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
含辛茹苦将妹妹养大,在卢树心里,卢新月的地位,其实跟亲女儿没什么区别。现在,妹妹看起来,很快乐,那不由自主洋溢着幸福,让他不忍心去将心里的那份担忧表达出来。
总不能说,你男人可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吧。
或者,你男人可能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他有可能是在利用我们。
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卢新月洋溢着笑容的脸,卢树心里不禁一叹。
有些缘,是善缘,有些缘,是孽缘。
如果不是当初他想从学校里找一些希望,也许,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
钱,真的那么重要么?
一时间,卢树不由有些茫然起来。
卢新月心思何其剔透,就是真正的七窍玲珑也恐怕就她这样了,在卢树说想跟她一起走走的时候,她就猜到卢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不方便当着别人面,还要避开沈建南,凭着感觉,卢新月的直觉告诉她,恐怕,自己大哥是对自己的男人心生恐惧了。
想笑,也有点想气。
那个家伙,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和无情,确实很容易让人感觉恐惧,如果不是彼此交融,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会对他的没有底线的无情感到寒意。
以前,卢新月也是这么觉得,她能够敏锐感觉到沈建南渗透灵魂深处的淡漠,简直就不像有血有肉的人。
但现在嘛——她哪不知道,那钢铁一样的身体下,全是炽热,那滚烫和炽热几乎能够融化人的灵魂和身体,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比他更有情的人了。
家国天下,九鼎传承。
想着沈建南靠在自己身上说的秘密,卢新月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连宋晓丹都不知道。
哗啦啦——
流水从石拱桥下的渠道流过,弹奏着自然的乐章,看着妹妹脸上的笑容,卢树的心越来越纠结。
无情之人,一切皆为利。
这种人,在卢树的半辈子里见过太多太多。
现在,卢家有他在,有九鼎饮料在,还需要他四处奔波,新月也还年轻,那个混蛋可能不会表现出什么。
但如果九鼎会飞严密,新月年龄大了,那天知道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天下一,说好的百分之二股份一个破产没有了,现在的九鼎,什么约定都没有,将来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万一......
“新月......”
几番挣扎,卢树张开了嘴,但话到嘴边,又再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卢新月不由一笑,这个世界上,能够将自己表情完全控制的人不多,沈建南这个混蛋就是其中一个,但自家大哥,在情绪上,跟那个混蛋相比,还差了很远很远,无耻程度,也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许,那家伙说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要想成功站在人上,就要比所有人的人都更加无耻才行,但可惜,大哥是永远都学不会这种无耻。
卢树不会读心术,哪里会知道,卢新月心里在想什么。
几番挣扎,他还是觉得,有些事要先给妹妹做一个思想准备比较好,有所准备,万一该来的来了,那也许就容易接受一点。
“新月。你说公司这次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哥。你知道么,以前我们脚下就是几块破石头,一下暴雨,河水漫过石头,想去隔壁村里上学,大人就只能冒险把孩子背过去。”
“看见那边的两层楼房没有,就是那栋。绿色墙底的那栋,以前,那里有三间瓦房,下雨,还会漏雨,里面的桌子,上面都是蛀虫留下的坑洞。周围家里的孩子,都在那里读书。”
“......”
两层小楼,在约莫几百米的对面,很清晰,不算很大,连在一起,应该只有三十多米长,院子里,可以看到一些篮球架什么的。
卢树怔了一下,片刻,领悟了卢新月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那学校是他建的?”
“嗯。是他找到我们学校校长,校长又通过关系绕道了诸葛市教育局批复的。挂的名是华海附属小学。”
“不是叫沈建南小学?”
“不是。”
“.......”
卢树的搓词不由为之一顿,建学校,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就像申城,包玉刚名下的各种中学和小学,成为了申城的重点小学。
可是,捐款不留名,为什么?
“那他图什么?”
图什么?
卢新月眼睛眯了眯,笑着,嘴角不由骄傲的扬了扬。
“哥。你知道织月下午和阿姨去哪里了么?”
“......”
