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最大的恶,莫过于以己度人。
沈建南已经不记得是谁说的这句话了,但看着昂着头,一幅理所当然似乎掌握了真理知道了真相的陈嘉慧,他第一次感觉这句话说得真特么对。
就像,后来教科书上被某些家长举报到被删除课本的一篇散文荷塘月色。
明明很正经的文章,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为了黄色读物,令人啼笑皆非的时候不禁又怀疑有些人是不是非常喜欢自我阉割。
目的?
沈建南砸了砸嘴。
他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生气,两种别样的人生,起起落落之中让他的情绪早就被化作了数据。
挥手制止了为他打抱不平的学生,再随意看了一眼沉默不许,似乎支持陈嘉慧的一些学生,沈建南清了清嗓子,回答了这个在所有人心中都微微有那么一丝疑问的问题。
“这位同学。时代是进步的,你觉得,我还没有古人聪明么?”
答非所问的反问,令喧嚣的体育场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聚焦到了沈建南那双乌黑的眸子上。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句话,我想大家都听说过。而作为一名老师,我是支持学生在毕业后出国的。就像我在课堂上,有时候也会用英语和他们交流。”
“因为我很清楚,我们现在和其他国家有着极大的差距。学习别人的先进技术,是必须的选择。
这一点,唐朝时期曰本人就明白,所以他们派了许多人来到大唐学习。宋朝时期,波斯人也明白,所以派了人到大宋学习。”
“而美国人,在建国初期,被英国打压的快破产,不得不漂洋过来带着西洋参来华夏交换财富,最终才实现了美国的强大。”
“取长补短,学习比人的长处,这并不丢人。相反,他是一种难得的品质。”
“当然,有人可能会像这位同学一样疑问,既然我支持大家出国留学,为什么还要说其西方国家的坏处?”
“......”
“其实就一个原因。
你们和我一样,长者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皮肤,而你们来到这里听我的演讲,也算是我的半个学生。
华夏有着最辉煌的历史,早在其他国家连国家概念都没有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早已经创造了文字在研究天文和地理,用青铜制造的武器和厨具在猎杀烹饪猎物。
造纸术、印刷术、火药,为现代工业科技发展奠定了基础,建筑、数学、天文学、机械、地质学、物理学,如果你们去认真研究历史,就会发现,这些记载的东西,甚至可以追述到一个无法可以考证的年代。
时间是衡量一切真理的最高准则,那些曾经的文明和历史,是我们祖先智慧的最高体现。
所以,我希望。当你们在异国他乡遭遇阶级打压,种族对立理想一直无法实现的时候,不要去怀疑自己的能力,否定自己的强大,更不要去逃避现实,用尘埃蒙蔽自己的双眼,用谎言遮盖自己的心智。
我希望,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们人种不行的时候,不要去怀疑自己的种族,更不要因此而自卑放弃。
这位同学问,我有什么目的。
是的。
我是有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想有个安稳的家。
家国天下,是为大学!
家和国的利益,是永远在一起的。无数个家庭组成了国家,但无国,何处安家。”
“......”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无法明白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们经历了人生的坎坷,看透世界繁华,就会明白我究竟在说什么。
那时候,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绝望,不要放弃,不要自卑,不要怀疑。
在万里之外的故土,有亲人在等着你,在你出生的土地上,有跟你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在等着你......”
“......”
一场前所未有的开学典礼划上了句号。
日照当空,但不少人依旧沉浸在沈建南最后的那一句中,无法自拔。
就连一同观礼的沈直,都为之震撼。
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沈建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抱着利用之心,但在感受到沈建南心中那种浩瀚的情怀,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耀眼的天才人物。
“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某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抱歉,希望先生能够原谅。”
“沈处长。你们当官的,可真是两张口。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步。”
“先生说笑了。沈某岂是那种人。”
“......”
“......”
华海大学一间临时布置的会场,沈直当着不少人的面向沈建南行了一个学生礼,言辞诚恳表达了他的尊重之情。
但结果,沈建南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完全是一幅资本家的态度,就像是之前在台上表达家国情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不过沈直也是脸皮够厚,被讽刺,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越发态度诚恳,好像真是学生一样,虚心接受着沈建南的教诲。
有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沈直从一口一个先生,到后来变成学生如何如何,把沈建南搞得是烦不胜烦。
“我说沈处长。好歹你也是锦衣卫指挥使,至于么你?”
你好歹是帝都来的,能不能要点碧莲?
沈直哪会听懂沈建南的言外之意,但他根本不以为意,一家国际铜业公司得关系到多少人吃饭,能争取一点好处,那就能养活不知道多少人,要脸干什么。
“沈老弟此言差矣。在其位谋其事,我当了这个差就是端的国家饭碗,不尽心尽职岂不是有受百姓所托。”
“得了吧你。百分之十五,这是我的底线。”
“百分之四十。云铜有数百年历史,具有丰富的铜矿开采冶炼经验,并且有庞大的销售网络渠道,可以为公司降低很多成本,稳定公司发展。”
“这不可能。资金有我们全出,企业规划运作也全部有我们负责,百分之十六,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百分之三十九。赞比亚地处非洲中部,国际形势复杂,如果有云铜公司背景,一些不必要的纷争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沈处长。你怎么不去抢呢?仅仅是康克拉铜矿,价值就超过一亿六千万美元,百分之三十九,抢银行也不带这样的吧。”
“沈老弟,话不是这么说。有云铜完善的组织构架,至少可以在公司运作上节省很大一笔开支,而且......”
铃铃铃——
猝不及防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沈直的漫天要价。
是沈建南的卫星电话,这厮朝着众人抱歉了一声,拿着电话走出了会议室。
“老板。戴维的人刚才找我,想要我帮他们打赢奇卢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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