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小夏低下头,听着妈妈对于和风家里的事情那样轻蔑地品头论足,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吼了两声,随后淡淡地望着妈妈,气若游丝地说,“妈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我最厌恶的那种长辈的呢?拿别人的家事当谈资,随意添加自己的猜测和断定,和南街巷口那些端着板凳围坐在一起无所事事的阿姨们一样。”
说完,齐妈妈脸色瞬间一变,谁知没等她发火,小夏毫无预兆地整个人往后猛然一栽,手脚僵硬地倒了下去。若不是齐爸爸反应及时,俯身快速地拉住脸色难看的女儿,她的头一定就不偏不倚地磕在坚硬的床沿上了!
“夏夏……夏夏……”齐妈妈这才六神无主地蹲下身,焦急地不断拍打小夏泛着极不健康的红晕的脸颊,当抚到女儿额头的时候,才冷不丁心头一惊,六神无主地嗫嚅道,“这孩子原来烧得这么厉害,究竟是在大雨里站了多久啊。”
“先别审了,你让开,我来把闺女平放到床上,再敷点冰块,天大的事明早再说!”齐爸爸苦恼地深吸一口气,一锤定音道。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齐小夏一睁眼,只觉得时间成了一种模糊的东西,甚至有那么一两秒钟,她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处,仿佛这场大雨后的重感冒是一次漫长的深度冬眠,好在她终于醒过来了。
周围没有声音,自己的这间小卧室寂静得有点诡异,她光着脚站在玻璃窗前,脚下的城市已经渐渐染上了春节的红色气息,远处的院子甚至提早挂上了刺眼的春联。
她揉了揉因为睡了太久而昏昏沉沉的脑袋,然后踱步到卧室门口,准备下楼到冰箱里为饥肠辘辘的自己找一点吃的东西。
谁知她连续用力往后拉了两次,木门依旧是纹丝不动,这一刻她才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于是抓了抓额前散落的碎发,又猛地试着转了转门把。
依旧徒劳无功。
小夏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冷笑了两声,然后转身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看到了齐妈妈留下的感冒药片,一杯温水,和一张字条:“夏夏,在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之前,别出门了,更不能去见那个一肚子鬼主意的许和风。饭菜你爸爸会递给你,卫生间你自己卧室一侧也有,所以别和我们发火耍赖。夏夏,你好好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女孩子的人生,从来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多么荒唐啊,毫无悬念,齐妈妈一贯擅长的铁腕政治,又在家里光荣地登上了舞台。
又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句说了千万遍的话。
九岁的时候,小夏第一次被带到陌生的游泳队里,老教练就是从前父母年轻时候的那个教练,因此免不得一阵师徒重逢的体面寒暄。也正因这一层关系,老教练觉得唯有对小夏加倍严厉才是对齐氏夫妇负责。于是尽管小夏很努力,很老实,集体训练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老教练仍然能抓住她的小辫子,不苟言笑地处罚她。
眼瞧着所有的队友都勾肩搭背地去食堂吃饭了,饥肠辘辘的小夏却只能在教练的监视下一圈又一圈地在水里游,游得眼前渐渐产生了幻觉也不敢停下……
而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她第一次遭遇了尴尬又令人惊慌的生理期,于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坏小孩,羞耻地穿着单薄的泳装,默默站立在瓷砖边。
看着队友一个个扎入水里,她还是胆怯得一动不动。
老教练疑惑地走过来,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倔强地摇头不说。几番劝说不行,暴脾气的老教练终于一脚将她踹入了水里,她像个手脚失灵的傻瓜一样扑腾在水里,无助地呛了好几口冰凉的消毒水,还引来一片事不关己的嬉笑声。
当时,还没有任何一个师姐愿意好心地告诉小小的她,队里的女孩子们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她们为了在生理期也能加紧训练,都是私下悄悄服用避孕药的。
那一次,小夏狼狈地从队里逃回了家,发誓再也不要面对这一切。谁知回到家,父母根本没有对她说一丝一毫安慰的话。妈妈在几番劝说都没用之后,强硬地将她反锁在了小卧室里,只撂下一句话给她:“夏夏,你不要怪妈妈铁石心肠,妈妈太清楚,女孩子的人生啊,从来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如今,她满十八岁了,一切却毫无改变,他们依旧坚持自己如此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等着她认输,逼着她认错。
“哗啦……”随着一片玻璃破碎的声响,满心愤怒无处释放的小夏咬住嘴唇,将妈妈留给她服药的温水打翻掉,然后一个人呆呆地瘫坐在地板中央,全无表情,一声不吭,像个失灵的废弃玩偶。
就这样被父母禁足,小夏当然心有不甘,但又能如何呢?在全世界看来,或许她的父母都是对的。
是啊,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父母,在他们眼里,孩子生病就要吃药,孩子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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