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赵孟瑜和赵擎很可能是先帝的血脉,为了避免赵孟瑜胡说八道,皇帝考虑再三,决定由太子亲自审问,而他则坐在屏风后面听审。
巩清与沈逍则去审问沈令红和柳学惠。
直到次日,无聊得想要挠墙的华静瑶终于等到了沈逍。
“审得怎么样?”华静瑶问道。
沈逍默然不语,华静瑶也跟着他平静下来,她没有再催他,而是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几年的相处,两人已经越来越有默契。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逍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赵白平修河道时,收了别人的银子,便为难一个姓许的商户,那商户情急之中说出他家发现了金矿,若是赵白平能帮忙行个方便,日后开采便分个干股给他。赵白平是个胆大之人,他便动了心思,却也知道私自开采金矿属于谋反。那时他还是安王,他很是纠结,一来舍不得这笔大财,二来又担心事发,他便将此事告知了弟弟赵白安,连同许家交给他的信物一并藏在家里。”
“后来赵白平贪墨事发,被处以极刑,赵白安虽然年少,却将那信物牢牢收好。后来顾氏进府,咏恩郡主三番五次给顾氏使绊子,顾氏再三隐忍,直到咏恩郡主给赵孟瑜下毒,顾氏便要教训咏恩郡主,让她生不如死。那时隆安王府已经被顾氏掌管,赵白安病将不治,他知道顾氏的手段,为了保护唯一的妹妹,临死前他便将许家给的信物交给了顾氏,以换取妹妹的平安。”
“赵白安死后,顾氏遵守承诺,求了太后,将咏恩郡主远嫁蜀地。郑家是蜀地旺族,郑公子温润儒雅,一表人才,这门亲事并没有委屈咏恩郡主。”
“顾氏派人找到许家,没想到已经晚了,许家为了这金矿,骨肉相残,其中一房拿着地图举家逃离,那时赵孟瑜和赵擎已经十四五岁了,虽然顾氏不喜赵孟瑜,偏心赵擎,但聪明绝顶的兄弟却早已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并且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少年心性,两人时常互换身份,他们瞒过了很多人,包括顾氏。”
“赵擎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所以自幼便喜研究各种药石,他虽不能自医,却在药石之道上有惊人天赋。他对赵孟瑜从不藏私,每当他有新的发现,都会告诉赵孟瑜,赵孟瑜虽然没有赵擎的天赋,但是天赋研究出来的那些方子,他全都掌握。”
“顾氏寻找许家人的事,是瞒着赵孟瑜的,可她却从不对赵擎隐瞒,赵擎知道后,便告诉了赵孟瑜。赵孟瑜虽然也只是个少年,但他从很小时便懂得积累人脉,后来又利用赵擎给的方子,在京外建了庄子,就是华四老爷供出的那个庄子。无忧公子是他,也是赵擎,聂正琪等人见过的无忧公子是他,而真正练制丹药的却是赵擎。”
“后来,他们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一座小铜矿,也正因此,他们便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金矿。”
“当他们积累了一笔财富之后,赵孟瑜便也派人去寻找许家人,那一家人既被家族追杀,又被顾氏和赵孟瑜的两拨人追踪,无奈之下,他们将金矿的路线图分别藏于五幅百寿图中,每人各带一幅分头逃跑。”
“这些年来,顾氏和赵孟瑜一直在寻找这五幅图,顾氏查到曾有许家人死在张家庄,又得知住在西华胡同的刘老安人便是张家庄人,于是她便让郑婉利用邻居的便利接近刘家人,查找其中一幅百寿图的下落,却没料到郑婉自做聪明,刘夫人用夹竹桃杀了刘老安人,那幅百寿图却到了我们手中。”
“另一幅百寿图被官秀才的兄嫂得到,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鬼使神差,那幅百寿图因为被官秀才带走,所以神奇地带到京城,郑婉之所以让朱万华接近官秀才,也是为了百寿图,朱万华失手杀死官秀才,吓得六神无主,忘记搜找百寿图便逃跑了,因此那幅百寿图也落到我们手中。”
后来的那三幅现在也被华静瑶拿到手了,她曾经想过这是藏宝图,却没有想过竟然会是金矿!
“对了,我们抓到的是赵孟瑜还是赵擎?”华静瑶问道。
“是赵孟瑜,赵擎已经死了。”沈逍说道。
“赵擎死了?”华静瑶怔了怔,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当年死掉的那个,是赵擎?可是他当时是易容过的。”
“嗯,赵擎已经病入膏荒无药可救,他便想牺牲自己,保住弟弟。之所以会易容,想来是那时他在病中,即使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生病的人和健康的也是有区别的,为了瞒过世人,他便将自己易容成赵孟瑜,他们本就相像,易容之后更是毫无破绽。”
华静瑶松了口气,她还曾经怀疑过李补儿的娘,现在看来,李补儿的娘真的是回到她来的地方了。
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有那般神乎其神的手艺,却又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若许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所在吧。
“那沈令红呢?还有柳学惠?”华静瑶倒是能猜到柳学惠是怎么回事,但是沈令红,她有些不敢深思。
“先说柳学惠吧,他早在多年之前便投靠了赵孟瑜,或者说是因为好色,他被赵孟瑜抓到把柄,这些年一直为赵孟瑜所用。昔年的考题案他也有参与,只是那时他隐藏得极好,因此反而没有被人怀疑。他是国子监祭酒,门生遍布朝野,本就是赵孟瑜要拉拢的人。对了,他供出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他的门生,也如他一样,一方面被赵孟瑜抓住把柄,一方便又从赵孟瑜手中得到好处。”
“二十年前,沈令红结识了阎道峰,那时无为道君王墨秋刚死不久,无为道一团散沙,阎道峰悄悄来了京城,我想他那时是过来看望方氏的,方氏毕竟是王墨秋的唯一骨肉。与就是那个时候,阎道峰和沈令红相识,并且一拍即合,阎道峰把一瓶药送给了沈令红,那药是王墨秋亲手所制,无色无味,单用无毒,遇羊乳则成毒,只是那毒一时半刻并不发作。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已经三十岁了,她的身体本就不好,担心腹中孩儿会因此体弱,便每天忍着恶心服用羊乳......”
沈逍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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