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的楝花纷纷飘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孟今今拿着巾帕擦拭着湿漉的头发,看着掉落在地的花瓣,从下午到晚上总是在游神,连魏致靠近她也没察觉。
他接过她手里的巾帕时,她还被吓了一吓。
他帮她擦拭着柔顺的青丝,抬眸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铺子里的事。”
说完,孟今今便心虚起来。
“遇上什么事了?”
孟今今随意拿了件事糊弄过去,回身握住他的手,“听文然说今天病人很多,你很累了吧?要不要我明日去帮你?”
魏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榻上,“你能来陪我就够了,人手不够我叫些帮手就是。”
他将孟今今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继续擦拭着她的发尾。
“那我明天过去。”
魏致勾了勾唇,“我等你。”但想到那像尾巴似的寄延,他冷冷地眯了眯眸,“如果有他在就算了,我这小庙容不下他那尊大佛。”
如今魏致的性格与当初大为不同,性子沉静了许多,做事总是以孟今今的感受为先,与栾子书一般不争不抢,但偶尔难免还是会忍不住。
“呃……他不会跟来的。”
闻言,魏致心气才顺了些。
想到寄延,魏致便感到非常不满,因为没人能够做到如他那般死皮赖脸,心中又厌烦又……羡慕。
辛出曾问过孟今今是不是在养儿子,走哪儿都带着,如果真想要孩子,他可以帮她。而后也的确身心力行地‘帮’了她,折腾的她第二天下不来床,多亏后头有栾子书照顾。
孟今今缩了下脖子,摸着魏致的大腿,她知道他们对寄延有许多不满,但寄延那个性子却又是他们越不高兴他越高兴……
魏致捉住孟今今的手,“我没有生你的气。”
孟今今暗叹了口气,他这习惯还是没彻底抛去,有时还是会过于小心翼翼。
她起身,啄了啄他的唇,盈润的眸子看着他,“生气也没事。”
魏致眉眼一松,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明日早上我要送封大夫离开,他老人家要去云游了。你午后来找我。”
孟今今瞬间想到了宋云期,哑然片刻才点头,“知道了。”她下意识问:“那宋云期的身体……”
她觉得自己问错话了,捂住了嘴巴。
魏致并不在意,“他如今的身子不会出大问题了。何况,还有我在天城。”
孟今今一愣,“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去见他。”
魏致将孟今今揽入怀中,靠在榻背上,“我跟你说过,我从记事起,身边只有我那疯癫的娘,三岁那年的冬天被她怒打了一顿扔到了街上,是他父亲将我捡了回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与我于亲兄弟无异,他待我亦然。我的命是他父亲给的,没有他父亲便不会有今日的我,他父亲临终前叫我照顾好他,我不会负他所托。只要他需要,我便会过去。”
孟今今想到宋云期的那张脸,呼吸慢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真是羡慕他。”
魏致被她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逗笑,吻她的额角,有些羞于启齿地僵硬道:“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爱你。”
孟今今高兴地扭头吻住了他,“那我可大胆来了。”
“恩。”
两人吻了会儿,孟今今伏在他身上,魏致摸着她半干的头发,看着她的侧颜,面上的柔情渐渐淡离去。
她总是藏不好自己的心绪,所以从前和现在老是叫他轻而易举便发现了她干得那些亏心事。
她方才的异样,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呢。
他有话要说,但私心却又不愿她知道。
但是三年了,他还在坚持,似乎不打算停下。
眼下,连他也看不下去了。
孟今今被他摸得泛起困,她闭上眼睛,大脑混沌起来,耳边却听见他说:“有人等你三年了。”
如果今天她没有进那家茶楼,她会睁开眼问是谁等她三年。
但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孟今今闭眼装睡,但微颤的长睫出卖了她。
魏致抚上她的脸颊,微微侧头靠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面容,不再说话。
清早,孟今今送魏致离开后,转身先去了寄延的院子找他。
孟今今进屋时,他还在睡着,屋内的窗门都被布遮上了,里头有些昏暗,她走进门朝床上看去,寄延一头黑发披散在锦被上,他整个人藏在了被中,只露出半张玉白的脸颊。
二橙昨晚被二皇子抱进了屋里,看门终于开了,蹭了蹭孟今今的脚踝打了下招呼。
孟今今蹲下逗了逗二橙,“饿坏了吧,他肯定又没留给你吃的,去找曲婆要吧。”
二橙听完随即迈开腿去找曲婆要小鱼干了。
她起身时,寄延缓慢地爬起身,侧身看着她。
孟今今被他这副阴气冲天的模样冲得一阵胆颤。
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当她在床沿坐下,伸出两臂抱住了她,头蹭了蹭她的肩颈,“我还困,陪我睡。”
“……我早上有要事。”上了床,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了。
寄延充耳不闻,将她强拽上床。
孟今今无奈,她侧头看着埋首在她肩上的男人,说道:“下午我要去魏致的医馆,那里大多都是病患,万一病气传给了你,你就不要跟去了……你上次不也说他医馆的药味你闻着不舒服吗?”
寄延声音还有些困顿,“是他叫你不要带我。”他手在她身上乱揉着,又懒洋洋地嗤了声,“他就是嫉恨,怎的不气死他。”
孟今今侧身一捏他的手臂,“乱说话。”
寄延拉起她的裙摆,指尖抚摸着闭合的花核,“我下午有事就不去找姐姐了。”
她闻言暗暗庆幸,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要不是有事就要跟去了。
只不过,他的手……
直到将近晌午,孟今今才离开孟宅。
处理完铺子的事,她又去了医馆,但前脚刚进去,后脚医馆便来了位腿脚被马车碾碎的病患,魏致忙于救治,说也许要很晚结束,让她先离开。
要转身去忙时,他从怀中掏出封信来,“这是封大夫给你的。”
孟今今心下奇怪,找了个角落坐下,拆开信来。
当看完信上的内容,她惊愕地捏紧那封信,有些喘不过气。
那些她以为他是因蛊才做出的亲密画面,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
本以为宋云期或许是和她一样,解蛊后仍走不出,但封大夫的信却告诉她不是这样。
封大夫在信上说,宋云期不曾受蛊影响过,他只是用这蛊将他所有的情意藏在了其中。当听到宋云期的话时,他深感震撼,像他这般自矜之人该是被逼到何种地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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