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乔瑞兹和巴尔的交情

    与此同时，燃烧地狱之中，就在燃烧地狱和这个世界所隔绝的那个边界线上。
    两片土地光是看上一眼就差不多能够分清楚了。
    一边虽然荒芜，但是却没有那些不断裂开的口子，也没有密密麻麻的恶魔从低下爬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勇士的先祖之灵站在了这里。
    虽然他现在的位置和高坐在王座之上的巴尔距离很远，但是两个存在的眼神此时正在交汇。
    这种默契是很长时间的相处才能培养出来的，乔瑞兹和巴尔之间绝对算不上陌生人。
    或许在先祖之灵之中没有谁能够比乔瑞兹更熟悉巴尔这个家伙了。
    即便，两个存在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但是和一个地狱魔王相识那已经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了。
    尤其是那些圣骑士和圣殿骑士们的存在，这两个职业的人和乔汉娜那样的圣教军可不一样。
    他们要更加的狂热一些。
    “乔瑞兹，你现在心甘情愿被我所腐化了吗？这个时候？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最多之剩下一点点的传说停留在你们寄予厚望的那个山峰上边。”
    巴尔说话的瞬间就已经初心在了乔瑞兹的面前，两个存在只是隔着那用来分割这个世界和燃烧地狱的光罩彼此看着。
    两个存在此时都没有选择朝着另一边作出任何要过去的动作。
    这算是一种默契吧。
    作为野蛮人的乔瑞兹和地狱魔神巴尔都知道，只有在眼下这种不能接触到彼此的情况下他们才能交流。
    当障碍消失，那么就是野蛮人和恶魔之间的厮杀了。
    一般来说两个存在都不会打破这种障碍，即便那个障碍可能连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破坏掉。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乔瑞兹的眼中带着愤怒，这种愤怒的源头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地狱魔王。
    巴尔什么时候比迪亚波罗更好搞定了？这家伙因为没有什么诉求，反而当他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那死死拽住的手能够让人想起最为有力的钳子。
    那种感觉绝对不会比督瑞尔那个臭虫用钳子拽掉牙齿的感觉好受到什么地方，就连指节被一点点的捏碎也不会比巴尔贪婪的目光更痛苦！
    这些都是乔瑞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他作出的判断可以说是“权威”。
    “如果说一开始我是想要从你，从蕾蔻的身上知道关于命运的事情，那么现在你们已经没有我不得不知道的消息了。
    不过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
    看起来哈洛加斯山上的那些野蛮人也不都是凡人。”
    巴尔没有丝毫的笑意，即便他说话的口吻十分的轻佻。
    或许用傲慢来形容他此时的表现才是最合适的，但是巴尔从来不会让自己表现的傲慢。
    他只是破坏，也只想成为破坏。
    “我们之中如果说有谁是真正活着的，只怕你现在已经不能和我这般好好说话了！
    我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早就完成，甚至我们之间的协议也早已经结束。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不可一世的截留了蕾蔻一部分灵魂的破坏魔神面前？
    当然，你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成为了过去，现在的你在我的眼中那只能叫做‘恶魔’。”
    乔瑞兹说话的时候好像对于他说出的内容带着些洒脱，但是那紧紧攥着的拳头表现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维达？
    乔瑞兹的化名，为了赚取足够的钱来为自己的爱人赎身。
    听上去是一个有那么一点黑色幽默的浪漫故事，但其中有多少的痛苦和愤怒只有这个男人自己知道。
    对了，现在的乔瑞兹已经是死人了，一个男性的先祖之灵？
    “你来我这里要做些什么那几乎连猜测都不需要，你能够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具备的一切只有一样东西能够让你们感兴趣，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破坏了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找到了彻底崩灭马萨伊尔意志的机会？
    又或者，哈洛加斯山上那些‘高尚’的先祖终于产生了一点点的私心，打算把那该死的山再一次的引爆，然后得到自由。”
    巴尔慢慢的说着，他没有把乔瑞兹放进眼里。
    虽然乔瑞兹现在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感兴趣的，只是巴尔不打算去探索这些玩意。
    因为知道这些也不会对他的目标有什么帮助。
    至于真正的“自由”，这是一个有那么点遗憾的事情。
    凡人之心这个描述即便所有奈非天都会感到不适，但是他们也不会否认这种东西。
    人都是会变化的，巴尔从来不相信奈非天们会永远秉持初心。
    或许那做圣山之中的先祖里边就有谁受不了自己闭上眼之后那种和一座山峰融为一体的感觉。
    即便是深入骨髓的仇恨也总有消融的一天，当复仇的梦想达成又或者再也无望达成的时候，仇恨一样会随着时间消弭。
    “好了乔瑞兹！我从来都不记得你这个家伙会是这样吞吞吐吐的家伙。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说完之后我也好等待你们希望的那一天到来。”
    巴尔表现出了烦躁，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发出玻璃承受压力时的那种噼啪声。
