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

    在幻境被打破的那一刻，李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从河城推了出去。
    李闻有点惊奇的站在城外：“里面的东西感应到我了？”
    他尝试着进去，但是失败了。
    现在的河城就是一片废墟而已，只有一片烧焦的树木和累累白骨，已经没有任何建筑了。
    称呼它为河城，只不过是沿用了以前的称呼而已。
    李闻从城外望过去，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中央的至阳之物，以及站在不远处讨论的老人们。
    但是这些人在说什么，李闻就听不到了。
    这些老人是研究所的前辈，知道的事情很多，李闻觉得还是听一下比较好。
    但是他偏偏进不去河城，这里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屏障，把河城与周围的世界隔开了。
    李闻尝试了一下，发现无论是从空中还是从地下，都进不去河城。
    好像有一个圆形的气泡，将河城完整包裹在中央。
    “嗯？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结界吧？”李闻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他正在努力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小鬼。
    这小鬼已经很虚弱了，魂魄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两眼贪婪地看着河城正中央的至阳之物：“能量，能量……”
    他步履蹒跚的向河城走过去。
    在李闻惊讶的目光中，这小鬼直接穿过了屏障，进入了河城。
    随后，他的魂魄迅速的稳固下来了，并且比以前还强大了几分。
    小鬼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李闻直接把他收进了内心世界。
    小鬼懵了，站在内心世界四处打量：“刚才不是在河城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间窄小的房子里边了？”
    李闻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可以百分之百操控，他顺利的取下来了小鬼的一缕魂魄，交给了吴能，然后把小鬼放了。
    “吴兄，你帮我研究研究，他的魂魄有没有发生改变。”
    吴能答应了一声，开始检测。
    几分钟后，他对李闻说：“这魂魄完全是阳气组成的。”
    看来，这小鬼进入河城之后，魂魄也被至阳之物替换了。用阳气替换了阴气。
    李闻思索了一会：“按道理说，阳气组成的身体，那不就是肉身吗？为什么他还是魂魄？”
    吴能说：“或许与阳气的浓度有关系。但是具体时间什么原因，我现在也不清楚，需要大量的研究。”
    李闻嗯了一声。
    随后，他看到旁边另一个小鬼也进了河城。几秒种后，又是三五个小鬼。
    这些人好像没有感觉到结界一样，来去自如。
    刚才那小鬼进去的时候，李闻以为是巧合，他的魂魄有什么特点，恰好可以走进去，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难道只要有魂魄就可以进去？
    李闻把这情况跟吴能说了一下。
    吴能说：“我有一个想法，这结界设立的时候，可能加了一些条件。”
    “有魂魄的人可以进入，没有魂魄的人不能进入。所以活人和魂魄可以进去，记忆体却不能进去。”
    “之所以加这个条件，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结界中的某样东西，需要魂魄。”
    李闻分析说：“每一个进去的小鬼，他们的魂魄都被替换了。从阴气变成了阳气。这么说，结界中的东西，真正需要的是阴气。而我没有阴气，所以被排除在外了？”
    吴能说：“应该是这样。”
    然后他又开始推销给李闻制作的魂魄。
    李闻想了想，接受了。
    这魂魄只有四级而已，实力有些低。
    吴能很惭愧的对李闻说：“因为我的实力比较低，所以更高级的魂魄制作不出来了。”
    李闻随手给了吴能一大团阴气，让他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随后，李闻钻到了魂魄当中。
    这魂魄是用李闻的记忆为内核制作而成的，制作成了之后，吴能没有给他灌输任何记忆。所以这魂魄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李闻进入魂魄，觉得就像是进了一个干净的容器，倒是没有别的不适感。
    他动了动胳膊腿，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终于又有身体了。
    李闻曾经达到过究极之上的实力，现在虽然跌落到了四级，但是他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想，可以随时进入九级，只要吸收大量的阴气就可以做到了。
    不过他没有这么干，今天这魂魄，李闻是打算用完就丢掉的。
    他试探着走进河城。
    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顺顺利利的进去了。
    进入河城的那一刹那，李闻就觉得自己被一团气息包裹住了。
    但是当他仔细感知着这团气息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李闻一边向至阳之物走过去，一边关注着自己的魂魄。
    魂魄中的阴气正在被不断地剥离，并且有持续不断的阳气补充进来。也就短短几分钟而已，这魂魄就完全是阳气组成的了。
    李闻尝试了一下求不得的天赋，倒也都还能用，好像魂魄还是那个魂魄，只是换了一种物质构成而已。
    当魂魄完全变成阳气的时候，李闻就感觉到了一阵阻力，好像要把他推出去。但是这阻力不是特别大，李闻努力了一下，倒也留下来了。
    他改变了气息，变成了一个无害的小鬼，走到了研究所那些人附近。
    他听见老林对那些老头们说：“有不少鬼魂闯进来了，我们真的不制止一下吗？”
    有一个老人说：“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让不少幸福村的子弟守住了这个地方吧？为什么还会有鬼魂进来？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老林苦笑了一声：“河城多大？幸福村的子弟能有多少？我让他们守住河城，只是勉强阻挡住想要闯进来的活人而已。”
    “这些鬼魂神出鬼没，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悄悄的渗透进来，怎么可能拦得住？”
    这些老人对视了一眼，都嘿嘿的笑起来了：“既然拦不住，那就不要拦了。”
