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回家的路!
华澜庭先把他和二蒋的过节讲了一遍。
晁天阙问道:“老师,计将安出?”
风火伦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次行动以你们俩为主设计和执行,我只负责指点和建议。”
华澜庭说:“那首先要决定做到什么程度。”
风火伦问:“你们的想法呢?”
华澜庭沉思了下答道:“简单做法就是出口气,教训教训二蒋,让他们收敛下,不要太嚣张跋扈了。”
风火伦说:“如果只是内部矛盾的话是可以,但现在蒋功屏故意克扣正当的资源发放,这已经是有碍于门派发展大计了。”
华澜庭说:“您这个帽子一扣,那就是要杀一儆百,敲山震虎,以儆效尤了,必须下狠招,一击必杀,拨除这个毒瘤,但是会不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风火伦说:“保家卫国还匹夫有责呢,护卫门派是门中弟子的义务,只要师出有名,你们放手去做,出了事有为师担着。”
晁天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跃跃欲试地说:“那就是不用通报天罡殿调查,我们可以自行其事的意思喽。”
风火伦说:“让天罡殿介入的话,流程走下来不但旷日持久,还难保不会扯皮。咱们是正当防卫,保护自己的合理权益。但是一旦拿到证据,还是要知会他们,要适可而止,以防过犹不及。”
华澜庭说:“了解了。那我们这是已经假定蒋功屏犯了门规,欲加之罪了?”
风火伦:“研究试验讲求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有缝的蛋,重要的是证据。你们不妨设想下蒋功屏可能有什么问题。”
华澜庭:“克扣资源,据为已有,中饱私囊?”
晁天阙:“滥用职权,打压异己,公器私用?”
“还有呢?”风火伦问:“据我所知,蒋家可是仙洲里一个数得上号的中型修真家族,蒋功屏这些年贪墨的资源他一个人可用不了。”
华澜庭:“那就是损公肥私,挖门派墙角,一条肥硕的门派蛀虫。”
晁天阙:“还有安插亲信,任人为亲,保不齐还会勾结外敌,出卖情报,卖主求荣?”
风火伦翻了个白眼:“很好,你想象力很丰富。我们做研究的首先要敢于发散式联想,尽量穷尽一切可能性,否则就不会有新的发明创造出现。”
“第二点,头脑风暴之后就要收拢,在确定边界的前提下再梳理可能,不然就会变成漫无边际的猜测。”
“接下来,是在现有条件下对所有的可能进行分类和排序,合并同类项,并制定优先顺序。”
“这是从事研究的一个维度,再有一个维度是目标方向与手段方法的区别和考量。”
“再说的清楚些。万事万物都要经历过两次创造。”
“首先是在头脑中进行构想和规划,确定要做什么、达到和实现什么。如同营造处盖房子,先定下来是造个大殿还是修个茅厕,要先画出蓝图来。这一步要的是效果,要以结果为导向,确保有效性。”
“第二步是现实中的落地执行,怎么做才能统筹人力、物料、资金、工期并考虑风险等因素来实现盖房子的目的。这一步讲求的是效率,是投入产出比,追求的是过程的高效。”
“有效是如何做正确的事,高效是如何正确地做事。”
“现在你们再说说我们要做些什么?”
华澜庭说:“监控蒋功屏的行踪找到那些资源的流向,取得蒋功屏贪污的物证。”
晁天阙:“走访峰里吃过蒋功屏亏的人,拿到他欺压迫害同门的人证。”
风火伦说:“太具体了,首先要确定的不是这个问题,你们还没分清目标和手段的区别。”
“记得我年轻时穷困,买不起锻造炼器用的炉子,只能自己制作。”
“炉子必须耐受高温,但优质的矿石金属我负担不起,于是我着手研制能够抵受高温的合金,然而试验仍需要大量的材料和时间,我还是力有不逮。”
“后来,为师转变了思路,我直接找到了一种廉价的、可以缓慢融化,从而带走高温的材料,制成了能够使用一段较长时间的一次性消耗炉子。虽然要定期更换,好处是材料便宜我支付的起。”
“这就是区别,我关注的不是怎么得到高价的耐高温金属,当时就算我卖了自己也得不到,而是关注怎么让炉壁可以耐高温,于是我成功了。”
“说到这里,为师突然发现刚才差点儿把你们带歪了,既便师出有名,我们也不能放手去做。”
“你们能想到的为师也能想到,不外乎偷入蒋功屏的房间,看他是否私藏资源,或者窃取及搜查他的储物空间,或者跟踪他下山,看他是不是会转移资源出去。”
“但是这些手段都上不了台面。第一,他可能没有中饱私囊,只是把资源用在其他正当方面。第二,我们末必有能力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拿到证据。第三,既使成功,我们手段的不光明也会让我们的行为有污点。”
“为师已经是分院副院长了,身份不同了,必须爱惜羽毛。”
“你们要知道,身为管理层的一员,是不能知法犯法、违规作事的,否则岂不是与蒋功屏无异。”
“再讲一点,作为规矩和规则的制定者或执行者,处理公共事务必须考虑到公平正义,不能义气用事。”
“举例来说,在俗世界里有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大家都痛恨这种行为,要求严惩以戒,但为什么官府不是抓到就杀呢?那样不是就吓住罪犯杜绝犯罪了吗?”