“他们跟九鼎慈善基金特意从香港请来的大夫,去隔壁小黄乡给人看病了。诊断是全免费的。治疗,只有一个条件,如果预算较高,病人家属可以跟第一国际资本旗下的第一矿业签署一份劳务合同,到国外打工赚钱,将来,治疗费从工资里扣。”
第一矿业?
你马屁,这货什么时候又弄了个加布你咧马甲。
如果卢树知道马甲是什么意思的话。
不过,卢树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第一矿业这个新的马甲上,而是发起了呆。
赞助小学,还有免费治疗,这种事,真是沈建南干的?
那种抽骨吸髓的家伙,居然会干这种好事?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放心吧,那家伙在外人眼里淡漠、无情还很无耻,但我知道,他的心其实很软。那些,都是他坚硬的外壳。”
“我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天府,但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将来,你就会知道,这么做其实很有必要。也许,有人会骂我们是卖国贼,是剥削农民的资本家。但我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
痛!
一种酸楚,带着一丝痛,忽然划过卢树心口。
外人。
自家妹妹嘴里的那个外人,说的不是就是他么。
还有,明明知道,却不肯告诉自己,这还是那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妹妹么。
想生气,一时间,卢树又不知道该生什么气,女大不由娘,更别说他这个哥哥了,有了男人忘了娘,现在,他这个哥哥,已经算是外人了。
卢树几次张了张嘴,想要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再问。卢新月没必要撒谎,这些事,撒谎也没有什么意义的。
等等——
如果针对天府是新月说的那样,那岂不是......
砰砰砰——
卢树有些心灰意冷的心脏,逐渐加速跳了起来,喉咙也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如果那家伙并不是真的无情,那他说过的话,岂不是有可能真不是骗人的。
“新月。沈...他说,将来你们有了孩子,第一个男孩,可以让孩子跟我们姓卢,是不是真的。”
我的哥啊,你能不能再笨一点,那家伙的鬼话你都敢信,要不是有你妹妹在,你真是要被人卖了帮人数钱都还不知道。
卢新月那个气啊。
沈建南根本就没说过这件事,摆明了,是在开口头支票忽悠卢树。
但卢新月能怎么办,她只能脸上一红跺了跺脚撇过头。
“真是的。气死我了,都跟他说了先不要跟你说的。”
顿时,卢树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嗯。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子嘛,比较赖皮,就叫卢九皮。”
“不是说名字让我这个舅舅取么?”
“呃......你都没读几天书,能取什么好名字。”
“那倒是...不对,你取这个名字也不好听。什么卢九皮,一点都不男子汉。卢松你看怎么样?”
“......”
“卢鼎”
“......”
“卢霸道?”
“......”
“卢.....”
“......”
唧唧、啾啾。
唧唧、啾啾——
盛夏的乡村夜晚,到处都是虫蛙啼鸣之声,连绵不绝的叫声在寂静的晚上特别清脆,叫的让人心烦,叫的让人意乱。
燥热之下,沈建南冲了一个凉,转身进了卧室,看着趴在床上穿着睡衣晃着脚丫子的卢新月,这货心里不禁一荡。
卢新月的体质太敏感了,就她一个人的话,沈建南每次都有一种让世界臣服的感觉。
“宝贝。妹子她们呢?”
“喔。织月今天跑了一天,有点中暑,妹子和雅子过去照顾下,别明天生病了。”
“嘿嘿.....”
沈建南顿时笑了起来。
一个饿虎扑羊,直接扑在了人身上。
“等等。”
“等什么嘛。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小娘子,大爷今晚要定你了。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先别闹。”
“......”
沈建南不闹了,干笑着,不敢乱动。
没办法,卢新月刚好捏住了他的七寸,那锋利的指甲刺激着血管敏感的皮肤,换谁谁也不敢乱动。
“建南。你说咱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
“卢九皮,你觉怎么样?”
卢树。你特么坑我,老子草你妹妹了啊!
.......
.......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蜀重这地方,本来就号称火炉,这一到夏天,热的真跟大火炉子一样,站着柏油马路上,肉眼就可以看到蒸腾起来的热浪。
九鼎饮料公司厂门口,三辆黝黑闪亮的汽车,在工人们挥汗如雨的注视中,依次驶入了工厂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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