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章台宫,万籁俱寂。
此时,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突然传来了嬴政的呼唤声。
“小高子,拿酒来!”
赵高的身影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王上一向自律,夜来从不饮酒的,这几日是怎么了?”
嬴政脸上泛着笑意,一手按在桌上,看着那桌上的竹简道:“如此奇文,焉能无酒!”
这几日以来,嬴政所在的大殿之中,书案两旁总是能看到空荡荡的酒坛,大书房中始终弥漫着一片浓烈的酒香。
嬴政这几日经常性的拍案痛饮,而后看着叶千秋所著写的《道经》连连惊叹。
他从中看到了天道苍茫、人道渺渺,看到了叶千秋对于大道的理解,自从嬴政炼气炼神以来,他对于长生这种本来充满了虚幻色彩的词,也充满了无尽的兴趣。
如果他的寿命可以如同大椿那般,那大秦万年将不会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
从前,他虽然练武,但从来没有体会过天地一炁的妙处。
直到从叶先生那里得到了炼气炼神之法,他才发觉,人之潜力,当真是无穷无尽。
他这几个昼夜来,如饥似渴的读完了这《道经》十二篇。
读完这十二篇,心中只有一股意犹未尽之感。
《道经》之中隐藏的道理,需要翻来覆去的研读,方才能有所得。
这几日来,他时而高声吟诵,时而冥思苦想,感悟到了人相较于天地的渺小。
他欲创建不世之伟业,他有太多太多的抱负理想要去实现。
人生匆匆几十载,又如何能做得完他心中所想的那些事?
上一次读书读的让嬴政如此疯狂的时候,还是在读李斯带回来的《韩非子》时,才有这样的震撼。
《韩非子》给嬴政的震撼,让嬴政不惜冒险前往新郑,亲自去见了韩非,还想要请韩非共襄盛举,开创前所未有之大功业。
这一部《道经》给嬴政的震撼,更多的是给予了嬴政一种希望,一种可证得长生大道的希望。
嬴政博览群书多年,可没有一部书能给他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
读《商君书》,如同登上雄峻高峰一览群山之小,奔腾在胸中的是劈山开路奔向大道的决战决胜之心。
读《吕氏春秋》,犹如从遥远的洪荒之地一路走来,历代兴亡历历如在眼前,兴衰典故宗宗如数家珍,不管你赞同也好不赞同也好,都会油然生出声声感喟。
读《老子》,是对一种茫无边际的深邃智慧的摸索,可能洞见一片奇异的珍宝,也可能捞起一根无用的稻草。
仿佛是一尊汪洋中的奇石,有人将它看做万仞高峰,也有人将它看做舒心的靠枕,有人将它看做神兵利器,也有人将它看做清心药石。
然而无论你如何揣摩,它的灵魂都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神秘之中,使你生出一种面对智者的庸常与渺小。
读《庄子》,一种玄妙,一种洒脱,一种旷远,一种出神入化,一种海市蜃楼,一种生死浑然,随着心境变幻莫测的萦绕着你。
你可以啧啧感叹万里高飞却不知去向的鲲鹏,也可以愤然鄙夷吱吱喳喳而实实在在的蓬间雀,然而最终是归于惶惶茫然,不知自己究竟为何物。
读《道经》却是会给人一种人生可以有无限可能的希望,那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洒脱,对于大道的执着,令人通篇读完之后,脑海之中,仿佛有一层膜被戳破了。
嬴政仿然发觉,原来天道酬勤,也可以是这般道理。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道家的那诸多隐士在山水之间寻求长生久视。
那是来自人心底最纯粹的本能和欲望!
求生!
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有谁不慕长生?
