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就是饿死，从这儿跳下去

    黄智飞，跳蚤精灵的创始人。
    原本也是个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念书的时候，有感于学校每年教材的更新换代，学生要么便宜了学校书店，要么便宜学弟学妹，要么就只能辛苦摆摊卖书。
    同样，每到毕业的时候，往往赚肥了的都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妈大爷。
    于是在大四那年，他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拉着几个懂技术的伙伴创办了跳蚤精灵，以网站交易的形式进行高校学生之间的旧物置换，提高效率。
    做得还很简陋，也没有什么出众的设计，但因为找到了部分痛点，很快得到了许多人的使用。
    也就在创办了三个月之后，福德资本的一个投资经理找到了他们，给他们投了五十万，占股百分之三十。
    投资到账的那一晚，得到了学校的表彰声名大噪的他们在学校外的小餐馆喝了个酩酊烂醉。
    那一夜，他们在兴奋中高喊着，劝君更尽一杯酒，天下谁人不识君（拼接的，别记岔了）。
    而如今，他们只能无力地唱着，西湖的水，我的泪！
    因为年少无知，他们跟福德资本签下了对赌协议，甚至连对赌的内容都没细细琢磨就签了。
    以至于如今虽然跳蚤精灵还在挣着钱，公司也在发展，但他们拿到手的钱少得可怜，在燕京，也就勉强维持一个生活而已。
    不仅如此，他们还不能走，还得为福德资本打工三年。
    黄智飞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兄弟们，耽误了大家的前程。
    当时，他像电视剧里一般自责地喊道：“你们打我吧，打我一顿如果能让你们好受......”
    本就恨不得揍他一顿的兄弟们付诸了行动之后，也渐渐原谅了他。
    毕竟揍都揍了（划掉）事情都发生了，想办法自救才是第一位的。
    可是跳蚤精灵的市场前景是有限的，物品零碎且价值低廉，只是撮合交易，抽成并不算多。
    而且学生都没什么钱，慢慢都学会了用某一件廉价的东西挂出来，实际上在线下交易了许多样的操作，导致营收进一步下跌。
    最关键的是，创始团队已经没动力了，公司就算日后大红大紫也是福德·黑心·资本的，他们几个靠着点零散的广告费，能够维持着公司不死已经算是尽了力了。
    这天，黄智飞从满是烟酒和脚气混杂味道的房间中醒来，看了一眼对床的兄弟，叹了口气，默默将床头柜上的垃圾简单收拾了下，提着垃圾桶打开门来到大厅，又默默打扫起了桌子。
    厚厚的一摞方便面桶，一个个满满的烟灰缸，还有那些装过花生米的盘子，以及一大堆外卖塑料盒。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其余几个兄弟还是没起床。
    也不怪他们，起来也没什么事儿干，睡着时间还过得快些。
    黄智飞倒了杯热水，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这个地方，就是他们如今生活和办公的地方。
    一个套三的屋子，就在回龙观，一个月租金整八千，房东在一次心血来潮的查房中在得知他们在客厅摆了几台电脑后，直接涨到了九千。
    六个人，一人一千五。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有半年了。
    不好在于，还有半年......
    “爷爷，那孙子又来电话了！”
    一听这个手机铃声，黄智飞就知道是福德资本的人打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姓贺的投资经理，一看，果然。
    “喂。”
    反正双方已经基本处于撕破脸的边缘，黄智飞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黄总，早上好啊！”贺胜的声音有些兴奋，听起来春风得意的样子。
    黄智飞更没好气，“贺经理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拜年还早了些吧？”
    贺胜不以为意，笑着道：“当然是有大好事了啊！对黄总来说，绝对是人生的一大步。”
    黄智飞抽了抽嘴角，上次听到类似的话，是签那份悔恨不已的投资协议的时候。
    他冷笑道：“三年之后又三年？”
    “这次是真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黄总面前，我希望黄总和你的团队能抓住这个机会，自此飞黄腾达。”
    “你们福德资本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真有这个好的事还能轮得到我们？”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黄智飞的确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贺胜只好直入主题，“黄总听过曹操快送吗？”
    “没有。”
    贺胜便将曹操快送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黄智飞越听越惊，然后心中升起懊丧，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个点子！
    听见电话那头呼吸有些沉重，贺胜微微一笑，“李总让我转达一个决定，希望黄总的团队，转做大学生群体的外卖配送。”
    “不做！”黄智飞虽然心动，但一朝被蛇咬，而且咬得太tm疼了，哪里还敢靠近蛇。
    他强硬道：“反正半年之后我们就解脱了，再也不用跟你们有什么瓜葛，到时候我再做也是一样。”
    贺胜笑了笑，“黄总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生意场上，一切都是利益。说白了，当初跟你们签对赌协议是为了利益，如今跟你们合作也是为了利益。可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你们选择了愚蠢，如今却又选择了意气用事，何必呢！”
