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雨欲来

    就咎儿所知的四季崎记纪之变体刀的持有者，数量为七——
    【绝刀·铇】，着重点是‘坚固’，从背叛者真庭蝙蝠那里夺来后存放在自己这边。
    【斩刀·钝】，着重点是‘锋利’，从因幡城主宇练银阁那里征讨后存放在自己这边。
    【千刀·铩】，着重点是‘数量’，现被神明重铸为神造兵器并交予敦贺迷彩使用。
    【薄刀·针】，着重点是‘轻薄’，号称日本最强的堕剑圣锖白兵持有着这柄宝刀。
    【贼刀·铠】，着重点是‘防御’，目前被浊音港的主宰者、萨摩铠甲海贼团团长校仓必持有。
    【双刀·鎚】，着重点是‘重量’，被隐居于一级灾害指定区域‘踊山’的冻空一族保管着。
    【恶刀·鐚】，着重点是‘活性’，现在正被供奉于一级灾害指定区域‘死灵山’由死灵山护神队严格看管。
    如若迷彩所说属实，那么执着于剑士之名且作风古派的锖白兵必然会前来赴会。
    贼刀的持有者校仓必自称‘九州男儿’，传言是位喜好竞技格斗个性十分张扬的麻烦人物，想必他也会来参加比赛。
    至于其他的四季崎记纪变体刀持有者……咎儿还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来。
    万一有那种只想抱着四季崎记纪之刀隐居于深山老林之中不见外客的死脑筋，岂不是会导致这场史无前例的剑术对决的不完美？
    “你想得很有道理，奇策士。”
    似乎是看穿了咎儿的想法，敦贺迷彩笑了笑：
    “所以，神尊说了，可以允许你匀出一柄四季崎记纪之刀的名额交给幕府，作为报偿，幕府必须尽全力在全国宣扬本次【神前剑术对决】。”
    咎儿点点头：“原来如此，想必家鸣将军必然会欣然同意。”
    何止是‘欣然同意’，以咎儿对那个老家伙的了解，恐怕就算不给幕府名额幕府也会拼老命地从其他人手中拿到名额，或是欺瞒或是恐吓或是明抢，家鸣将军绝不会放弃这个在神前露脸甚至许愿得到长生之赐福的大好机会。
    “那个，迷彩殿主？”七花忽然开口了。
    “请讲，虚刀流。”
    “如果是这场神前剑术对决，你会参加吗？我听咎儿说过，你是古老的剑术流派‘千刀流’的传人吧？”
    “是的，神尊已慷慨允许我作为一名剑士参加这场空前盛会。”
    提及神尊须佐之男，敦贺迷彩的脸上满是憧憬与狂热：
    “这【神千刀】就是神尊暂且赐下由我使用的，当然，我无法发挥出【神千刀】的神造兵器功效，请将它看做是普通的千刀铩就可以了。”
    “【神千刀】……神造兵器功效？”
    咎儿敏锐地捕捉到迷彩话语中的隐藏含义，向前探去身子追问道：
    “神造兵器难道不仅仅是神赐的名号，还拥有着神话传说中神话兵器那种可怕的特殊能力？”
    迷彩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失笑道：“枉你自称奇策士，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神造兵器之所是神造兵器，正是因为它已经超越了凡人所能理解的层次。”
    她拿起身侧的千刀铩，平举于身前，缓缓地说道：
    “神尊的伟大神力不是你等凡人光凭想象力就能够揣测的，那是你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恢弘伟力。【神千刀】的力量我发挥不出万分之一，即便如此它也拥有着远远超越其他四季崎记纪之变体刀的强大。”
    无需多言，不单单是七花，就连咎儿都能从迷彩平举至身前的千刀铩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可怕威圧感。
    原来，之前带给他们极端的‘恐怖’与‘恶意’的，不是敦贺迷彩，而是这【千刀铩】！
    威压与恶意只是短暂闪现了一下，随即收敛，敦贺迷彩手中的千刀铩重新变得无害起来，仿佛之前只是错觉。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人如此心悸……虽然十分想知道答案，但咎儿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询问。
    与其贸然开口胡乱询问导致与敦贺迷彩交恶，倒不如趁此机会多问一些比赛相关的问题，让七花提前做好准备。
    咎儿保持着正坐姿势，郑重地问道：“迷彩殿主，我有事想要向您请教——七花他是不使用刀剑的剑士，只凭拳脚化为刀刃对敌，这样一来不会对希望看到四季崎记纪变体刀持有者们使用刀剑战斗的神尊不敬吧？”
    迷彩摇摇头：
    “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过关了。四季崎记纪之变体刀是必要的‘门票’，也是必要的‘赌注’，唯独不是必要的‘手段’。随心所欲地战斗吧，无论剑士、武术家、枪术士、僧侣、浪人、忍者……只要有资格，就可以参加这场盛会。鑢七花，如果我是你，就会从现在开始养‘刀势’，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明白了，感谢解惑。我和七花会立刻启程返回尾张，向家鸣将军禀报此事。请问举办这场神前剑术对决的时间和地点是……？”