    甚至这个地狱魔神还打了个哈欠，那黝黑的看不见底的喉咙展现在了乔瑞兹的面前。
    “我们都是死人，而死人自然不该干涉太多的东西。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声，你期盼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是真正走向了那个毫无感情的终点，还是因为自己被杀死了，只剩下了那能够代表着你身份的规则。
    你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
    乔瑞兹说话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挤在了那层光罩上边，地狱的力量将他的面皮一点点的焚烧，一阵阵的烟往上冒着。
    看上去此时的乔瑞兹倒是比巴尔更像是一个恶魔了。
    “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家伙就像是沼泽地里边的蛆虫！不管有没有几乎，你这样的家伙都不会放弃的。
    你是想要在这里杀死我！？”
    巴尔看着那张变得丑恶的面孔，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想要杀死我？真是太棒了！你想要挑战我？哈？不！你就是单纯的来找死的！
    但是我不会满足你这个卑微的愿望！”
    巴尔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当一个人挑战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但是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自觉比对方更强。
    乔瑞兹是勇敢的，但还不是自大狂。
    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找死！
    “乔瑞兹！你从我这里换回了你妻子的那一块灵魂！但是你终于发现那一块灵魂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回到你熟悉的那个蕾蔻的身上是不是？
    然后你觉得只要杀死我就能改变这个结果？
    哈！那你觉得蕾蔻缺少的那一块灵魂代表着什么？
    是像布尔凯索那样，是一段记忆？还是一种感情？又或者……是对你的爱？”
    巴尔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此时说出的话已经太多了，放在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呆在一块的时候，他只怕是好些年都不会说这么多的话。
    在往日那种只有无尽厮杀的时光之中，他甚至连战吼都懒得发出。
    因为那永远没有意义。
    只有起始而没有终结，那就是没有意义。
    永恒之战打了无数年，不光是那些选择逃离到庇护之地的家伙厌倦了这场战争，地狱魔王和大天使们也是一样的。
    谁都无法看到终点，他们甚至无法想象出战争终结之后的样子。
    所以，他们各自都做出了努力，作出了选择。
    巴尔认为探寻意义是痛苦的，认为想要在无尽之中存在一点点的价值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要让自己重新归于一开始的混沌，那种没有他，只有破坏的岁月。
    无需思考，什么都不需要。
    没有无聊的仇恨和厮杀，甚至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巴尔寻求的自在！
    但是这存在一个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那就是命运！
    命运想要什么样子的未来？或者说命运规定了什么样子的终结？
    那不是伊纳瑞斯那个巴尔眼中的蠢货能够决定的事情！
    伊纳瑞斯就是伊纳瑞斯，即便他当年没有将大天使的权柄交给伊瑟瑞尔，他也不能代表命运的意愿！
    命运、死亡、战争或者是其他存在的一切，都不应该有一个意识来掌握！
    这就是巴尔的愿望！
    不止一次的将自己投身于那些看不到胜算的战斗之中，不止一次的看着那些人类找到了“封印”地狱魔王的办法！
    但是那些期待一次次的变成的失望！
    巴尔早就疯了！
    在那种经历之中有谁不是疯狂的？
    或许那个智慧大天使还没有，那家伙可能是一群享受疯狂的疯子之中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因为马萨伊尔选择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即便，这个办法残酷而无情！
    杀死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因为人类的身体之中存在恶魔的一面！
    杀死和恶魔有关的一切，让恶魔这个概念都凋零！
    这大概能够终结那永无止境的战斗了，这大概能够让永恒之战得到一个终点了！
    只是疯子们开始享受疯狂了！
    “巴尔，你想要死在谁的手中？”
    乔瑞兹看着里边的巴尔，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一刻他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个破坏魔神一样，眼神深邃而平静。
    “我想要死在谁的手中？真是感谢！感谢你这样的家伙终于把我视为和你们一样的存在。
    地狱魔王和大天使是不会死的，就像是那个倒霉的李奥瑞克一样，我们只能消逝，而不能被杀死。”
    巴尔看着眼前安静的乔瑞兹，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大哥。
    不是那个因为将知识交托出去的墨菲斯托，而是曾经那个掌握了知识的，充满了憎恨和愤怒的墨菲斯托！
    那个时候的憎恨魔神才是燃烧地狱真正的主宰！
    “那个时候的大哥，或许早就预见了？所以选择了无知？”
