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婉勉强可以下床了,只是行走间双腿还颤的厉害,任由莱丽将她扶到了砗磲玉石装砌的妆台前,看着镜穿着三单曲裾长裙的自己,站在异域华靡的宫殿里,说不出的突兀。
莱丽艳羡不已的抚着云彩般柔软的月色裙摆,银线密走的凤蝶穿花栩栩如生,连腰带间禁步的玉组都是未见过的美玉。
“大王待娘真好,听闻这些东西都是千金难得的。”
季婉淡淡的抿唇,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恹恹的勾过台面上的一串珠链在指尖翻弄,莱丽笑着起身拿过象牙篦替她梳发,以为季婉是在不开心。
“娘也无须难过,大王既然亲口说下要娶你,是不会变的,王那般看重大王,迟早会答应的。”
“啊?”
季婉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听说昨夜阚首归就去同他父王阚伯周请旨了,想要娶她做王妃,奈何阚伯周意的儿媳是乌夷国的阿依娜公主,季婉这个来历不明的汉女,断然是不可能,据闻父俩为此争执不下,盛怒阚伯周将自己最喜爱的夜光杯都摔了。
为此,季婉无比庆幸阚伯周不曾答应,若是她就这样被贴上阚首归的标签,别说是逃跑,连出王庭恐怕都难了。
“莱丽,前日阚首归杀的那个侍女,你可认识?”
“识得的,她叫帕娜,平日里人挺好的,没想到会是细作,若非她将大王去下城的消息泄露,大王也不会被刺杀受伤了。”
“细作?”季婉又是一愣。
莱丽颇是愤愤的说道:“我听侍卫长说的,大王去下城本是秘密,不知道帕娜是从何知道的,传给了外人,让他们埋伏在沙地里突袭。”
难怪阚首归前天会突然回来,原来如此。不过,昨夜上药时,他将手指突然塞进了自己那里……她一时没忍住,又踹在了他的左肩伤处上,想起他那个要吃人的眼神,季婉这会儿还发憷呢。
“莱丽莱丽,你认识一个叫阿成的少年吗?他就住在西面。”
小姑娘想了想,很快就摇头回道:“不认识,你可能不知道,大王和二王有些不和,二王的宫殿在西面,所以我们很少到那边去。”
季婉不再问了,心里只想着怎么再找阿成商量去塔里哈的事情,说来也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她却十分相信那个少年。
莱丽会说汉话却不会梳汉人发髻,只能用宝石缎带将季婉及腰的乌黑长发弄成松松的发辫,再结上水晶流苏的额链,美是美,却有些不伦不类了。
“真好看,娘快走吧,大王要等急了。”
若非来唤她的人都两拨了,季婉是真不想去见阚首归,昨天的事情在心理留下了不小的阴影,磨磨蹭蹭的起身,在莱丽不曾注意时,将妆台上的一只凤头琉璃簪悄悄藏在了广袖。
正是一日里极热的时间,幸而季婉那身繁复的长裙面料特殊不觉闷热,踩着粉白绣花的翘头履,慢慢走在宫道上,过往的侍女们颇是好奇的争相看她。
她的寝殿距离阚首归的正殿并不太远,走在金壁高台上隐隐能听见悦耳的胡琴声,莱丽带着季婉往殿走去,这地方比她住的那处更加宽敞,大殿央玉台砌起的莲池畔,穿着艳丽的妙龄少女们正在翩翩起舞,空气若有若无的弥漫着一股淡香微凉。
抬眼看去,阚首归就坐在高处饮酒,见季婉来了,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季婉看了下四周,人还挺多的,他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心惶然的走了上去,选了处距离他较远的锦垫准备坐下去。
“到这里来。”
季婉被他生冷有力的声音吓的一抖,看了看他身侧空出的位置,她实在是没胆量过去,踌躇着半晌不动,阚首归握着水晶杯晃了晃里面暗红色的葡萄酒,幽幽碧绿的瞳孔漫上了几分戾气。
“胆可真小。”他勾着薄唇轻笑,带着那么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却又暗藏着危险。
季婉警惕的很,她胆确实小,昨天被他压在身下任由弄时,那样叫天天不应的无助,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袖的手握紧了簪,已是热汗一片。
“那便坐到这儿吧。”
这次他指的是距离他身边一步的地方,华丽的长毡上不曾搁置锦垫,半斜了一只珠玉流苏的引囊在那里,季婉思度了一番,终是脱去了绣鞋迈开了步。
她却不曾发现,那正漫不经心饮酒的男人,目光阴鸷的落在她的右侧袖间,略是玩味。
季婉单手拢起了长长的裙纱,白色的足袜包裹了小巧的脚儿,见阚首归没什么异动,她才放心了些许,将要坐下时,变故发生了,那死变态居然用一颗琉璃珠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她的脚踝上,剧痛之下,她失了重心向他身上摔去。
“啊!”
她的脑袋撞在了他的腿上,晕沉沉的季婉手忙脚乱想爬起来,却被阚首归扣住了纤瘦的双肩,不及抗拒就被他扯到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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