    老林说：“这些魂魄中的阴气都被至阳之物吸收走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老人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你以为咱们真的拦不住吗？以咱们的实力，想要接近这东西都很难，一旦接近，咱们也会像这些鬼魂一样，魂魄中的阴气被吸走，替换成阳气。”
    忽然有个人回过头来，看了老林一眼：“至阳之物旁边，好像有你的身影，你不会也去过吧？”
    老林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老人好奇的问：“所以你的魂魄是阳气构成的吗？”
    老林说：“不是。我用了三年时间，耗费了大量阴气，一点点把魂魄替换了。”
    这些老人都有点无语的看着老林：“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别管阴气阳气，反正都能让你活下来，你费那个劲干什么？”
    老林呵呵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这些老人不知道，老林起初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魂魄由阳气构成又能怎么样？
    但是阳气构成的魂魄，弊端太大了。
    他不敢灵魂出窍，生怕阳气和周围的阴气起反应，到时候自己的神智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
    而且幸福村的修炼功法啊，全部都说适应阴气魂魄的。
    他一个阳气魂魄，如果照着书上的方法修炼，只会越来越糟。
    而如果不修炼，那一辈子都无法进步了，对于一个修行人来说，境界被钉死，简直比被杀了还难受。
    所以老林用阴气一点点将阳气替换下来了。这过程很痛苦，因为稍有不慎，阴阳二气就会产生爆炸，和吴能制造的炸弹相似。
    老林在那几年，一直用精神力全程包裹着自己的魂魄。几乎每一缕魂魄都被精神力裹起来。
    当他最后大功告成的时候，发现精神力竟然比以前大有进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老林感慨了一会，对旁边的老头说：“诸位，你们不出手的话，我可要出手了。我感觉至阳之物一直在吸收阴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老头们都笑着说：“谁知道呢？这世间的事，也不一定分得清好坏。”
    老林忽然看着他们说：“你们看到至阳之物后，好像很镇定，你们是不是认识它？”
    老头们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说：“你猜对了，我们还真的认识它。”
    老林眼睛一亮，虚心的请教：“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头指了指头顶：“就是那个。”
    老林抬头看了看：“哪个？”
    老头很无奈：“那么大的东西，你看不到？”
    李闻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很晴朗，连云彩都找不到，老头指的到底是什么？
    忽然，李闻心中一动：该不会是……
    老林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太阳？”
    老头笑了：“还不算太笨，太阳，就是至阳之物嘛。”
    老林幽幽的说：“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咱们眼前这东西就是太阳吧？”
    老头说：“其实他们是同一种东西，太阳是它的投影而已。这东西，才是太阳的本体。”
    老林一脸怀疑：“你们可别骗。太阳何其巨大？何其灼热？这个至阳之物，看起来很平凡。”
    老头说：“至阳之物可以收敛自己，但是太阳就做不到了。所以它迸发出强烈的光和热来。”
    老林说：“这至阳之物，自古以来就在这里吗？”
    老头们说：“不是，至阳之物，是那一场大战之后出现的。”
    老林没有打断他们。
    这些老头当中，有几个格外衰老的，开始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天地之间没有晨昏之别，也没有阴阳之分。能量就是能量，随随便便就可以修炼到高级，那真是个美好的时代啊。”
    “后来我们这些凡人，修炼来修炼去，实力没有提高多少，野心却越来越大了。最后我们开始弑神。”
    老林惊讶的看着他们：“神灵真的存在吗？”
    这几个老头说：“当然。神灵是没有名字的，神就是神，谁也没有想过给神起名字。”
    “不过现在你们已经不信奉神了，开始给神起名字，而且编了很多故事。从你们的故事中，可以找到一个和神类似的人物。就是女娲。”
    老林恍然大悟：“你们是女娲创造出来的？”
    老头淡淡的说：“世人都是女娲创造出来的。我们这些凡人，在修炼之后，野心越来越大，最后想要像女娲一样，成为永远不朽的神灵，彻底主宰天地。”
    “于是我们联合起来弑神。那一场大战，死了无数的人。最后我们打败了女娲。”
    “女娲死了。她死了之后。天上出现了太阳。天地之间慢慢的区分了阴阳。能量也发生了变化。”
    “从那以后，修炼起来就不容易了。甚至天地间的能量，有一种要枯竭的感觉。周围的老朋友在余下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一点进步。”
    “于是他们老死了。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我们几个不想死，于是把自己封到了棺材里，魂魄盘踞在尸体上，一动不动，等待着将来天地间的能量充裕了再出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千万年。”
    旁边有几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头说：“我们算是第二批了。我们没有参与弑神的大战，因为那时候我们太弱小了。不过我们都见过女娲。”
    “后来我们参与了和阴间人的大战，帮着人间屡次抵抗了阴间人的入侵，并且创立了研究所。”
    这些老人都看着老林：“所以我们是你的老祖宗。”
    老林一脸怀疑。
    这些老人感慨了一番，然后对老林说：“所以，对于这至阳之物，我们的态度是不要干涉。其实我们也干涉不了。这很有可能是当年女娲留下来的宝贝，我们强行干预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杀。”
    “也许阴阳要重新合为一体了，那个修炼的美好时代又要回来了。”
    老人们纷纷开始畅想。
    而老林更加怀疑这种说法了。
    不过，他没有干涉至阳之物收集阴气，正如同这些老人说的，他干涉不了。
    至阳之物似乎能控制结界的大小，如果敢于不成，弄巧成拙，至阳之物把结界扩大到整个人间。
    那么世人的魂魄都要在顷刻之间变成阳气组成的了。
    那样的话，普通人未必承受得住。
    忽然，有个老人指着头顶说：“起变化了。”
    李闻抬头一看，发现太阳正在黯淡下去。好像灯油即将燃尽的灯芯，火苗越来越暗，随时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