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玉骨折扇。
燕飞远的兵器在修士中也是极为少见的,有些人也许会因它小看了燕飞远,认为这玄天舫的宗主不过是个学凡人浪荡公子的无能修士,但实际上这把美人扇在天机阁兵器谱上的排名也很高,和巨阙剑的名次相仿。
扇如其名,美人扇的扇面上绣了四个美人儿,据说是燕飞远以他曾经的四个姬妾为蓝本绘制,还是亲手绘画,惟妙惟肖,但若是有炼器的大师亲来,就会一眼发现,这美人扇有古怪,扇面上的那四个美人儿可都不仅仅只是画而已。
那其实是四道魂魄。
燕飞远连连出手,美人扇扫出凌厉的劲风,将那不断扑来的男孩击飞,男孩也越来越愤怒,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怒吼声,但毕竟是刚从蛋中孵化,攻击完全没有章法,连燕飞远随手扫出的劲风都击破不了。
这也让燕飞远愈加奇怪,这男孩显然有着不俗的潜力,手段也极为古怪,但目前看来,根本没有可能伤害到筑神境的修士,若是说那两位长老是因为大意吃了亏,一时间没能躲避开,被那黑色影子击中,但筑神境修士的肉体也并非凡物,除了灵气护体外,有些人更是以各种秘术防身,譬如燕飞齐,他不仅修了欢喜功,更学了一门盾甲术,皮肤硬如岩石,这男孩到底是怎么在短短数个呼吸中就将他们吞噬掉的?
“看来燕舫主对付小孩子颇有心得啊。”燕飞远出手时,魏浓妆并未阻拦,她很清楚己方的这三人都不是燕飞远的对手,若是回天镜能用,倒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还不快请魏家主到楼上听曲?”有玄天舫的长老冷冷地对身旁的弟子说道。
“看来接下来的好戏我们并不受欢迎啊,也罢,我们还急着回利州,便不打扰贵宗了。”魏浓妆笑了笑,倒是颇为洒脱地率先向楼梯走去,但当她将右手按在扶手上时,回头朝燕飞远说了一句,意有所指,“或许这件事有的人会很感兴趣。”
“魏浓妆!你什么意思?”燕飞远扇子一挥,一道灵气喷涌而出,化作笼子,将那男孩牢牢困了起来,他则转过身,儒雅的脸上杀气很重,“真当我玄天舫怕你不成?”
“我猜你确实怕。”魏浓妆眨了眨眼,眼里似是有水波流转。
燕飞远握紧了扇子,魏家是个大麻烦,谁都不想惹上它,但也谁都想攀上它,玄天舫这些年来日渐奢靡,花销甚大,钱财如流水一般逝去,所以为了赚钱,玄天舫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和魏家搭上线,虽然说身为东荒大派,钱财终是小事,唯有修行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但是贸然和魏家翻脸,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玄天舫也不会好过。
但这男孩可关系到他们玄天舫的将来,该如何做,燕飞远有点迟疑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船中某处传来,声音苍老,似乎充满了疲惫。
“魏家主,你可是打算把此事告知天机阁?”
“爷爷?”燕飞远惊讶地抬起头,那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玄天舫之所以有底气站在东荒诸门派之颠,靠的可就是这位老人。
“老朽燕沧岭,”一道身影在底舱中缓缓浮现,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衫的老人拄着一根拐杖,静静站在魏浓妆的对面,微微点了点头,“见过魏家主,八荒峰主,”他又转过头,看着楚白杏,“你师夫还好?在那座老山里还没呆够?”
“你认识我师父?”楚白杏很惊讶,在她印象中,师父那个老古董朋友可不多,他提起故人时也大多骂骂咧咧,从没什么好语气,让楚白杏一直以为自家师父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老顽固。
“认识很多年了,年轻时我去中州闯荡,你师父和我曾同行一年,那时候他可是极受年轻女修喜欢,当年中州的风流人物,他要算一个。”
“还有这事?”楚白杏嘟囔着,“明明连个师母都没有......”
燕沧岭笑了笑,“其实有的,不过很早去世了,具体怎么回事,你还是去问那老家伙吧,”燕沧岭的视线又移到魏浓妆身上,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魏家主,是打算将此事告知天机阁?还是想将此事告诉不觉寺?”
“燕老舫主,浓妆失礼了,”魏浓妆恭敬行了一礼,她也很早就听说过燕沧岭的名字,知道他和自家老祖宗也有着还算不错的交情,前些年魏家之所以和玄天舫做生意,也是都看在燕沧岭的面子上,魏浓妆又抬起头,神色庄重,“不过您刚刚提到了不觉寺,应该也注意到这男孩能力怪异,和传说中的魔怕是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天机阁还是不觉寺,可都不会放过此事!玄天舫留下这男孩怕是百害而无一利,还请燕老舫主三思。”
燕沧岭转过身,看着在灵气牢笼中不断挣扎的男孩,他沉默了很久,才悲苦一笑,“我燕家等了九千年......却等来一个小娃娃......”
他叹息着,“与魔有关......这种猜测其实我燕家早就有了,但那时为了孕育这枚黑蛋,我燕家已经牺牲了太多,根本没办法停手,而且也暗自想着,或许蛋内是某种曾追随在那尊魔身侧的荒兽,又有谁会想到蛋内会走出一个活生生的男孩?而且偏偏是在你们到来之时出世?”
苏启看了魏浓妆一眼,心下疑惑,这真的是巧合吗?
刚在磨江见过真正的魔帝,回到东荒,又见到一个能吞噬灵气和血肉的男孩?如果他和魔有关,那他和那尊魔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男孩身上有黑色影子不断飞舞,撞的灵气牢笼呲呲作响,燕沧岭语气悲伤,对身旁的燕飞远说道,“飞远啊.....你可曾想过,即使这男孩与魔有关,可以吞噬灵气,可又为何会将飞齐二人吞食掉?”
燕飞远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这数千年来,我燕家一直在用鲜血喂养他,”燕沧岭重重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这个小娃娃已经将我燕家当成了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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