    巴尔的笑声逐渐的平息，等到他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之后，才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乔瑞兹，你说无知是快乐还是痛苦？”
    巴尔用自己像是人类的那只手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的点在了燃烧地狱的光罩之上。
    他的动作就好像是等待着乔瑞兹像他一样的将自己的手指和他隔着光罩触碰。
    “无能为力才是痛苦。”
    乔瑞兹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对峙，朝着光罩另外一边的巴尔重重的戳了上去。
    但是却毫无反应，乔瑞兹的力量不足以撼动这个光罩。
    这个勇士并不弱小，但是面对着这个即便是三先祖那样的存在也无法直接击碎的光罩，他也绝对算不上强大。
    “所以，你现在可以感受到痛苦了！蕾蔻的事情我无能为力，而你也是一样！”
    巴尔这样说着，他那没有任何人仔细探索过的黝黑眼珠之中，像是一颗黑玛瑙一样反射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那么现在就是第二件事了！迪亚波罗，想要什么！？”
    乔瑞兹坚定的看着巴尔，像是笃定对方会告诉他一样。
    问出这种问题的乔瑞兹显得十分的奇怪，而看着乔瑞兹的巴尔则是更奇怪的给出了答案。
    “他想要改变世界。”
    巴尔说话的时候像是微醺一样，轻松写意。
    就像是午后依靠在窗边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他做好的接受温暖的准备。
    “那么现在，乔瑞兹，你满意了吗？还是说你之前的玩笑话要变成你真正的目的，而你打算就在这个时候寻求死亡？在我的手中？”
    巴尔用着驱赶对方的口吻说着，好像一个佝偻的老人已经厌烦了这样的对话，身体之中不断升起的疲惫感夺走了全部的精力一样。
    “现在的哈洛加斯圣山，沃鲁斯克没有能够像是卡奈那样梳理全部的力量，或许给他一点时间之后，他能够很好的承担起这个责任，但是我不确定那需要多久，或许一天？也可能是好多年。”
    乔瑞兹说出了一个不该让地狱魔王知道的消息。
    “你想要让我做些什么？亲自去一趟你们的圣山，在布尔凯索暂时脱不开身的现在？在勇气和希望都在的时候，在你们等待着马萨伊尔那边还没有决出胜利者的现在？
    别闹了，我只是想要得到平静，不在感受到痛苦而已。
    现在的我去你家做客？你真的觉得我会得到你们的款待而不是提前得到被‘杀死’一次的体验？
    乔瑞兹，你知道吗，不管你为了你的爱人做了多少事情，也不管她会在多少年之后知晓你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会感激你的！
    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已而已，接受别人的爱需要的勇气可比单纯的付出更加的宏伟，你要是不愿意相信的话，你可以去咨询固执的因普锐斯。
    这些话是他当年告诉我的。”
    巴尔的身影一闪，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他瘫软了自己的身子，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的放在了那说是王座，其实不过是几块燃烧地狱之中不会诞生的，在庇护之地随处可见的石头而已。
    燃烧地狱注定贫瘠！
    就好像高阶天堂之中注定会从泉眼之中流淌甘霖一样。
    “如果非要你选择的话，你希望是谁让你安眠？布尔凯索还是马萨伊尔？”
    乔瑞兹轻轻的问着，他知道自己靠着燃烧地狱的光罩，不管隔着多远坐镇其中的巴尔都能够听到他说的话。
    “乌迪西安”巴尔说出了这个名字。
    非要让他选择一个对他行刑的人，那巴尔不管是回答多少次这个问题，他都智慧说出这个名字！
    “他本来就要成功了。是什么阻止了他呢？你猜猜看？会不会是所有生命都无法逃脱的死亡？
    又是不是倒在他脚下的命运？
    还可能是我？又或者是莉莉丝？甚至墨菲斯托。迪亚波罗、杜瑞儿、还有安达利尔？
    伊瑟瑞尔、奥莉尔、因普锐斯还是泰瑞尔？甚至是那个已经倒在了他脚下的伊纳瑞斯？”
    巴尔说出了一大串的名字，似乎是在暗示着眼前的乔瑞兹。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对眼前这个曾经和他做过交易的野蛮人说这些东西。
    但是那不重要。
    巴尔从来都不会在这些没有益处的“答案”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我不想知道这些，如果你真的有了这样的谈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蕾柯和蕾蔻重新成为我记忆之中的那个人？”
    乔瑞兹轻轻的说着。
    手中的对峙此时从那层光罩上边破开了一个尖角！
    对峙这件传奇，本身就是最适合那些擅长冲锋的家伙们的武器。
    燃烧地狱的光罩上边传出了玻璃被打碎一样的声响，里边那孕育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看不见边界的恶魔大军们顺着声响的来源，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那个乔瑞兹！
    恶魔们千奇百怪的面容整齐划一的看着乔瑞兹，那些视线之中的恶意几乎能够将这个勇士烧灼！
    “对了，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光是因为那些先祖们有了些想法，也是因为他们明白，我和蕾蔻一样，或许会损害某一个野蛮人，但是却不会对这个族群带来任何的威胁！
    我和你的交易从始至终就只有我和你而已。”
    乔瑞兹这样说着。
    事实上也差不多，只是当他损害的那一个成为了野蛮人这个群体唯一的选择时，事情就有了变化。
    化名“维达”的乔瑞兹和布尔凯索算是好友，当时的布尔凯索主动提出要帮助“维达”凑够那些钱，甚至愿意在帮他还钱之后痛揍那个“债主”一顿。
    但是乔瑞兹没有答应。
    因为这场交易从始至终就只是他和巴尔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