自灭。”
“我倒是想,野尻太君也想,可是人家8鹿不让啊。”
“跟8鹿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昨天晚上燕双鹰为什么炸毁电讯室,这就是在给野尻太君提个醒,告诉野尻太君,要是再不按时给炮楼里面的太君送粮食,电讯室就是野尻太君的下场。”
“野尻太君要死啊。”
“死不死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一定要给炮楼里面的太君送粮食。”
“m的。”黄金标骂了一句脏话,他不傻,听出夏学礼话语中的那个意思了,这个送粮食的任务肯定还是得他们警备队来执行。
车到山前必有路。
灵机一动的黄金标忽的有了主意。
死道友不死贫道。
都是狗汉奸。
凭什么将侦缉队拉下,凭什么贾贵坐在城里看着他们警备队倒霉。
“夏翻译,有个事情您的帮帮我黄金标。”
“咱们两个谁跟谁啊。”
话说的不错,只不过夏学礼的手势动作有些恶心,他五根手指合拢在一起,其中三根手指头还搓巴了搓巴。
狗日的。
又在借着机会朝着黄金标要钱。
“这个钱我一定给,少不了你的,要是不给,我黄金标天天遇燕双鹰。”
“说吧,让我怎么帮你黄队长的忙。”
“给炮楼里面太君送粮食这件事你跟野尻太君说说,就说我们警备队执行不了,让贾贵的侦缉队来弄。”
“黄金标,你们警备队的任务凭什么我们侦缉队来执行?警备队是配合皇军维持治安,消灭敌人,我们侦缉队的任务是打探情报,而且我们侦缉队归黑腾太君负责。”贾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黄金标也是倒霉。
背后与夏学礼算计贾贵的话语,却偏偏被贾贵给听到了。
“贾贵?”
“是我贾贵。”
“贾贵,你怎么来了?”
“废话,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知道你背后算计我们侦缉队啊。”
“贾贵,信不信野尻太君大嘴巴子抽你?”
“黄金标,信不信黑腾太君大嘴巴子抽你?”贾贵将黄金标的威胁改了改名字后,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黄金标。
仿佛为了给贾贵站台,半路去了一趟茅房的黑腾归三,踩着贾贵话语节拍的出现在了当地。
夏学礼和黄金标的嘴巴仿佛被贴上了封条,眼睛猛地就是一缩。
艹。
黑腾归三怎么来了。
野尻正川可没有叫他啊。
这是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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