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特殊材质打造的房间雅致而隐秘,房门一关,便是闹中取静,自成天地。
但当房门被打开,朝着陈一鸣涌来的不仅是外面酒吧的闹腾喧嚣,还有杨秀和老陈澎湃的心绪。
震惊、愤怒等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在二人的心头,呈现在脸上的表情用一个很简单的词就可以概括:捉奸在床。
陈一鸣还懵在原地,一向机灵的大脑都想不出什么骚话来应对这一个猝不及防的场面。
一只手轻轻插过他的臂弯,温柔地挽着他,洛青衣笑望着老陈和杨秀,“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刚才人多,没来得及介绍,我不止是小丽的老板,我也是一鸣的女朋友。”
陈一鸣猛地扭头,看着洛青衣泰然自若的笑容,心里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明白了洛青衣的用意。
不得不说,这出手,怎一个稳准狠了得!
而且,以她的个人条件,老陈和杨秀又哪里有什么挑剔的呢。
“没......没的事。”杨秀惊讶之下,连椒盐普通话都忘了,直接飙出了方言。
老陈的涵养终归还是要深厚一些,很快恢复了镇定,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是吗?那可真是我们家一鸣的福气啊。”
说完他看着陈一鸣,“不过,你不是说你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吗?怎么忽然就有了女朋友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下午问你你还不说实话?”
涵养和素质让他生生忍住了那句你不是说你就只有一个女朋友吗,但愤怒和疑惑依旧让他忍无可忍地选择了另一个隐晦的方式当面质问着儿子。
在洞悉了洛青衣的目的之后,陈一鸣也很快从懵逼中缓了过来,面对着老陈的质问,他装作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爸妈,你们仔细想想,我下午跟你们说的,和现在的情况也不冲突啊!”
按说这样的话已经很有问题了,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一点的女人都会意识到不对,但洛青衣就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安静温柔地挽着陈一鸣的手,微笑不改。
好在老陈和杨秀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竟也没觉得反常。
老陈一愣,旋即一回想。
先前陈一鸣只说了那个叫楚夏的姑娘是他女朋友,然后苏家小姐和林记者追求他,好像还真没这位洛总什么事儿!
长期处理乡镇工作的老陈对这种说话说一半,偏偏句句都没错的手段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在自己儿子身上着了道。
妈的!被这小王八蛋骗了!
老陈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过在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关系之后,很快又收回了这句话......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这么说来我还是错怪你了啊!”
陈一鸣连忙摆手,“哪里,这不是时间来不及,我没跟爸妈交待完嘛!”
老陈哼了一声,看着这个场景,心中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场合的问题,在杨秀的耳边小声道:“先别管其他的了,把场面应付过去再说。”
于是,一场【相见欢】也就并不意外地上演了。
平心而论,老陈和杨秀对洛青衣是没得挑的,满意到不能再满意那种。
长相、身材、家世、做派、谈吐,每一样都比他们曾经设想的儿媳妇标准超出了不知道多少。
要知道这个标准还是经历了陈一鸣考上大学、创业暴富等数次拔高之后的。
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区区一点年龄上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事实上杨秀也比老陈大几个月。
以至于杨秀越看越喜欢,甚至一时间都忘了别的,真是把这当成了跟未来儿媳妇见的第一面,连忙后悔着,“哎呀,你这孩子,也不早说,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洛青衣坐在杨秀身边,笑着道:“没事的阿姨,我也是才知道临时起意的,而且我也没提前跟一鸣商量,就是想见见叔叔阿姨,叔叔阿姨别怪我唐突就好,也希望一鸣不要生我的气。”
说完她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在一旁如坐针毡的陈一鸣。
“他敢!”杨秀立刻拿出了架势,豪迈道:“你别管他,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收拾他!”
陈一鸣无语道:“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和谐!亏你还是党员家属,没点觉悟!”
杨秀刚打算脖子一梗,说几句【你是我儿子】【打了就打了】之类的狠话,猛地想起此刻的场合,还是有必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于是眼珠子一转,轻哼道:“不打就不打,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她凑过去,小声在洛青衣耳边说了几句,听得洛青衣眼前一亮,一边看着陈一鸣窃笑,一边连连点头。
......
其实陈一鸣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洛青衣的优秀,以往多数是二人独处,偶尔一两次也只是跟杨志远杨志宏兄弟谈谈事情,洛青衣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但当今天,她带着一丝想要【拿下】杨秀和老陈的心思时,整个人的姿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跟杨秀聊着家长里短,跟老陈谈着家国大事,顺带还不时吹两句陈一鸣,引导着众人在各种话题之间转换自如,每个人都感觉舒坦自在。
陈一鸣都忍不住暗想,自己在这方面的修炼和洛青衣到底孰高孰低。
又说了一会儿,在一场各方都很满意的谈话过后,杨秀忽然轻轻一咬牙,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去一趟洗手间。”
洛青衣又谈笑自若地和老陈聊了几句,杨秀又去而复返。
她牵起洛青衣的手,将一个镯子郑重地放在了洛青衣的掌心,“小洛,这个镯子你拿着,阿姨知道你家世好,这个镯子也的确不贵,但这是当年陈一鸣的外婆传给我的,今天我把它转送给你,感谢你看得上我们家一鸣,也祝福你们的爱情能够幸福美满。”
洛青衣一直云淡风轻的神色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当然知道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甚至这也是她今天搞这一出的目的所在,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明显迟疑道:“阿姨,这......”
杨秀笑着道:“收下吧,阿姨不是给你压力,你们年轻人的日子自己好好过,阿姨祝福你们。”
自童年起,便未曾感受过母爱的洛青衣感受着镯子上似乎都还残留着杨秀的体温,忽然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
温情是属于洛青衣的,等待着陈一鸣的却是澎湃的怒火。
当老陈和杨秀跟洛青衣依依惜别,开心地拿着洛青衣精心挑选的见面礼走出了房间,喧嚣热闹重回耳目,杨秀的情绪也像是瞬间被点燃,伸手就拧住了陈一鸣的耳朵。
陈一鸣还没来得及哇哇怪叫博同情,老陈却先开口劝阻了。
“这儿这么多人,给儿子留点面子!”
他说了一声杨秀,就转头对着陈一鸣说道:“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们自己回房间就是了。”
陈一鸣一愣,这么严重的吗?
老陈又道:“接下来几天你也不用陪我们了,反正行程都安排好了,你事情多,去忙你的吧。”
陈一鸣连忙表态,“我不忙啊!”
老陈看了他一眼,“我和你妈需要冷静一下。”
......
太阳下山,天光已暗,霓虹渐起,陈一鸣站在莲花府邸外的马路边,点了一支烟,用火光和霓虹打了个招呼。
“哎!完犊子了!”
他叹了口悠长落寞的气,吐出一个惆怅的烟圈,迈步朝前走去。
回学校安慰一下小白鹿吧,什么都不知道她,好像挺惨的。
刚走出两步,身旁的一阵发动机轰鸣声和喇叭声一起响起。
他扭头望去,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了洛青衣笑容满面的脸。
她甚至还炫耀地晃了晃手腕间那个温润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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