    “水无月，第三个月曜日。地点也已经定下了——土佐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
    “原来如此，护剑寺作为剑士的圣地，确实是举办这神前剑术对决的上好场地。幕府一定会提前预备好神尊降临的盛大仪祭，请迷彩殿主放心。”
    “那就拜托你了。”
    七花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咎儿和这个叫敦贺迷彩的女人话里有话在暗地里交锋，好麻烦啊……不过这个敦贺迷彩作为须佐之男的黑巫女，这么懒散的吗？七花还以为剑术对决的场地会放在三途神社，由黑巫女们操持举办。
    没想到看敦贺迷彩这副样子，就连外派黑巫女去护剑寺协助布置须佐之男降临仪式的意思都欠奉。
    “走了七花！”
    “唉？啊，好！”
    正胡思乱想时，七花听到了咎儿的呼唤，这才发现咎儿已经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他急忙站起身跟上。
    回头稍稍瞥了一眼，发现敦贺迷彩根本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端着酒盏饮酒。
    走出大殿，外面静悄悄的看不见哪怕一位黑巫女，云雾缭绕于山林之间，显得这神明之境愈发神秘。
    走下台阶总是要比上台阶要轻松得多，这一次不需要七花帮助，咎儿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双腿走下去。
    这一次的下山路上七花再没有感觉到上山时那无处不在的隐蔽视线，看来黑巫女们对于他们两人的关注度降至最低，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沉默的下山路途持续了没多久，咎儿突然出声说道：
    “千刀铩并未被海瑟带走，是我猜错了。”
    “就算是只狼，也不能抵挡须佐之男的威严吧？”七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但海瑟一定已经拿到了一把四季崎记纪的刀，否则锖白兵是不可能向他下战书的。”
    “你是说……”
    “算了，不去想他了，反正他一定也会出现在神前剑术对决的赛场上。七花，如果我解除对你的所有约束，你有把握打赢敦贺迷彩吗？”
    “你是说‘不破坏刀’‘不让自己受伤’‘不让你受伤’这三条约束吗？如果全力以赴，我想我可以尝试击败她。”
    “很好，等我们回到尾张，我会留下一柄四季崎记纪的刀作为门票，另一柄刀则上交给幕府。七花，我要对你下达新的指令——”
    咎儿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养精蓄锐，磨练自己，然后成为神前剑术对决最后的胜利者】！”
    “明白！”
    七花的回答干脆利落。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萦绕阶梯的云雾之中。
    半个月后，全日本都开始流传着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出云国有神明降临，其神名为‘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授意幕府于清凉院护剑寺举办神前剑术对决，胜者可获得神之恩赐，或为长生不老，或为神造兵器】
    人们先是嗤之以鼻，然后变得惊讶恐惧，最后化为期待与狂热。
    神明！恩赐！长生不老！神造兵器！
    一时间，全日本都在暗潮涌动，明里暗里各方势力都想着能否从这场神明亲授的旷世之战中捞取好处。
    随着日历渐渐翻向比赛之日，一个接一个的大新闻从各地迸发——
    【萨摩海贼团开始向着土佐沿海进发，幕府军队不能阻挡】
    【一级灾害指定区域‘不要湖’毁灭】
    【一级灾害指定区域‘踊山’隐秘部族冻空一族现世】
    【日本最强剑圣锖白兵高调宣布将参加神前剑术对决】
    【死灵山护神队宣布将派出‘叫灵枪’四王豪松参赛】
    全国各地的豪杰们纷纷向着土佐进发，哪怕不能参加比赛，至少要亲眼目睹须佐之男大神的神姿，以及这场史无前例的旷世之战。
    而海瑟，这位被世人看作是锖白兵最大劲敌的独臂浪人，此时正坐在某座山的山脚下。
    他捏着一个酒葫芦，坐在高约三米的告示石碑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耷拉在石碑前摇摇晃晃，显得惬意又懒散。
    他在等人。
    远处，夕阳落下的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戴着斗笠的海瑟抬眼一看顿时笑了，扬脖灌下酒葫芦里的最后一点酒浆随即将葫芦扔到一边。
    只有这个人，海瑟要亲眼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