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平生有三件最得意的事,其中一件就是他有一张世上最大的床。
这张床不但最大,也最豪华,最柔软,他自信这世上很难再找出第二张这样的床,如此已至子夜,大老板自然是躺在这大床上。
而他最宠爱的九位姬妾,现在就都在床上陪着他。
在这样的大床上,任何男人都会很得意,很开心。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在大老板应以声后,一个丫头悄悄的走进来,嗫嚅着道:“老爷,叶……叶先生说是有要紧的事,现在一定要见您!”
大老板微微皱眉,接着淡淡道:“我知道了!”
这样的床实在让人难以起身,可是他却立即坐了起来。
起身后,立有人娇嗔道:“都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天亮再谈么?”
大老板微笑,道:“他既然说是要紧的事,那我就应该去见他。”
又有人娇嗔道:“有我们陪你,你还去见一个男人!”
大老板忽然冷冷道:“他对我而言,却比你们九个人加起来都有用。”
没人在使性撒娇了,她们都不敢再说话,七手八脚的已经开始为大老板穿衣。
客厅内,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看来好像是个落第秀才的中年人已经在此等候;他叫叶青竹,但大老板喜欢叫他竹叶青。
竹叶青是毒蛇,很会伪装的毒蛇,而叶青竹就是这样的毒蛇,之所以叫他竹叶青也是大老板时刻提醒自己,在身边的,是条毒蛇。
竹叶青不爱财,也不好色。
大老板赐给他的财富他全打赏给了手下,就连大老板给他的女人他都赏给了手下。这样一个不爱财、不好色的人,大老板自然会警惕。
因为他知道,竹叶青要的是权!
只是这条毒蛇实在好用,所以大老板并没有除去他。
虽然夜已深,但竹叶青看起来还是容光焕发,完全没有一点倦态。
大老板走进客厅后,竹叶青起身,很恭敬的行礼。
他很满意的先让竹叶青坐下,然后再问:“你说有要紧的事,是什么事?”
竹叶青没有落座,站着垂首道:“铁拳、铁头、铁虎都死了!”
大老板微微一愣,好似还没反应的及,可下一瞬双眼睁大,人已跳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他们……他们全死了?”
竹叶青的头垂得更低:“日间有人在韩家楼闹事,杀了十几个人,然后韩大奶奶找我要了些手下去抓那人,结果人一个都没回来。”
大老板厉声道:“那铁拳、铁头、铁虎又是怎么回事?”
竹叶青道:“铁拳知道了也去找那人了,然后他也死了。接着那人自己去了公馆,把铁头和铁虎也杀了,就在半个时辰前。”
大老板气的浑身发抖,嘶吼道:“那人是谁?”
竹叶青轻声道:“查不到他来历。”
大老板脸色更难看,道:“你什么都查不到?”
竹叶青道:“他使的是刀,可是没人见过这样的刀法……”他微微一顿,又补充道:“那是把弯刀,不仅刀法,江湖上也从未出现这样的弯刀。”
大老板沉声道:“我不想听你说废话,近些年来,江湖上有没有什么人忽然失踪。”
竹叶青道:“大盗赵独行、天杀星战空、夺命剑客燕十三,还有……还有……”
大老板怒吼道:“还有谁!”
竹叶青沉默了半晌,终于嗫嚅的吐出两字:“天君!”
大老板忽然浑身一颤,脸色大变:“你说他……他是天君?”
竹叶青摇了摇头:“那人虽然也是白衣白发,可应该不是天君!”
大老板脸色已经发白:“白衣白发……白衣白发……你还说他不是……”
竹叶青打断道:“可天君绝不会是个病弱书生,天君也从不佩戴任何兵刃。”
大老板颤声道:“仅凭这两点?”
竹叶青道:“属下也不敢断定!不过天君已经近七年未出悠然山庄了,他实在没理由出现在这,何况这天下白衣白发也不只有天君才如此……”
大老板双目无神,依旧一副心惊胆战之色。
“你打算怎么做!”
竹叶青又道:“属下能联系几个人对付他。”
大老板赤着双目道:“你想我死?”
竹叶青长叹一声,道:“若他真是天君,我们迟早要死!若他不是,该死的便是他!”
大老板呆住了,几年前江湖上有四大世家,而如今的江湖已四去其一,只剩下三大世家了,天君不能招惹是因为他不仅会把招惹他的人杀了,连带身后的势力也会一并屠之!
消失两百年的天君重新现世,引得武林震动。
世人谁也不相信有人能活两百多岁,人人都道天君根本就不存在。但天君两字一出,谁也不知为何七大派如此大动干戈。
当年武当、点苍、华山、昆仑、海南、峨嵋、崆峒七大派差点联合一气。可夏侯家覆灭后,又顿时吓退了七派联合。
七大派传承已久,和如今谢家庄一样,都传承了两百年以上,所以昔年的天君究竟是一个怎样人物?
为何七大派和谢家都认定他就是天君?
大老板没再想下去,因为越想下去,他发现答案越是可怕。
“你……你去办吧!”
竹叶青退出去了。
……
黎明复苏,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乌鸦驾着马车已经离开,不过娃娃却留了下来,任意没有拒绝她。
冷风如刀。
在任意面前摆着一只紫泥小火炉,一把紫铜壶,还有一套精致小巧的茶具,此刻两个酒杯般大小的茶盏里,已倒满了茶。
一阵阵茶香随着水雾一起飘来,再加上秋色黎明时,直叫人心神皆醉。
而在任意身前还坐着一个青衫少年。
他本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但面上却有着少年不该有的沧桑,似乎他已经历许多苦难和磨练,看起来远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少年名为,谢小荻!
“你为何不让我喝酒?”
任意呷了口清茶,细细品味,随而道:“因为我不喝。”
谢小荻问道:“你不喝别人也不许喝?”
任意微微颔首,道:“对!”
谢小荻皱着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任意淡淡道:“我的道理!”
谢小荻道:“你的道理我就要听?”
任意道:“天下人都要听!”
谢小荻不服气道:“若不听就得死?”
任意点头。
谢小荻泄气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看了他身后之人……温柔的脸,温柔的微笑。他又看着任意说道:“我想拜你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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