“问题是如果这样,在很多情形下,人贩子会选择杀死小孩而减少被抓住判罪的可能性,因为反正杀人和贩卖人口同罪,杀人也不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这反而会增加被拐之人的死亡率。”
“同理,如果偷盗、抢劫、强奸都是死罪,那么几乎都会演变成罪犯最后的灭口。”
看着风火伦大义凛然的面孔,华澜庭说:“老师,我能明白您是在借机告诉我们从事学术研究和为人处事的道理和方法。但是,正反两面话都让您说了,让我们还怎么办?我估摸着蒋功屏总不会幡然悔悟投案自首吧。”
风火伦说:“作为师长,我已经把道理掰开揉碎和你们讲了,尽到了我为人师表的职责,我现在能做的顶多是实名举报。”
“至于你们听不听,怎么做,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也都二十啷当岁的人了,该有自己的判断和行为能力了”。
“门派就是门派,又不是国家和官府,需要讲王法。你们俩按照仙洲里的寿数算,还属于未成年人,行事鲁莽手段偏激也是在所难免的……”
晁天阙挠挠头问:“您这倒底是让我们往左还是往右啊?”
风火伦一瞪眼:“你肿么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不问门为什么是长方的?如果门是圆的,你是不是又要问它为什么是圆的?问题是,但凡是个门,它总要有个形状吧?你就不会打出左转的手势而人向右拐么?”
华澜庭和晁天阙听后对视一眼,心道疯子老师做事果然不依常理,真不知道这是在教化他们还是在教唆他们。
没等他们再说话,风火伦就起身施施然地走开了,到了门口,猛然间夺门而出,翻上了洞顶,消失不见。
两人正要继续讨论左倾和右倾的方向性问题,华澜庭眯起眼躲避着突然变得刺眼的阳光,同时大叫道:“我们的门!洞门哪去了?”
两人看着空落落的门口,一下子福至心灵。
不错,如果纠结在向左向右的问题上难以取舍,还有第三种方法,那就是釜底抽薪、夺门而出,不破不立,不左不右,这天地和余地已然宽了,可以任意翻飞。
疯子洞主,聪明绝顶啊!
秃顶是种什么病——没毛病啊?
两人呆立半晌,晁天阙问:“师兄,老师是和门有仇,还是借此点化我们,咱俩理解的对吗?”
华澜庭说:“是吧,应该是吧,不然谁闲的没事干真的夺门而出。你看菩提老祖指点孙猴子不也是敲他三下,让他半夜三更来学艺么。咱俩也不笨啊。”
晁天阙点点头又问:“你看我要不要追上去把门抢回来?风大,齁老凉的。”
华澜庭说:“不用了吧。咱们就住在洞里,你见过山洞自带大门么?我看还是纯天然的比较好。诗曰: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嘛。”
晁天阙眨眨眼:“下有迷人仙洞上有高耸之峰?还纯天然?师兄,你不用给我上生理课,其实我看上去小,年纪比你大的。你这么说,让我觉得住在洞明峰里好搞笑,怪怪的。”
华澜庭一头黑线:“阙阙,你不如叫小雀雀好了。你是真敢联想啊,当真是做研究的料,人挡萌人,神挡萌神啊。”
“师兄我也不甘落后,既然我拜师早,你岁数大,不如咱们灵活变通下,以后你叫我师兄,我叫你师哥,岂不两全其美?”
“好啊,我们就是不一样,你解决了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亘古难题啊。”
“打住,咱们还是先解决老蒋和小蒋的问题。老师虽然是借题发挥,教了我们研究的方法论,但实际问题还是要靠我们俩解决。”
两人商议一会儿,本着年轻有精力有资本有时间有试错机会的优势,遵循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和实践与行动出真知的原则,决定什么方法都试试。
两人把包括但不限于黑的白的、阴的阳的、正的邪的、直的歪的、硬的软的等方法讨论穷尽后,还是觉得先用风火伦提过的偷窥、监测、跟踪三阴招为好。
说到更具体的执行层面,华澜庭问晁天阙:“咱们师从研究大家,这行动我看必须上些技术手段,可有了解?”
晁天阙打个响指:“问对人了。老师着实有些拿出去惊世骇俗的小发明,他称之为试验仪器设备,老师是绝对天才,不服不行。我这几天除了炸炉玩儿,就鼓弄这些小玩艺了。随我来。”
师兄和师哥进了后洞,两人翻出风火伦的私货,遂一检验,晁天阙又计算调试一番,华澜庭也取出一物现场演示后,两人这才心满意足各自奸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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