嬴政已经认定,这一部《道经》将成为传之千古的道家巨作,也注定会被未来的道家修行人奉为无上宝典。
这部道家大书,前所未有的博大渊深,初读之下难以揣摩其精华所在,精读之后方能领略其坚不可摧。
如果说,老子是开创了道家的先行者,庄子、列子是道家的继承者。
那太玄子就将是道家的集大成者。
嬴政现在明白了,为何太玄先生可以在短短不到一年之内,就将分裂了近三百年的道家天人二宗给重归一统。
在这战国末世,诸子逝去的后诸子时代,本来唯有荀子可令世人皆侧目不已。
但如今,嬴政可以肯定的说道,道家太玄子将成为和荀子一般璀璨世间的存在。
“太玄先生,真乃是天生大道之才。”
“天不生太玄子,大道万古如长夜。”
嬴政抚着桌案上的竹简,脸上的激动之色还未消散。
赵高站在一旁,看着英姿勃发的秦王,只觉得自从太玄子与秦王在船上夜谈之后,秦王似乎比从前变得更加自信从容了。
赵高在仔细回想着关于太玄子的一切,他知道未来的秦国,太玄子将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
就在嬴政因为《道经》十二篇而彻夜难眠之时。
叶千秋还在长阳街的道家据点白云斋指点逍遥子的修行。
逍遥子本是关中豪侠,一身武功出众,拜入道家之后,转修道家炼气之法。
逍遥子天资上乘,短短不到一年光景,便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能和罗网天级一等刺客掩日正面对抗全身而退,就说明了他的实力很强横。
最起码要比现在的盖聂还要高。
盖聂虽然是秦王座下首席剑术教师,但他的剑道尚未成型,独自一人面对黑白玄翦不是对手,面对掩日自然也不是对手。
叶千秋亲自指点逍遥子,其实还是看重了逍遥子的办事能力。
在咸阳这个风云聚会的大都城之中,以后要面对很多突发的情况。
没有一定的应变能力,是绝对不行的。
逍遥子的办事能力,叶千秋还是比较满意的。
叶千秋来到咸阳,是为了助嬴政一臂之力而来。
眼下的秦国朝堂势力错综复杂,有借助赵太后之势成了气候的嫪毐一派、有以相邦吕不韦为首的六国外客士子、还有以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
想要让嬴政安稳的从这些人的手中接掌过秦国的大权,就得铲除一部分人,拉拢一部分人。
叶千秋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想要探听到这些人的虚实,就必须有足够的人手探听消息。
罗网在秦国树大根深,所以,叶千秋便要先对罗网下手。
如果能将罗网这样的凶器掌控在手中,做起很多事来,自然就要得心应手许多。
而想要突破罗网,目前看来,只能是从掩日下手。
掩日听从吕不韦的命令,这一点无须质疑。
但罗网到底由哪些人控制,到底还有多少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这些东西,叶千秋都是要弄明白的。
所以,叶千秋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那就是找机会收拾掉掩日,如果能从掩日的身上得到罗网的更多线索,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的话,他打算在干掉掩日之后,让逍遥子成为新的掩日。
所以,他要在短期之内让逍遥子的实力再提升一个档次。
不过,自从逍遥子和掩日交手之后,掩日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周围,再也没有监视过他的行踪。
掩日不出现,他也找不到掩日的下落。
必要的时候,他会去吕不韦的府上打草惊蛇,让掩日主动现身。
好在,还有时间,想要逍遥子的实力有足够的提升,自然是时间越久越好。
嬴政想要亲政,必须经过文信侯吕不韦和赵太后的同意。
眼下,吕不韦不想交权,赵太后也借口说嬴政做事还不够稳重,还需要两年的时间学习磨炼。
嫪毐被封为长信侯也有一段时间,但想要其野心膨胀到造反的地步,尚且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现在,叶千秋的时间还很充足。
他有时间去挖掘罗网在秦国的根茎。
本来,他并没有打算在咸阳多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在嬴政没有亲政之前,他只能是暂时留在秦国。
恐怕要等嬴政亲政之后,他才能离开咸阳去周游赵燕齐楚。
眼下,逍遥子对于叶千秋的计划还一无所知。
只以为叶千秋这个掌门人是对他青睐有加,每日练功都很用心。
叶千秋对逍遥子的指点也是量身定制。
一连数日,叶千秋都足不出户,对逍遥子进行一对一的指点。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之后。
这天夜里。
夜空如洗,河汉璀璨。
只见幽蓝深邃的夜空之中一阵白光弥天而过,竟然又是一颗巨大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闪电般划过夜空!
叶千秋站在窗前,看着这一个月内第二道扫把星的出现,心中已然明了,秦国恐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
没过两天,他就听到了秦国上将军蒙骜病逝的消息。
一代将星陨落。
秦王嬴政与太后、长信侯、文信侯四印共署的文告紧急颁行朝野,为上将军蒙骜隆重发丧。
葬礼之日,吕不韦与秦王嬴政亲自为灵车执绋,秦军三十六员大将与五千精锐铁骑尽皆麻衣相随护陵,将蒙骜稳妥的送到了秦昭王陵园旁的墓地。
秦人感念蒙骜之忠勤刚直,咸阳城中的百姓有不少人前去护送灵柩,渭水南岸哭声震天。
……
又过了两日。
注定要继承东君和月神两个封号的阴阳家女弟子又来到了叶千秋下榻的白云斋。
“从今日起,我们姐妹二人,便跟在先生身旁端茶送水了。”
东君看着叶千秋,浅浅一笑,似乎忘记了大半个月前,叶千秋是怎么将她们二人给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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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虽然清冷了一些,但也是站在叶千秋的门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叶千秋看向这两个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小女娃,不禁笑道:“是东皇太一让你们来的?”
