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柒昂头,安静的看着他,半响,她忽地笑起来,微光拂去黑云密布的阴霾,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她轻声道:“我发现,我们似乎永远都不在一个频率上,你全心全意爱我时,我不懂得珍惜,等我死乞白赖回头求和了,你却已经把我当成不愿回想的过去。”
小妖女未褪的笑意,渗着几分苦涩,“这大概就是有缘无份?”
男人的手倏地放开她,下一秒又禁锢似的同她十指相扣,缠的愈紧,心愈往下沉。
“如果”
顾翊看着她,眼睛因充血而浑浊,眼眶里布满血丝,散着淡淡的忧伤。
他艰难的咬字,“如果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去式,我们,还能回头吗?”
她后背一僵,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夏有柒低眸,红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字。
她沉默了良久,直到男人的心跳声已濒临爆炸边缘,缠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突然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个沉重的包袱。
“不知道。”
她眸子雾蒙蒙的,淡声道:“也许吧”
男人还想开口说什么,她突然话锋一转,小眼神锁向一旁的小商铺,破旧的老式冰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冰棍。
她以前挑食很严重,按顾翊的话讲,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可这个对食物尤其挑剔的小女人,却一直钟爱一款红豆口味的冰棍,味道寡淡,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包装,吃完舌头还被染的红红的,可她就是喜欢,没来由的喜欢。
“我要吃这个。”
夏有柒娴熟的从冰柜翻出红豆冰棍,回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你给我买。”
顾翊看着她明媚的笑颜,竟有一瞬的失神。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又幻如隔世。
他的心仿佛被凌厉的皮鞭狠狠抽打着,声音也哑了,只能勉强发出一个单音节,“好。”
雨势渐小,等两人一晃一晃走到曾经那间破屋子楼下,手里的冰棍她已经啃了一半。
男人抬头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危楼,3搂的左侧,深红色的窗户,右上角破了个大洞,那是当年她执意离开时,两人吵闹的间隙,他用打火机砸出的大口子。
小女人侧目看他,唇角渗出鲜红的汁水,红唇如同抹了一层薄薄的蜜,嘴里往外喷着白雾似的寒气。
她问他:“要上去吗?”
他点头,“嗯。”
五层高的房子,楼道很窄,楼梯陡峭,只能一前一后上楼。
高跟鞋不适合爬楼,刚爬过一楼,她便气喘吁吁,刚喘两口,身后的男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稳稳的往上爬。
“喂,我很重的。”
话是这么说,可乖乖躺在他怀里啃冰棍的也不知道是谁。
男人一直在发烧,身体也不及平时那般健壮,虚弱的“咳”了两声。
“你还在生病,放我下来。”
顾翊低头看她一眼,“你再乱动,我们一起滚下去。”
夏有柒舔了舔唇,轻哼,“好心当驴肝肺。”
他的目光移到她晃荡的鞋上,低声道:“装什么大人,还学人穿高跟鞋”
夏有柒愣了一秒,嗓音微颤,“顾翊,我已经不是17岁了。”
“我知道。”
他眼睛平视前方,音色有些暗,“我也不是。”
两人缓缓走过二楼,拐向叁楼的楼梯。
他看着前方,声线很轻,“我只记得,我的17岁,有你。”
夏有柒的心搅成一团,眸光泛着水汽,比疼痛更明晰的,是无力感。
她没法做到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对不起。”她声音闷在嗓子里,沙沙的。
男人抿着唇,下颚线紧绷着一条线,沉默着没出声。
叁楼左侧,两人停在一个棕红色的木门前,他将她放下,待她站稳,他从兜里拿出一片锈迹斑斑的钥匙,拧开了大门。
“你哪来的钥匙?”她好奇的问。
顾翊回身看她,眸色晦暗不明,“你走时,扔在我身上的。”
夏有柒移开视线,体内的血液焦灼不清。
她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当年决然说分手时,说过多少伤害他的话,又做过多少折磨他的事。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让他死心,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回来。
所以,冷血无情的小妖女凭着仅存的丁点“善心”,残忍的毁掉那个纯良又傲慢的少年。
那个爱她爱到没有自我,宁肯放弃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的少年。
夏有柒低眸,嘴角轻轻扯开。
作为亲手将他弄的遍体鳞伤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备他的冷漠?
自食苦果。
她理应尝尽这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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