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长安城的建设者

    张东云说乌云先生要留在城中负责矿上的事情，倒非虚言。
    天狼密窟的事情重要，眼下碧松石晶矿脉的事情同样重要。
    后者关系到长安城第二次升级扩张。
    血影老魔将城中大部分高手都带走了，不过城中处理政务方面有才干的人，基本都还在，不影响张东云关于矿脉的部署。
    最简单的挖掘开采工作，交给了一群有修为在身的俘虏。
    挖掘出来运输中转的任务，则需要城中百姓来负责。
    实事求是的讲，这也是个重体力活。
    张城主到底没有将城池下方山岭土地全铲平，没有让城中地面“低”到贴近矿脉的位置。
    所以矿藏距离上方洞口，足有千余米。
    即便张城主设计一些简单机械，仍然需要矿工们出苦力。
    当然，在他的保障下，矿难事故不可能发生。
    暂时主管政务的乌云先生一声令下，回天宇等人立即忙碌起来。
    招工的事情，起初并不顺利。
    城中百姓，感恩于长安城收留他们，接济粮食。
    但听说现在要找人挖矿，大家心里都发毛。
    “当年榆州府那边四下里抓人去矿上，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听说坚持最近的人，也只活了三年。”
    市集上，一个老妪满脸都是恐惧：“短的，连一年都没活过去。”
    “是啊，是啊，隔壁乡的二牛几年前被抓去矿上，当年就死了！
    二牛那娃儿孝顺啊，要是他还在，这次肯定能把他那瞎眼老娘背出来，二牛他娘就不至于活活等死啊！”
    “听说大庄乡的海家爷俩也都被抓去了，海家直接就绝了后啊……”
    旁边众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面前的回天宇暗自叹息。
    也不怪百姓们惶恐。
    以往矿工的死亡率确实太高了。
    一方面，矿难这类危险，难以预估，难以提防。
    另一方面，往难听了讲，就是不把人命当命……
    长安城的矿里，究竟什么情况，回天宇也也不敢打包票。
    一群修行者被扔在最深处挖矿开采，这事儿要分两头说。
    往好里讲，这体恤平凡百姓的人力，最重的活儿让俘虏担起。
    往坏里讲，这些修行者都能当矿工来用，命不当命，更何况普通人？
    阴暗点的念头，长安城收容这么多流民百姓，是不是就在挖矿这件事上等着呢？
    回天宇心里摇了摇头。
    他愿意相信，长安并非那般阴暗的地方。
    这里是能给人希望的乐土。
    独目青年咳嗽一声，视线扫视周围百姓。
    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回天宇声音沉静，不疾不徐：
    “在东唐治下，在其他人治下，大家吃不饱饭要逃荒，到这里以后呢？”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的惶恐，渐渐散去。
    回天宇继续说道：“城外已经分了地种田的人，不用参加招工。”
    一听这话，所有人彻底放松下来。
    不过，回天宇接下来继续说道：
    “城中有正当营生者，也可以不参加招工。
    但是，凡游手好闲者，全都去矿上，一个不能少!”
    这话一出，部分百姓喜笑颜开，部分人则大惊失色。
    当场便有人想要偷偷离开。
    可是他们哪里逃得过回天宇等人的眼睛？立马就被拿下。
    张东云本人，此刻就站在人群中。
    目睹眼前景象，他不禁扶额。
    ……回天宇等人，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这其实跟抓壮丁也没啥区别了。
    不过百姓中倒是有叫好之人。
    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浪荡子，惹人嫌不是一天两天了。
    长安城里生活富足，创建之初规矩也少，他们很快就故态复萌。
    眼下被拉到矿上干活儿，不少人拍手称快。
    少数求情者，多是那些人的亲眷。
    不过，他们也不敢阻拦。
    面对回天宇这般修行者，面对长安城的权威，没人敢硬顶。
    “你们这是滥权！你们这是迫害！长安城主关爱百姓，绝不会任你们胡来，你们欺上瞒下，必定会受到惩处！”有被拉走的人大声嚷嚷。
    然后立马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下，被打晕拖走。
    张东云叹口气。
    严格来说，游手好闲，偷奸耍滑当然不是犯罪。
    想当初，前世的张大城主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最好什么都不用干，还能经济充裕的吃喝玩乐。
    普通的监牢囚犯还是太少，无法满足矿上用工需求。
    眼下，只好抓些米虫同胞先顶顶了。
    矿上不会虐待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超负荷工作，不会有矿难危险，而且还会有丰厚收入。
    等他们体会到这一切，并告诉城里其他人后，主动上矿的人也会出现。
    长安城里的闲人，有某城主一个人就足够了。
    张东云干咳一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不过，说到监牢囚犯的问题……
    张东云心中微动，步行到城池另外一角。
    在这里，破败的民房中，挤了许多人。
    城中百姓，或是对他们避而远之，或是报之以仇恨的目光。
    有小孩朝那边扔石头，下一刻就被自家大人连忙抱走。
    而那片窝棚里的人，对此则非常麻木。
    他们身上，还穿着唐军的衣袍。
    一个中年男子从中走出。
    周围的人有些恭敬向他行礼，有些则漠然视之。
    中年男子一路来到市集，凑到回天宇身边：
    “回先生，矿上还缺人吗？我们可以效劳。”
    独目青年看着对方。
    第五境的武者，面对他一个第三境的武者，毕恭毕敬。
    “高将军请稍候，我晚些正打算过去你们那边。”回天宇答道。
    中年男子颔首：“好的，恭候先生大驾。”
    张东云远远望着这一幕。
    那中年男子正是之前第一次攻城的唐军统帅，奋威将军高奇。
    玄武大将军杜琨的副手。
    第一批和第二批攻城的唐军被俘之后，承担了长安城建设的大量劳工。
    对他们的惩罚，自然是必要的。
    不过张东云不打算一直这么浪费。
    从私人感情来说，听命于统军将领的士卒，张东云没有多少恶感。
    这些人，也可以成为长安城的子民。
    所以考虑矿工的时候，张东云没有拿他们当监牢囚犯看待。
    不过，包括高奇在内不少唐军将士，却始终甘居囚徒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