东君浅浅一笑,道:“东皇阁下说了,太玄先生不去见他,自然可以。”
“但是,他也不能来见先生。”
叶千秋笑道:“哦?这又是为何?”
东君道:“东皇阁下说了,时候未到。”
叶千秋打量着两个小姑娘,道:“那他打发你们两个来,又想做什么?”
东君道:“东皇阁下说了,太玄先生是道家五百年一出的圣贤人物,让我们跟在太玄先生身边学习。”
叶千秋笑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们?”
东君道:“先生可以不留我们,但是,我们会一直留在这里,先生走到哪儿,我们便跟到哪儿,直到先生答应留下我们为止。”
叶千秋看向在一旁站了许久,不发一言的月神,道:“丫头,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月神点了点头,朝着叶千秋欠身道:“请太玄先生收留我们吧,我们能为先生做任何事。”
叶千秋淡淡一笑,看着这两姑娘,一时间,倒也摸不清楚东皇太一这家伙送两个姑娘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从前阴阳家和道家的关系来说,东皇太一的送女行为,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而且,这两个姑娘是要继承东君和月神封号的。
思虑一番,叶千秋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们二人还是离开吧,道家和阴阳家的交情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话音一落,叶千秋抬手一拂,便把门给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月神和东君对视一眼,只好暂时先离开了白云斋。
时间倒回几天前。
阴阳家的地下宫殿之中。
东皇太一看着那划过天际的扫把星,低声呢喃道:“将星陨落,天命难违。”
“本来清澈的天,因为太玄子的出现,而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宿命的轮回,即将被颠覆。”
“阴阳家的命运,也要随之而改变。”
“天人的极限到底在何方?”
神神叨叨了一番的东皇太一,将东君和月神唤来,朝着二女嘱咐道:“你们的使命已经出现。”
“要守候在太玄子的身边,尽量赢得他的信任,千万不要轻易触怒于他,他的能量要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
“太玄子将是这众生宿命轮回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东君和月神还是第一次看到东皇阁下这么慎重的对待一个人。
于是,二人收拾一番,便再次来到了白云斋,希望跟随在叶千秋左右,成为叶千秋的随从。
被叶千秋拒绝的东君和月神只是离开了叶千秋所在的客房,但并未离开白云斋的范围。
姐妹二人岁数相仿,她们一向将东皇太一奉为神明,东皇太一吩咐下来的事情,她们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这一趟,她们是一定要成为叶千秋身旁的护卫。
但眼下,好像这个方法行不通。
面对太玄子这样的道家高人,想要改变他的看法和决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东君和月神坐在白云斋的大堂中,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东君道:“看来,我们只能是在这里继续等待了。”
月神点了点头,道:“会有转机的。”
……
翌日一大早,叶千秋的门便被敲开了。
是月神和东君两个丫头来了,月神端着一盆水,肩上还搭着毛巾,水盆里还冒着热气。
东君拿着茶壶,站在门口,恭敬的和叶千秋道:“先生,早起了,该洗漱了。”
叶千秋见状,摆了摆手,让两个丫头把东西放下,人离开。
两个丫头倒也听话,放下东西便出了门。
如此一连数日,堂堂阴阳家的月神和东君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到点了还给叶千秋送饭。
叶千秋倒也不拒绝,就是不开口应承她们留下的事情。
直到这一日,纲成君蔡泽再来拜访叶千秋,邀请叶千秋再到相府一叙。
叶千秋欣然答应,随蔡泽前往相府。
从他到咸阳起,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
上一次到相府,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这两个多月,他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给嬴政送去了《道经》,也是在给吕不韦提一个醒,秦王嬴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
叶千秋相信,吕不韦在嬴政身边一定安插了眼线。
嬴政和他的关系,吕不韦也一定是清楚的。
以吕不韦的敏锐程度,自然清楚他要助秦王嬴政。
如今,看来是吕不韦是坐不住了。
从前的嬴政没有帮手,现在的嬴政有了他帮忙,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
