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去啊!”
虽然是白天,但或许是屋内光线不太好,透过玻璃窗,和风能瞧见小夏的卧室亮着一盏雪白的灯,是的,她在里面。
只要他凭着冲动敲门进去,他就可以见到小夏,这些日子对她的想念也就可以告终了,不知是不是强烈的心理作用,他甚至都能听见小夏的呼吸声了……但真的见了面,他要如何解释一切?自己如今糟糕透顶的身体,如何能不拖累她风平浪静的大学生活?
所以和风用尽浑身力气,维持住了他一贯的冷静,淡淡地背过脸:“孙江宁,人们都说不能和魔鬼订契约,但是呢,这一次我愿意。你说吧,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就此罢手,不再造成更多伤害?”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乖乖滚回南街去,再也别踏入加拿大半步,余生也都别再见到小夏,就行了。”
听到沉甸甸的余生两个字,明明孙江宁这阴冷的嗓音就近在咫尺,却给和风一种很遥远很遥远的感觉。
真的就只能如此了吗?除了彻底牺牲他和小夏的感情,就没有别的办法挽回了吗?
就在和风艰难地沉默之中,孙江宁又在他耳边说了句:“你考虑可要趁早噢,正因为我孙江宁一无所有,所以也就比较肆无忌惮。你一个不留神……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把小夏怎么样呀。”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和风反倒闭上眼深呼吸,好久好久,他才嗓音笃定地小声要求道:“给我一个……告别的机会。”
“这样吧,”孙江宁得意地蹙了蹙眉,说,“你可以在小夏出租屋的不远处待满明天一整天的时间,用来和她默默告别,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让她知道你回来了,而且一到后天早晨,你就必须在我的监视下回国去。作为交换呢,我心底的仇恨从此都一笔勾销,你爱的小夏也可以继续在我的照顾下安心念书,安心生活,她永远都不必知道这些真相,我想,这是你愿意看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吧?”
和风是一个与生俱来的炙热的乐观主义者,他相信,任何远方都可以循着地图抵达,任何命题都可以靠公式求解,任何事都可以靠努力坚持获得——包括和齐小夏一起共度余生。
但这一次,他似乎很清楚,这世上并非所有恋人,都能得到圆满,就好像有天长地久,也就必然会有分道扬镳。
因此比起圆满,他更希望小夏能够浑然不知任何阴暗面,能够一直如此简单安宁地生活下去。
所以最终,和风淡淡地回答孙江宁,双眼不躲不闪,充满一种到了悲伤深处反而激发出来的力量:“是啊,已经发生的事就很难挽回,很难改写……所以,这就是我愿意看到的最好的结局了。孙江宁,希望你心里还能剩下一点良知和底线,不要反悔你说过的话。”
“彼此彼此啊。”
孙江宁爽快地点了点头,嘴角狡黠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说完他便心满意足地转身扬长而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示威般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友情提醒,只有一晚上的时光噢,不要一告别起来就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忘了时间就不好了。”
眼瞧着孙江宁彻底走远,和风才终于感到自己的双腿连一丝残余的力气都没有,仰起头,冬日午后的天空是大片大片寒冷又干燥的鸽子灰的云层,除了呼吸压抑外,他的太阳穴还源源不断地传出莫名其妙的痛觉,挥之不去……
一切真的都糟透了。
路过便利店,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匆匆进去买了大堆面包,就着冰凉的矿泉水,他疯了般失控地往嘴里塞,直到胃再一次开始胀痛,才钻进卫生间跪在马桶边催吐了很久很久……折腾完了,他倚着背后又滑又冷的瓷砖,整颗心终于暂时得以安静了下来。
其实,故事到这里还少了一段。
当时,从北海道一回加拿大,和风就开始匆匆收拾行囊回国见他爸爸。正是约克大学入学的唯一时间,为了怕小夏知道了他家里的困境,会坚决要求与他共进退,由此耽误了她的生活,毕竟小夏性子有多硬,这些年他很了解。况且和风自己也不知,这一去需要多久才能回来,因此他忍住不和她告别,却孤注一掷地找到了孙江宁,与孙江宁吃了一顿希望过往一笔勾销的饭,恳求孙江宁能够安心待她。
和风毕竟不是神,没有预知未来一切的能力,当时他只以为孙江宁是因为暗恋小夏,所以将他当作假想敌,他凭着直觉简单地认定,既然江宁心里也是有小夏的,那么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代替他照顾小夏。
无意之中,这使得孙江宁的长线计划更加毫不费力。
于是毫无悬念,孙江宁那夜在多伦多市区他们常去的那家日式居酒屋,以各种理由不断灌和风酒。夜不知不觉深了,趁着和风摇摇晃晃失去清醒的工夫,他终于拿到了和风住所的钥匙,在和风趴在沙发上沉沉入睡时,用客厅里的座机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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