    黄智飞沉默了，这两年多的沉沦，让他无数次地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或许，一个成熟的应对应该是先听听对方的条件？
    大不了签协议的时候多合计合计，因为之前那事儿，团队一个兄弟已经自学了法律，通过了法考，然后再多问问其余律师呗。
    听着黄智飞的沉默，贺胜大致猜到了他的心理，直接继续说了，“福德资本将再给你们公司注资五十万，然后你们团队的股份压缩到一共百分之十，说白了这个公司不再属于你们，但你们是有股权的高管团队。然后开发外卖配送项目，所有收益按比例分红，亏损的话反正就这五十万，亏完了也跟你们无关。曹操快送如今只在燕京每个月就有四百万的利润，按照百分之十，你们也有四十万，注意是每月。”
    贺胜笑着道：“黄总，把这个当做一次重新创业，还有比这更优厚的条件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份工作，我都想去试试了。”
    “没有哪个行当是容易的。贺经理未免也太不把对手当回事了。”
    “哈哈，如果我告诉你对方只是个大一的新生，创办这个公司才三个月不到呢？黄总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想买块豆腐撞死！
    黄智飞压根不相信，“把资料发我看看吧。”
    “好，今天之内做决定，明天开始考察准备，争取在十二月十一号之前做完所有准备工作，没问题十二号资金到账就可以正式启动。”
    “好。”
    挂了电话，黄智飞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收件箱里已经躺着一份曹操快送的初步调查资料。
    一看收件时间，还在给自己打电话之前！
    被人吃得死死的吗？
    黄智飞瞬间有点无能狂怒。
    不过在看完了一遍内容之后，他又觉得这个事儿好像真的有搞头。
    砰！砰！砰！
    三间卧室的门被他挨个砸响，“起床了起床了！有大事了！”
    五分钟后，五个臊眉耷眼的男人也坐在了电脑前。
    五分钟，已经是宅男洗漱的极限了。
    黄智飞将贺胜发来的资料打印了六份，挨个甩了一份，“这个项目，大家觉得能不能搞！”
    几人默默看着，越看眼睛越亮，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啊！而且还这么挣钱。
    他们不知道，贺胜已经悄悄更改了一些关键数据，比如一个月挣四百万利润这种。
    众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分析，最终不管每个人觉得的难易程度如何，都觉得可以搞！
    黄智飞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这是福德资本传来的，他们想跟我们合作来搞这个项目。”
    “卧槽，福德资本，想屁吃呢！”
    “坚决不行！”
    “我把话撂这儿，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谁再跟福德合作谁就是孙子！”
    “我就是饿死，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再跟福德资本合作！”
    ......
    晚上十点，贺胜接到了黄智飞的电话，“贺经理，我们团队一致同意，可以开启这个项目。”
    “好！明天就可以开始考察，将各项需求明确，嘶！”
    “贺经理怎么了？”
    “没事，被咬了。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公司这边会安排人手接管跳蚤精灵，你们留一个人配合一下。”
    嘟嘟声传来，黄智飞的耳中还回荡着刚才依稀听见的吃雪糕的声音。
    他默默打开了电脑，在e盘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名叫【探索生命起源】的文件夹，点了进去。
    ~~
    这些天，陈一鸣终于得到了些空闲，腾出手来干了几件事：
    第一，督促开吃吧网站上线前的各项准备。
    比如姜枫和姚福在推广过程中遇到的不会用电脑难题，让他们告诉老板找一个心腹员工来学，开吃吧网站补贴一半电脑钱；
    又比如在上线前的宣传，因为不能以曹操快送的名义插手，所以能做的途径基本就只有发传单，好在最开始原本也只打算在电大试水，效果勉强能看；
    总的来说就是在陈一鸣的督促下，基本上做好了上线准备，只待十二月十二号正式上线运营。
    第二，包含智能接单功能的后台管理系统还在努力开发中，陈一鸣不时去提点意见，唬得那帮原本不服气的技术团队一惊一乍的，陈一鸣听一顿彩虹屁就乐呵乐呵地回去学校。
    第三，将市场推广团队不时聚拢到一起，洗洗脑，吹吹牛，做点小培训，那帮年轻而热情的男男女女们至今仍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属于开吃吧网站的推广。
    第四，着手完善开吃吧网站的人员架构，行政、财务、人事、法务等等都得到了补齐，花钱的事好说得很。
    第五，围观了齐子准兑现诺言，倒立洗头，同时录好了视频，作为日后嘲讽必杀的素材。
    遗憾的是，齐子准在兑现诺言之前借口头发多了不好打理，去剃了个光头，让乐趣少了很多。
    第六，挨个给各个分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安排还没有进行外卖盛典的营销各个分部抓紧实施，同时嘱咐如果发现竞争对手出现的应对方式，排在首位的就是立刻通知总部。
    第七，和单勇、黄冬春郑重讨论了高校外的社会市场中外卖配送团队的组建问题。
    第八，踢球、喝酒、搞人脉，顺便还要临时抱佛脚，复习功课。
    第九，在脚下的两条船上来回横跳，把两人都逗得开心不已。
    日子就在这一件件的事情悄然过去，十二月十一日的夜晚无声降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知这个世界又有哪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