叶千秋和蔡泽刚刚到了相府,相府的家宰便已经殷勤的迎上来。
宰相门前七品官,相府家宰也不是一般人物,但此刻陪着笑脸,和叶千秋恭敬说道:“太玄先生,纲成君,这边请,相邦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
说话间的工夫,便将二人领到了相邦府中最深处的一座庭院。
走到那庭院外时,只见满园都是竹林。
上次来,倒不是在这里相见。
家宰已经提前进去禀报。
片刻之间,便听得院内传出朗朗笑声。
只见一人布衣散发,大袖软履,从竹林小径悠悠走来,正是吕不韦。
此时的吕不韦不像是权倾朝野的相邦,倒像是一个在山野间久居的隐士。
这副装束的吕不韦比起两个多月前的吕不韦多了一份消闲洒脱。
只见吕不韦笑着,朝叶千秋和蔡泽一拱手。
“太玄先生,纲成君,来的可真是不慢啊。”
蔡泽笑道:“太玄先生知晓是相邦相邀,也未推脱,自然来的不慢。”
叶千秋笑道:“不知秦相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吕不韦一抬手,道:“二位请里边说话。”
三人朝着庭院里行去。
这处在相府中的幽深庭院并不算大,却是杨柳掩映绿竹婆娑,人行林间石板小径之上,清风徐来,幽幽然毫无湿热郁闷之气,顿时只觉神清气爽。
叶千秋笑道:“想不到相府之中还有这样的一处悠闲之地。”
吕不韦道:“从前我未做秦相之前,周游列国行商,最喜的便是这等幽静之地。”
“只是这些年政务繁忙,很少有时间到幽静之地去坐一坐,于是,便让人在府中建了这一处雅苑。”
“心烦意燥时,便来坐一坐。”
三人一路走进庭院,过了竹林,便见到一片杨柳围起两座茅屋。
茅屋小院前一座掩在杨柳浓荫下的茅亭,茅亭下石案上一尊煮茶的铜炉,正悠悠然蒸腾出一片异香。
叶千秋脸上挂着笑意,道:“看来相邦今日相邀,不是来请我喝茶的。”
吕不韦请叶千秋和蔡泽在茅亭的石案前坐下。
吕不韦坐在叶千秋对面,道:“太玄先生所著《道经》令王上喜不自胜。”
“就连久居深宫的华阳太后也听说了道家真仙太玄子到了咸阳。”
“本相可是听说,华阳太后不日便将邀请太玄先生前往宫中一叙,向太玄先生请教养生养神之法。”
“太玄先生能得王上和华阳太后之青睐,看来道家之势不久便将在大秦延绵而去。”
叶千秋笑了笑,道:“那就借相邦吉言了。”
此时,吕不韦道:“上次和太玄先生弈棋,不韦尚未尽兴,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不韦可要和先生好生多下几局。”
说着,只见吕不韦啪啪啪的拍了两下手,一个绿衫少女双手捧着一个青铜镶边的长方形木匣走了过来。
少女走到亭下,从匣中先抽出了一方长方形棋盘。
棋盘为沉沉红木,九星之位以紫铜条连线,盘面便交织出一个光芒柔和精美绝伦的“田”字。
而那两盒棋子也是莹莹晶晶,剔透无比。
蔡泽在一旁惊叹道:“这莫不是荆山精玉。”
吕不韦笑道:“正是。”
“和太玄先生这样的棋中圣手弈棋,自然得用一副好棋具。”
叶千秋从棋匣中夹起了一黑一白两子,对着午后阳光端详一番,然后说道:“蓝如海天,红如朝霞,合如七彩霓虹,确实是上品荆山玉!”
吕不韦道:“先生也是识货之人。”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略有涉猎。”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便开始落子。
落了数十子之后,吕不韦道:“秦国一月之内两次天降流火,先生是道家掌门人,想必也一定通晓天象,不知先生认为这等天象预示着什么?”
叶千秋道:“秦国朝堂,将生乱矣。”
吕不韦闻言,缓缓问道:“何乱?”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秦相何必明知故问。”
吕不韦停顿片刻,又道:“先生觉得当今王上,如何?”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当今王上胸怀大志,身怀天命,是有大气运之人。”
吕不韦道:“世间的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何其之难,即便是身怀天命,也需要步步谨慎才是,不然,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叶千秋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朝着吕不韦说道:“相邦想必应该听过一句话。”
吕不韦笑着问道:“什么话?”
叶千秋缓缓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吕不韦听到这一句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手中的棋子也是举在半空之中,迟迟未曾落下。
良久之后,吕不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只见他捏着棋子,啪啪啪的拍起掌来。
随着这拍掌声响起,竹林之中有轻风拂过。
几道身形缓缓出现在了茅亭的左右。
只见吕不韦盯着叶千秋,缓缓说道:“先生想染指秦国权柄,可否是想试一试越王八剑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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