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看你砍人挺麻利的,应该还没吃饭吧?”我主动提议道,“要不吃点?”
“不了。”他拒绝了我,“我还有事,跟您说完就走。”
“额…..行吧。”
“流觞,这是我的东方名字。”
熟悉的感觉激起了我久远的记忆,一时间,我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但我还是强忍住了心里的这份强烈的感情,按照他的方式说道:
“东方启明,这是我的东方名字。”
在我开口的刹那,不知不觉间,我居然感受到我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种麻木至久远的记忆,我没有想到,当再次启动它的时候,居然会这样的让人难以自拔。
“启明先生。”
他向我行了个东方礼,说道:“是曾牧先生让我来找您的。”
熟悉的故人名字和熟悉的礼仪,让我再次产生了阵阵恍惚。我严重怀疑,恍惚多了以后会不会得老年痴呆。
“这位兄弟,今天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告诉你我的东方名字。”我说道,“但,东方没落已是事实,且没落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复兴根本就是个痴人说梦的念头。我明白曾牧的志向,但我跟他已经说过了,现在东方启明已死,活下来的,只有马克顿雷恩。”
轰隆!
第二声炸雷炸起。
“启明先生,我明白。”流觞说道,“曾牧先生也早料到了您会这么说,所以他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玉盒。
尽管还没有打开,但我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起来,这是一种源自于灵魂的颤抖,它包括了渴望,激动,难以自拔等等的多种复杂感情。
我接过了玉盒,抚摸着它的外表,久久无言。
“启明先生。”流觞提醒道,“打开看看吧。”
我眨了眨眼,把自己从涣散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盒,最终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它。
啪嗒!
这是盒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跪倒在地,看着盒里的物品,激动的难以言表。
悲伤,激动,愤怒,失望,多种复杂的感情交汇在我心中,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流觞见我这样,连忙走上前把我扶起。
我颤抖的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将军,他在哪儿?”
流觞沉默了一会儿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将军,已经就义。”
“死了…..呵…..死了好,死了好。要不然,还抱着希望,呵……”
我把玉盒塞回给流觞怀里,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
“死了好,死了好…..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启明先生!”
流觞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收回了失魂落魄的状态,转过头来看向他。
“将军起义虽然失败,但曾牧先生保留了火种。”流觞说道,“我们现在形势危难,急需先生帮助啊!”
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他。
“孩子,请让我称呼你一声孩子。”我扶着他的胳膊,感受他的身躯也在颤抖,:“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回去告诉曾牧,东方就这点火种了,好好的活下去吧,别再想着什么复兴了。”
“但是曾牧先生说了,帝国以后会出大问题,到了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虽然我看不到流觞的脸,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倔强,“我相信曾牧先生,您是曾牧先生的旧友,难道不相信他吗?”
“我并非是不相信他,只是他的想法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说道,“他所说的大乱无非就是经济崩塌,各领主拥兵自重而已。这并非是我们的机会,而是我们的末日啊!人岂能有不自知之明,客居他乡又怎能再以猛虎自居?孩子,看清现实吧。”
“东方古国虽死,但中华之魂不亡!”流觞再次单膝下跪,说道:“而且我们并非是鲁莽行事,曾牧先生说了,有君子出世了。”
“君子?”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傻孩子,那是曾牧骗你们的。就算是在东方,都难有君子。现在在帝国这样的环境培养下,沦落到这里的新一代更加不可能出现君子了。”
“曾牧先生早知您不会信,因此特地托我带来书信一封。”流觞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还请先生过目。”
轰隆!
第三声炸雷炸起。
看着眼前的信,我犹豫起来。我感觉得到,如果我接过这封信,那么马克顿雷恩将会死去。
而东方启明,或许会重新复活。
看着流觞微微颤抖的举着信件的手,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接过来打开了它。
我一行又一行的认真读着信件上的内容,读到眼神惊异,读到身体颤抖,读到满脸涨红。
我读完后,什么也没说,收起了信,扶起了流觞。
我感受到对方传递过来的期待的目光,没有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我说的一样,名为马克顿雷恩的男人将会死去。
所以我回应了他的期待。
“信上所需之物,我会亲自组织送去。”我说道,“另外信上所说的金钱粮草,你回去转告曾牧,我都会一一办妥,并会另附五十匹马给他送去。”
流觞大喜,第三次跪拜:“多谢先生。”
我什么也没说,扶起他后目送着他离去。
贤人君子吗?
我看着周边,看着富人的笙歌燕舞和贫民的惨叫不跌,看着富庶的房子和穷人的破屋仅仅对河而隔。
我想起了之前那些人的冷漠。
我不是贤人,也不是君子。
我没有贤人的谋划远见,也没有君子的仁义礼智。
我不知道贤人和君子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说实在,我想象不出来。
是的,东方复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这是我说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希望它能复兴。
这是源自于我血缘里的东西。
哗啦啦
大雨落下,我淋着雨,慢慢的往家里走去。
我没有至人的合道一体。
我没有神人的功名无形。
我没有圣人的算无遗策。
我没有贤人的远见常识。
我更没有,君子的浩然正气。
我什么都不擅长,似乎那些褒义词和我扯不上任何联系。
但我有我的道。
啪嗒。
踩着水坑,我看了一眼这个冷漠的深沉世界。
“或许,一个商人也能起一些作用?”
复兴东方啊,这得是一笔多大的买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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